第二十四章 早起吃雞 出城有計

翌日卯初時分，太陽雖然還沒露面但他的氣場已經把控了光線。此時早起的鳥兒都沒有幾隻，偶爾幾聲清脆的啼叫在這冷冷清清的天地間顯得格外空靈。莫興元洗漱一番便背上他神奇的桌子推開了房門，若有若無的桃花淡香配合著晨間清新的空氣調合出一份別具風味的沁人心脾。

若換作別處，當前時分莫興元自然可以不驚動眾人悄然離去。但這院中習慣早起的又何止他一人，這不，隔壁方升的房間門已大開，桌上橫擺着新得的寶劍，屋中已不見人的蹤影。院中只有幾個小廝在忙活，張飛對他們頗為縱容。清早的工作每日輪流，其他的人只要無事就算睡到日上三竿也沒有關係，平日就算工作上有個疏漏，張飛那暴脾氣最多也只是當時吼上兩句，從來不打不罰，換作別家你再試試。用張飛的話講，世道不好這些小廝多是些無依無靠苦命的半大孩子，被他遇上便帶回家中只能儘可能的照顧一二，但要全幫這天下之大卻也是不能了。

廳上，張飛和關羽已在用早飯。張飛平日裏只要沒有喝大，一般差不多都是這個時辰用飯，這是規律。但若是喝多了，什麼時候起床便只能聽天由命了，早飯變晚飯也不是沒有先例，尤其是他這種好酒之人隨便有個什麼由頭都能喝多。這麼說來這規律似乎又毫無規律可循。清淡的稀粥再配上一些昨晚剩下的菜也是十分的豐盛。劉備或許也是方到，小廝剛去準備桌上暫時還空空如也。

“兄弟，快坐快坐。咦，你怎麼把傢伙事都背上了。不用這麼著急吧，怎麼著也得先填飽肚子再說吧。”張飛念道着，不由分說的把莫興元摁在了桌位上。莫興元本只想來道個別，現下推託不過索性安坐又與劉備關羽見禮，不一會他的飯菜連同着劉備的一起被送了上來。桌上擺有一隻沒有缺胳膊少腿的整雞，只是皮破了不少，其他三人桌上都沒有，想來是張飛特意給他備着的。從香味與看相便知比昨晚之時遜色不少，但放作早飯卻也是相當奢靡。

張飛也沒想到莫興元這麼早便要動身，他知道方升早已起來在後院練功，便招手讓小廝去請來一起相陪。莫興元攔道“他能勤修不輟是好事，不必去打擾了。昨晚不也算是道過別了嗎。”張飛覺得言之有理，繁文縟節倒顯得見外便作了罷。

張飛端起粥碗道“按說還得要酒啊，但這大早上的喝又不太合適。今日這碗清粥就算給我兄弟送行。”說罷依着飲酒的豪爽樣大喝了一口，頓時少了大半隻差一口乾完。三人看着張飛的模樣相視而笑。“你們光看我幹什麼，一起來呀！”在張飛的催促之下三人效仿而為，劉備與莫興元的粥初上不久還有燙口，豪邁氣勢不輸卻是淺嘗即止。

方升回房中隨意的抹了抹身上的余汗穿上衣服也往廳堂去了，邊走邊在整理。一腳踏入正趕上四人起身要送莫興元出門。張飛道“四弟，來的正好，你且隨我們一起去送送興元兄弟。”方升意外道“這麼早？”莫興元一手搭在方升肩頭道“不用了弟弟，你就安心吃早飯吧，離別酒昨晚也喝了，放心，你哥哥我還迷不了路。”方升的眼睛從四人桌上一掃而過，拍開莫興元的手，直衝桌上折了一條大腿的瘸子雞而去。三下五除二的撕下一對翅膀和僅存的另一條大腿抓在手裏，又順帶把藕斷絲連撕扯而起的胸脯肉塞進了嘴巴，意思意思嚼了幾嚼咽下便道“等會！你說不用就不用了。我偏要送，不僅送我還要送你出城。”四人見他一手捏着‘兩尖一把’，一手把油星不經意卻又極其順滑自然的抹在腿上皆是哭笑不得。張飛正準備出言調侃幾句只聽得急促的敲門聲大作門板都晃蕩。

五人都有些納悶，這誰呀？大清早的便這般火燒屁股的樣。張飛作為主人親自開了門，只見敲門的人兵丁打扮，他卻不識得，只手撐着門沒有貿然往裏面讓只是直直的看着來人。兵丁氣息紊亂語速急促道“我找劉備，劉爺。張飛，張爺。趕緊進去通報。要快！”張飛回頭瞥了劉備一眼，兵丁見這開門之人不喊也不跑似乎並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心中有氣正要催促，便聽得張飛道“我就是張飛，何事？你說。”

