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現實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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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測室內，唐靜筠一個腦袋兩個大。

這幫網友可真行。

他們扯犢子就扯犢子唄，別揭她家公司老底呀。

一排排彈幕走過去，網友們逐漸把關注焦點放在了奇怪的方向上。

遊戲屏上，四個人的對峙將動態遊戲卡成了靜態畫面。

“嘖嘖嘖，新人嘛，也就這點程度了，反倒是她期待過高了。”

此刻，唐靜筠和網友們達成了共識。

好心當作驢肝肺，見義勇為的人成了被攻擊的對象。遊戲中，經歷過這種事情的新人玩家，忍不下惡氣是正常反應，忍得下才是不同尋常。

“請把遊戲世界當做真實世界。”

很少有玩家可以真正體味到這句話背後的意義。

遊戲世界帶給玩家的，絕不只是感官上的刺激，更有現實世界中壓迫和影響人類做出判斷的無形束縛。

比如，身份對弈中，弱者該表現出來的真實反應是什麼？

具象化的體現就是老師和學生在談話時，老師只是出言責備的程度，學生會動手打老師嗎？真實的情況是，學生會選擇忍受委屈，甚至不敢大聲吼上一句。

當然，也可能有個例。

然而，個例代替不了普眾。

遊戲中現實規律的設定，正是基於大多數個體面對束縛時的真實反應。

新人玩家很難領悟其中的精髓，所以他們常常會因為違法現實規律而受到系統處罰。

很多玩新人玩家的表現，當真應是網友的那句調侃：“白天有多硬氣，晚上就有多聳。”

唐靜筠看着靜止畫面，已經想好下班後去哪個餐廳打份零工維持生計了，就在這時，事情發生了驚人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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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青筋暴起的拳頭漸漸攤平，無力垂在大腿兩側。

他微微抬頭，隱藏在陰影之下的臉逐漸浮現出全貌，上面沾滿了眼淚和鼻涕。

楊妍和李林驚愕到忘記表情管理，兩人產生了一個共同的想法。

天！宋千這個角色真的是有玩家擔任的嗎？這怕不是系統設定了路人npc吧?

哪個新人玩家能在遊戲剛開始的時候就這麼拉的下臉？

兩人默默在心裏唏噓。

早知道盯錯獵物，忙活半天是瞎忙活，他們就不費這事了。

班主任米宏看到大高個的男生在自己面前哭成淚人，母親光輝驟然降臨，放緩了語氣，還遞給對方几張紙巾。

“宋千，你哭什麼呀？老師把你們叫到這裏，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只要你們認清錯誤，絕不再犯，老師就很欣慰。”

葉楓聽聞，哭聲更是嘹亮了幾分。

其他班幾個老師從辦公室外進來，看到這一幕，神色也變得有些古怪。

現實規律下，學生懼怕老師，老師更懼怕其他班老師投給她的異樣眼神，以及校領導施加給她的壓力。

辦公室這個小團體，互相勾心鬥角、暗地裏給校領導打小報告是常事。

米宏想到她帶的班級之前已經出過事，此時再因為她教育方法不當，導致學生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她就真的是難辭其咎了。

於是，辦公室的氣氛逐漸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原本出於強勢的班主任米宏此刻逐漸卑微。

葉楓自然是上道的人，目的達到就成。

他刻意在哭腔中夾雜了憤怒，夾槍帶炮道：“米老師，我知道錯了。我媽以前就跟我說，閑事不能管，尤其是狼心狗肺的壞東西們的閑事，更是萬萬不能管的。我真後悔沒有聽媽媽的話。人心險惡，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米老師，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管狗東西們的事了！”

以葉楓本來的年紀，講這番話就是諷刺意味明顯了，但他以一個高中生的身份來講，又配合做出了與當前場景十分貼合的憤青式表演，反倒讓旁人深深體會到這個年輕人受到了多麼大的委屈。

楊妍和李林默不作聲。

作為老玩家，他們深知一件事，在沒有徹底摸清楚每個角色的關聯情況下，說得多，錯得多。

雖然被葉楓說狗東西不爽，但辦公室的氛圍轉變，他們是完全能夠感受到的。受角色影響，走劇情是他們兩個人無法避免的過程，至於如何避免處罰，就是他們經久不衰的課題。

如果葉楓能讓他們免除處罰，他們不介意讓葉楓罵上一兩句難聽的。

反正，這筆賬，夜裏就能討回來！

事情的來龍去脈，米宏是知曉的，她心裏也在抉擇。

最終，她礙於其他班老師看熱鬧的眼光，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行了，都回去吧。這次，我念你們三個都是初犯，不處罰你們，下次再敢，這個月的廁所就讓你們包了！”

葉楓做出乖巧的模樣，說道：“米老師放心，以後不敢了。”

