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添翼巧脫險 斷尾亦為生
劉浩滿臉驚恐手足並用地拚命跑着，十步一回頭，額上的汗水滴落得也是爭先恐後。他身後不遠，一群黃巾賊寇緊追不捨，雜亂的喊叫聲不絕於耳“在那呢！”“別跑！站住！”他們興奮得幾近癲狂，好似在玩一場十分有趣又富有激情的狩獵遊戲。
一支箭從劉浩的耳邊呼嘯而過，一頭釘在了前面的樹榦上，他都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害怕，只有不顧一切的逃命。更多失了準頭的箭支扎進了土裏，更有不濟者與目標偏之甚遠，箭支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險些命中劉浩的那把弓，箭已搭在弦上，正要脫手腦袋上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到處都是掩體，射你么個頭啊。趕緊追！”
劉浩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他在沒有路的雜草灌木間穿行，衣服都被橫生的荊棘掛開了幾道口子。幾經跋涉，只要再翻過眼前的山坡便能直接到達村外的大道之上。逃到村外或許並沒有什麼用，但昔日祥和的小村已化作修羅場他別無選擇。
坡有些陡，劉浩離坡頂還差兩步，回頭又看了一眼。正巧與追擊搜尋而來的黃巾賊寇們對視了個正着“在那呢！在那呢！”。劉浩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要是不回頭，是不是就不會被發現了。心神一亂，連帶着腳下的土都鬆了，滑了一步。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一口氣爬了上去，從路旁的草木之間竄了出來。都來不及反應，一匹疾馳的快馬打面門飛過，馬身上俊逸的鬃毛撥弄得他的鼻頭都有些痒痒。若是快上一步，怕是就要被這突如其來的“馬禍”當場帶走。
馬背上的兩人都被這憑空竄出的冒失鬼嚇了一跳，莫興元勒馬回身查看那人的情況，方升也回頭看去。只見那人已朝他們來的方向瘋狂奔逃了起來。方升覺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想了想似乎有點像劉浩。莫興元道“那人怎麼回事？”方升沒有搭茬，嘗試着喊了聲劉浩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距離遠了沒有聽到，還是認錯了人，那人不為所動依舊玩命的狂奔。莫興元道“你認識他？”方升道“應該是他沒錯，咱們追上去看看。”莫興元點了點頭，調轉馬頭，催馬追了上去。剛經過方才的“馬禍”現場，道旁草木又是一陣晃動傳來了簌簌的聲音，緊接着一眾黃巾賊寇相繼魚貫而出。方升，莫興元和眾黃巾雙方皆是大吃一驚。黃巾賊寇奮起直追，其中有人又吹響了方升聽過的那一聲口哨，只是這次不像在山裏那般嘹亮。
劉浩不管不顧的跑着，可速度卻是力不從心地慢了下來，但他已打定主意，不管身後怎樣的天崩地裂他都不會再回頭看上一眼，同樣虧可不想吃上第二吃。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第一聲驚魂未定的他是充耳不聞，第二聲不由又覺得是自己憑空的妄想，直到第三聲第四聲終是忍不住回了頭。見到馬背上方升從莫興元身後探出的頭，劉浩帶着哭腔的喊着“救我，救我。”腳步卻無法停滯，因為他同時也看見了那些追來的黃巾賊寇。
“快放箭！放箭！給我射死他們！別讓他們跑了！么的，該射的時候不射！快！快！”隨着小頭目模樣的黃巾爬上坡來一聲令下，但凡佩戴有弓箭的黃巾賊寇們紛紛開弓搭箭,頓時箭矢橫飛。其餘的人讓開射擊的道路從兩旁用肉腿追趕。好在沒有不開眼的傢伙準頭能差到把箭頭射到自己人的身上。
馬速稍減，方升一躍而下，徒手抓過一支直射劉浩后心的箭支當作武器，將周遭具有威脅的流矢統統擊落。莫興元又往前騎了幾十米。現在也不是向劉浩問明緣由的時候，方升掩護着李浩逃命邊擋邊退，沖莫興元喊道“你騎馬帶他先走！”蘇雙等人資助的這六十幾匹馬也是良莠不齊，正是用兵之際張飛為莫興元遠挑的這匹雖是不錯，但也僅僅夠他一人代步而行，算不得十分高大。加之鞍具所限，劉浩又是身材身手二者無一，要想三人同行卻是只能呵呵了。
莫興元卸下背上的專屬桌子鼓搗了起來，也不顧不上正朝他跑來賭上了全部希望眼神深情脈脈的劉浩，回方升話道“你再堅持一會。”而後頭也不抬的把韁繩往劉浩一遞，道“把馬牽好了！”方升抽空瞥了一眼，見莫興元此時還擺弄他的桌子氣不打一處來“你有病啊！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畫三幅遺像不成？”
