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公子發怒

第十四章、公子發怒

從小木屋離開,洛輕寒便去了風雪閣。

自從上次在弋泠歌府上和花娘見過一面之後,洛輕寒便沒有見過花娘。再加上這些日子她因雲裳坊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倒是忘了先前說要去風雪閣看花娘的事情。如今雲裳坊走上正軌,她只需每月將新的成衣樣式交到雲陽手上即可。

想來,這是洛輕寒第二次來風雪閣。上一次,她是以男子的身份正大光明進去的。而這一次......

果不其然,剛踏進風雪閣的大門,就被攔住了。

“喲,這是誰家的姑娘啊,怎麼跑到我們風雪閣來了。莫不是來找你的小情郎。”

老鴇笑得花枝亂顫,跟在她身邊的幾個姑娘也是不住的掩嘴失笑。像他們這樣的風月場所,見慣了前來生事的小娘子,若是每個都讓她們進去,那還得了。

“媽媽想多了,我還沒成親。”

“沒成親?”老鴇不由疑惑,沒成親來她風雪閣,莫非......老鴇眼神一亮,臉上堆滿了笑容。她一邊笑還一邊搖着扇子圍着洛輕寒轉圈圈,似乎是在對她這件即將要投入風雪閣旗下的商品估價。

洛輕寒心中暗想:這老鴇的眼神,怎像是在看待貨物。

“不錯,是個好苗子。不知姑娘年方几何,家住何處,可有父母姊妹?v

“你問這個做什麼?”

“姑娘一人獨自前來,既不是來尋小情郎的,那便是來賣身的。我風雪閣雖然做的是青樓的買賣,但裏面的姑娘一應出處,都需清清白白。”

洛輕寒無語,還真把她當做是來賣身的了。“媽媽想多了,我既不是來尋情郎,也不是來你風雪閣賣身的。”

老鴇一聽,頓時臉色就有些不好。“那你一個姑娘家來風雪閣有什麼事?”

“找人。”

“找誰?”

“花娘。”

“唉喲~”老鴇聽完頓時就笑得前俯後仰。“媽媽從前只知道男人喜歡我們花娘,沒想到如今連女子都喜歡。”

“咯咯~咯咯~”

旁邊的幾個女子聽見了,掩着嘴咯咯直笑。

洛輕寒抽了抽嘴角。感情人家把她當成了百合。

“我是雪公子的侍女。今日我是奉了我家公子的命,前來傳幾句話給花娘姑娘。”

那老鴇一聽洛輕寒是弋泠歌的侍女,忙收了臉上玩笑,對洛輕寒的態度也變得恭敬了幾分。“原來是雪公子的侍女,不好意思,媽媽我剛才開個玩笑,姑娘別介意。”說完,又對身邊的丫頭吩咐了一聲,“杏兒,你帶這位姑娘進去。”

杏兒回了聲是便領着洛輕寒上去了。

洛輕寒心想:想不到阿雪這麼好用,不知道她如果說阿夜會不會更好用?下次一定要試試。

不多時,洛輕寒就被領進了風林院。

見洛輕寒前來,花娘自是欣喜,忙請洛輕寒進去坐了。

“輕兒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閑來無事,便過來轉轉。”

紅衣在一邊規規矩矩的奉茶。

“聽聞前幾日雲裳坊的事是你在後面出謀劃策?”

“你知道了?我本來還打算親自跟你說的。”

花娘點點頭。“嗯,前兩日泠歌跟我說了。”

洛輕寒微噘了一下嘴,裝作不滿道:“阿雪她前兩日又背着我來風雪閣了,我怎麼不知道。”

花娘茶杯送到嘴邊的動作一頓,紅衣給洛輕寒添茶時不小心溢出了杯。這話,任誰聽了都像是妻子在責備她的丈夫背着她在外面偷腥,趁她不在私會小妾。

“怎麼了?”問完還好心提醒。“紅衣,你茶溢杯了。”

“哦~哦哦。”紅衣又忙去整理桌上的溢出的茶漬。

花娘則是繼續喝着手裏的茶,只是臉上卻是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什麼時候,泠歌見她居然要背着別人了?

洛輕寒絲毫不覺自己剛才說錯了話。“花娘,我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讓阿雪來給你看看?”

“我沒事。”

紅衣聞言嘟囔了一聲:什麼沒事,明明先喜歡......

“紅衣,下去。”洛輕寒還沒聽清,就聽花娘一聲呵斥。

紅衣立即噤了聲,不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花娘,紅衣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對了,說來最近是有一事讓我憂心。”

“什麼事,不妨說給我聽聽,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見洛輕寒面帶憂色,一臉真誠的看着自己,花娘心中忽的一暖,方才被洛輕寒無心的一句話帶來的不適也退了些去。

“過幾日,便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了。媽媽說,若是今年我拿不到魁首,便要將我將為二等姑娘。如此,便由不得我賣藝不賣身了。”

洛輕寒一聽,頓覺得那老鴇可惡至極。人家憑本事賺錢養活自己,說好的只賣藝不賣身,現在又要讓人家去接客,這不是逼良為娼嗎?

“花娘,我們現在就走,我讓阿雪和阿夜為你贖身。這風雪閣咱不待了,你跟我去住碧水灣。”洛輕寒說到替花娘贖身,不由愣了一下。不對啊,以花娘和阿雪他們的交情,若是花娘不想待在風雪閣,以他們倆的實力,花娘不會至今還待在風林院。除非,花娘不願走......

“花娘,你?”

花娘知道洛輕寒想問什麼,她點了點頭。

“為什麼,風雪閣難道還比阿雪的院子或者阿夜的王府好嗎?”