楊妍和李林附和道：“是，我們再也不敢了。”

三人從辦公室離開。

葉楓打頭，出了辦公室，用紙巾醒了把鼻涕，臉上恢復了淡漠的神情，好像什麼都發生似的。

此時已到了上課時間，學生們正在教室里專心致志地，走廊里格外冷清。

三人均沒有回教室的打算。

葉楓穿過走廊，來到靜謐的樓道間，尾隨他過來的兩人迫不及待要暴露真實面貌。

“喂！宋千！你有種嘛，敢說我們是狗東西？”楊妍開口道。

葉楓頭也不回。

李林躥上前，擋住了葉楓的去路。

楊妍和李林，原本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此時竟然統一了戰線。

葉楓通過兩人的表現推測，他們兩個的確是玩家，而且他們受到任務或是其他限制，必須要完成一些類似於“互撞腦門”這樣的腦殘事迹。

【狂想者之夜】封鎖了他的新人攻略，所以他只能通過推斷來進行遊戲，其過程相當艱辛。

“抱歉，我不該用‘狗東西’形容你們的。”

葉楓徐徐開口。

楊妍顯然沒有理解葉楓話里的諷刺意味，冷笑道：“哼！別和老娘來這套！你以為你道歉就完事了嗎？”

葉楓淡定道：“用‘狗東西’形容你們太籠統了，你們是社會的毒瘤，是糞便里的寄生蟲，是人體內多餘的肥肉，是低等生物中的最低級，是人類中最不該存在的失敗品。我用‘狗東西’來形容你們，實在是太看得起你們了。”

說到底，這場鬧劇中，楊妍和李林才是始作俑者。

他可沒有忘記這兩人是怎麼在辦公室里聯合針對他的。

手段下作，不可理喻！

“王八蛋！你敢罵我！”

楊妍火爆脾氣發作，粗魯地推搡葉楓。

葉楓完全不似先前教室里那幫勇猛。他弱柳扶風似地倒在地上，抱着身體，承受着楊妍和李林的拳打腳踢。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米紅的聲音響起。

對楊妍來說，米宏的聲音猶如地獄之音。

對李林來說，亦是如此。

順利完成劇情的兩人哪裏會想到班主任米宏會殺他們一個回馬槍。

“這就是你們說的不、會、再、犯？”

米宏的聲音一字一頓，摻雜了她竭力壓制的火氣。

葉楓倒在地上，一直沒有起來。

米宏皺眉，伸手去探葉楓，發現對方一點沒有反應，急眼了，衝著其他兩人道：“還愣着做什麼？送他去校醫處！”

楊妍和李林敢怒不敢言。

挨了幾腳而已，哪有那麼嚴重。

地上躺着的那個，絕對是裝的。

然而，他們的“罪行”暴露在班主任面前，哪還有勇氣去狡辯？

校醫處，醫生為葉楓做了檢查，都是皮外傷，沒有大礙，建議卧床修養半天。

班主任米宏確定人沒事，鬆了一口氣，而後惡狠狠地盯着楊妍和李林，開口道：“這個月的男女廁所，你們包了！”

楊妍和李林還想說什麼，卻終是不敢開口。

所有人離開后，葉楓睜開眼睛，利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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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裏，經歷了精彩一幕的網友們，詫異之餘，直呼過癮。

“我天！倆資深老狗被一個新人干翻了！這也太勁爆了吧。”

“呵！害人不成反遭殃，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為什麼我反而覺得很爽呢？”

“話說，這哥么也太能伸能屈了吧？”

“玩家資料顯示27歲，老社會人了，難怪做事這麼穩妥。”

“原來我離副本通關差的只是一個做人的態度，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我覺得這哥么身上有點東西，說不定是個深藏不露的大佬呢。”

“哎哎哎，現在說大佬還言之過早呢，大佬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的嗎？”

“倆資深老狗慘了。”

“新人小白求解：咋慘了？【疑惑】”

“晝夜同步效應。白天受到的處罰會在夜裏得到一個時間段的延續。”

“天，夜裏有好戲看了。”

“啊啊啊，我特受不了那種場面，還tm忍不住想看，咋整？”

“就當看鬼片了。咱們還好，隔着屏幕看，他們就慘了，真就面對面直視啊！那場面別提有多酸爽了。”

“我哥們就是因為心裏陰影太大，天天晚上做噩夢，這才進的精神病院。”

“正常。平時咱們看個厲害點的鬼片，都能做噩夢，他們可是近距離接觸，心裏陰影能不大嗎？”

“我現在還是沒弄清，白天和夜裏走雙劇情線的意義是什麼？”

“壓抑人性，激發獸性？”

“來自王者的推論：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諸位還是沒能理解到這款遊戲的精髓啊。既然遊戲會要求玩家走劇情，那麼這些劇情之下，一定會存在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需要玩家來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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