劉浩的焦急全寫在了臉上，現在站定在此雖說不用奔跑，但汗流得比之前還急，見黃巾賊寇漸漸縮短距離也想催促莫興元別在擺弄這些名堂，他巴不得立馬插上翅膀逃離這裏。可面對着這二根救命稻草他也不好開口。可若讓他一人騎馬先去，卻是不成。一來，他沒有那般下作。二來，也是不會。家裏牛都沒有一頭，更別說騎馬了，生平第一次離馬這麼近，它哆嗦兩下都覺得有些發憷。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莫興元所說，老老實實的着馬。好在他們停得有些距離，馬兒沒有因為方升那邊的動靜而受驚。
方升沒有功夫去數擋下了多少支利箭，已有三五個腳快的賊寇衝到了身前，還有六七個也在其後不遠。連帶着射箭的十幾個也在迎頭趕上。賊寇近了身弓箭的攻勢也停了下來。方升且戰且退，就在他失去耐心的時候莫興元道“好了，快來。”方升聞之精神一振，一腳踹翻離得最近的敵人毫不戀戰，反身拔腿就跑。
劉浩已被扶到了馬鞍上，坐得很不自然。莫興元的桌子此時倒扣在地上，人已半躺着靠在裏面。也不知他從哪變出的一根細繩，繞着馬腹綁在了兩條桌腿跟上。方升道“就這？”莫興元來不及不解釋“你騎馬只管跑就成了！”方升冷不丁的一記后蹬腿，回身側體躲過劈來刀，一拳直擊面門，一氣呵成的擺脫跟得最緊的兩個人嚷道“你騎你騎！”莫興元利落起身翻上馬背，雙手有些吃力的環繞着劉浩的腰牽住韁繩道“就沒見過你這麼沒用的。”“廢話少說！又來了！快快快！”方升拾起地上的一柄長刀拿在手裏，有樣學樣的躺在了桌子裏。
隨着莫興元喝了一聲“駕。”用力的雙腿一踢馬腹，馬兒吃疼的奔跑了起來。方升便連同着桌子飛一般竄了出去。追上來的黃巾賊寇朝方升揮下的幾道刀鋒皆砍在了紮實的土地上。
“前面的人都讓開！放箭！快放箭！”
莫興元催馬時左時右，變換的幅度不大但想瞄準難題提高了確不止一星半點。馬兒跑得很快，眼見着距離拉開很快就射不着了。忽聽得劉浩吃痛的驚呼了一聲。莫興元覺得有些奇怪，他坐在自己身前難不成還中箭了不成？
只見劉浩捂着自己的大腿，殷紅的鮮血還真就在往外冒。說來也是巧，就那比莫興元粗上一圈的大腿被箭矢劃破了一道口子。莫興元也有些哭笑不得。方升躺在後面突聞劉浩叫聲還不明所以，連忙尋問情況。劉浩有些尷尬，沒有說話。莫興元道“沒事，別擔心。你自己千萬別亂動。”
一眾黃巾賊寇光憑一雙肉腿裝模作樣的追了幾步便放棄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你說養你們這幫廢物有什麼用！二三十來號人追一個人愣是讓人跑！”小頭目黃巾賊寇厲聲責罵道。之前吹哨的黃巾賊寇道“我們現在怎麼辦？”他不吭聲還好，這一張嘴小頭目更是冒火。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臉上“你說你也是！急着發信號幹什麼？顯你能得？”吹哨的賊寇沒有還嘴，知道若是說嗆了火怕不得再挨上幾下。
小頭目陰沉着臉，目光在眾人面上一一掃過。眾人也將之前被方升打趴下的幾人扶了過來。小頭目的目光落在一名看着還有些眼生的受了傷的中年賊寇身上。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抽出佩刀乾淨利落的扎入了中年賊寇的身體“這……”中年賊寇都沒來得及接受這殘酷的事實便斷了氣。眾人同樣惶恐不已，不自覺的與小頭目拉開了距離，生怕他也依樣在自己身上來上這麼一下。小頭目若無其事的用死者的衣衫抹凈佩刀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老子這是在救你們的性命！是忘了山上那幾個人的下場了嗎？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他外衣拔了，推下坡去。別人問起就說那人已經被我殺了！知道了嗎！”
“……知，知道。”大家的回答雜亂不一，有氣無力。
小頭目在吹哨賊寇的背上用力的錘了一下。吹哨賊寇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渾身一激靈，生怕步了後塵。小頭目低聲道“還不是你個蠢豬瞎發信號。原本跑就跑了反正別人也不知道是咱們放跑的！現在發了信號又沒有交代，是你死，還是我死？老子不是看在你跟我同村的份上，我！”
吹哨人連忙應承道“知道了，知道了。那現在……”“現在還重要麼？咱們的事不是完了嗎？”小頭目冷笑了一聲。吹哨人提醒道“還有兩個騎馬的……”小頭目滿不在乎地道“那到時候死也不會是咱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