兵丁得知開門的是正主也沒了脾氣，回頭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便火急火燎開門見山的道明了來意“今有黃巾來犯，距城東不足三十里。太守請二位速去共商討逆之計。煩請快些通知劉爺隨小人一起回去復命。”張飛聞言心中一驚，偏頭叫了一聲“大哥。”當下時辰仍早四下並無喧鬧，院中四人離得也近都將兵丁的話聽得明明白白，皆是覺得十分突然。張飛大開院門，劉備向兵丁報了名姓，關羽沒有多摻和只是緊隨着大哥而立，方升更是見縫插針地啃起了手中的雞翅膀。兵丁見他要找二人已然到齊，也沒心思去顧院裏的旁人，向劉備與張飛客氣的建議了一句抓緊時間動身，小跑着便竄出了好幾步在前引路。張飛想都沒想提腳就趕，關羽正要跟上卻發現劉備還沒有動。只聽得劉備朝兵丁喊道“將軍且慢，備有一事請教。”

兵丁被喊得一愣，連道了兩聲不敢。劉備笑了笑道“我這有位兄弟正要出城，不知還能否順利出行？”若不是劉備提起，張飛都把這一茬給忘了。莫興元心裏已做好了被滯留的準備，萬沒想到劉備此時會幫他問出城之事，心存感激卻也覺得不合時宜，往前走了兩步正想出言勸罷被方升拉住了胳膊“先看看吧。”兵丁道“已有人往四門而去，怕是城門已戒嚴關閉。”劉備道“不知可否請將軍幫忙出個主意。”張飛幫腔道“乾脆你送我兄弟出去，道我們認識可以自己去。”

“這……”兵丁有些為難。這二人他雖然不認識但能被太守指名道姓便不是自己能得罪地起的，還姓劉，莫不是太守家親戚……加之劉備話語間的抬舉，說不得日後還有事能求着人家，想了想從腰間掏出一枚令牌道“憑此尚能出入，但令不可離身太久，無法讓他帶之離去。”張飛離得最近“這有何難。”一把接過令牌又遞與方升道“四弟，送興元兄弟出城的事交於你了。”劉備向兵丁行了一禮“讓將軍為難了。”兵丁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欣喜道“劉爺，萬莫如此，小的擔當不起。你看若無他事咱們就不再耽擱了吧，速速隨小的去吧，不敢讓太守大人久候。”

劉備再次客氣了兩句，又走至方升身旁低聲耳語了一番。方升此時手裏已不見了雞腿的蹤影，只捏着一根光桿桿，那乾淨的程度若是把骨頭嚼碎放在口裏嘬興許還能嘗到點鹽味。也不知劉備說了些什麼，只見他頻頻點頭，手裏的光桿也晃動得很有節奏。劉備交代完也不再耽擱與關羽張飛加快腳步隨兵丁而去。張飛腳下不停回頭囑咐道“我給興元兄弟挑了匹好馬，馬廄就在……”方升揚了揚手沖已被落下了些距離的張飛喊道“別啰嗦了，快去吧，我知道。”

憑藉著令牌之便兩人一馬出了城，行走在方升最熟悉的一條路上。莫興元見已行出了百尺，並肩而行的方升不僅沒有迴轉的意思更是腳下的步子走得比他還快，不禁勒住韁繩駐足說道“已經出城了，你趕緊回去吧。”方升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徑直走到了前頭“走吧，走吧。用不着替我擔心，我還有事要辦。”莫興元牽馬跟上蹙眉道“我此行西去，你又何往？”方升道“我又沒問你去哪，我上哪也不告訴你。”兩人平日雖然總如此說話，但現下敵襲在旦夕之間見方升言語仍沒個正形，莫興元有些不太高興提醒道“別忘了你還要回去還令牌呢。”

瞧方升那模樣，莫興元便知他沒將剛才自己說的話當回事。尤其是回頭翻的那一下白眼更是讓人看得生氣。莫興元很是失望，幾日相處下來本覺着眼前這位弟弟還有些意思，想不到竟是如此的不靠譜，他拽着韁繩小跑幾步與馬一起攔在了方升身前厲聲道“就要打仗了！你以為鬧着玩呢！”方升也不答話直接繞了過去，臉上帶着的一抹竭力掩飾地戲謔微笑卻沒能逃過莫興元的眼睛。

莫興元也是關心則亂，那一抹笑卻是給了他提醒。方升那‘小人得志’的模樣分明是把話都寫在了臉上“是不是特想知道？你問我呀！你問我呀！就算你問我也不告訴你！”細細琢磨，一路上方升走得都很快，似乎確實有事要辦。突然又聯想到之前劉備在方升身旁竊竊私語的畫面，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混小子，你特么就是故意搞我的！”莫興元暗罵了一句，自嘲笑了一聲翻身上馬“駕……吁！”

“噗，噗噗噗。你搞鬼什麼啊！”

莫興元故意縱馬揚起塵土貼着方升騎過便在前面停了下來，調皮的馬兒似乎意猶未盡站在原地還不停的踏着蹄子。回頭看向扇着揚塵的方升，像是偶遇般驚奇的說道“喲，這麼巧？你這是要上哪啊？要是順路的話我十分願意捎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