花娘心中苦笑,當然沒有。她自然願意住到泠歌府上,可是前提是泠歌心中有他。這是她的驕傲。至於夜王府,她本就出自夜王府。她的去留,還由不得她自己。

“曾經,有個人跟我說,喜歡我的琴。”

“所以,你為了那個人的一句話就留了下來?”

“是。”

“那你可以去找他啊,既然他喜歡你的琴,哪裏不能聽琴,非要來這風雪閣聽。”

“因為除了風雪閣,我哪裏也去不了。”

“怎麼會哪裏也去不了,阿雪,阿夜,還有我,我們都可以幫你啊!”

“輕兒,你不明白。”

洛輕寒想了想,突然道:“花娘,是不是因為你喜歡那個人,而他家有嬌妻,只能抽空來風雪閣聽你彈琴?”除了這個理由,洛輕寒想不到其他。

花娘並未反駁,因為不管洛輕寒怎麼問,她都不會說出真正的理由。花娘的沉默不語,讓洛輕寒心中更加堅信這個理由。她不由在心中將那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腳踏兩條船,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賤男等等諸如此類......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不問了。只是,你與我說說那花魁大賽的事,也許我能幫上什麼忙也不一定。”

於是,花娘便將花魁大賽一事細細說與洛輕寒。

一連好幾日,洛輕寒都在想該如何幫花娘在花魁大賽中取得勝利。

花娘擅琴,自然要以琴為首。可是,若是兩場都是表演琴藝,又未免太過單調,毫無新意可言。聽聞,花月樓、月下坊、雲夢軒里也有不少出色的姑娘。不說別的,就說那雲夢軒的冰弦姑娘。聽說她可是彈得一手好箏,阿雪還曾特意跑到雲夢軒去聽她的箏。

所以,若花娘單憑琴藝,恐難在花魁上賽上脫穎而出。

洛輕寒想了好幾日,還是沒能想出個頭緒來。心中不免有些煩悶。

“怎麼了,輕兒是為何事煩悶?”

“花娘要參加花魁大賽了,這事你知不知道?”

弋泠歌聽了,心中瞭然。”所以你這幾日待在碧水灣,也不出門,就是在想這件事?”

“嗯。”

“以花娘的才藝,你不必為她擔憂。”花娘琴藝如何,弋泠歌最為清楚,他對花娘的琴藝十分自信。

“可我前幾天去風雪閣,聽她的語氣,好像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弋泠歌敲了敲洛輕寒的額頭,輕聲道:“你呀,腦子裏到底裝了多少東西,一個雲裳坊還不夠你忙的,又想去摻和一下風雪閣的事?”

洛輕寒吐了吐舌頭。“那還不是聽花娘說若是這次花魁大賽拿不到魁首,就要被將為二等姑娘。”

“這事她倒是沒和我說過。”

洛輕寒又道:“我說給她贖身,讓她來碧水灣和我一起住,結果她不肯,非要待在風雪閣。真不知道那個男子給他灌了什麼迷魂藥。”

弋泠歌突然問道:“什麼男子?“”

“我也不知道,花娘沒和我說。她只說那男子喜歡聽她彈琴,若是離了風雪閣,他要想聽她彈琴了,就不知如何找她了。”

弋泠歌一聽,喜歡聽她彈琴,這說的不就是自己嗎?

洛輕寒那邊還未說完,只聽她接着道:“我看啊,花娘分明就是喜歡那個男子,捨不得那個男子。我就不明白了,那男子有什麼好。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家裏有一個,還要去風雪閣撩撥花娘,典型的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不折不扣的大渣男。”

弋泠歌的那個臉啊,此時簡直比鍋底都黑。他冤啊!明明他心裏只有眼前這個人,對花娘無意,家中也沒有嬌妻,更沒有在外面沾花惹草。可是他總不能跑到洛輕寒跟前跟她說:輕兒,你說那個吃着碗裏看着鍋里,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渣男就是我。

“輕兒,你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那個混蛋自己做了陳世美,我還說不得了。家裏有一個還不夠,還要去外面招惹人家姑娘。她妻子當初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花心大蘿蔔。”

洛輕寒最討厭就是這種男人。明明娶了妻,還要在外面找小三。世人都道小三可恥,可若是那些男人都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的妻子,哪裏還有小三什麼事。洛輕寒絲毫沒察覺,她已經將這件事上升到了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之間的情感故事了,而她自己還是這個事件當中的一員。

“輕兒,住口。”

弋泠歌這一聲嚴厲的斥責之聲突然傳出,洛輕寒就被嚇到了。她何時見過弋泠歌對他聲言厲色?她看見的他,在任何時候,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就像是春天拂過的微風,夏天飄灑的細雨,秋天飄揚的落葉,冬天飛落的雪花。

“阿雪~”

弋泠歌也後悔剛才不該這麼大聲的和洛輕寒說話,可是聽到洛輕寒剛才那句他妻子瞎了眼,他實在忍不住了。

他可以理解她說他朝三暮四,因為她不了解實情,他以後慢慢跟她解釋就行了。可是他無法忍受她說自己瞎了眼。雖然,他從未表達過對她的喜歡,但是他們倆如今的關係,和普通情侶有什麼區別?

她總是親切的喚着他阿雪,對他依賴,信任,跟他撒嬌,為他吃醋。而他,也對她十分歡喜。雖然,他知道,她可能只是失憶了,才把別人錯當成了他。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間的一點一滴都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嗎?所以,他相信她也是喜歡自己的。所以,他怎麼能容許她說自己是個瞎子。

“對不起,輕兒,我......剛才......我......”

弋泠歌還是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看着洛輕寒眼睛裏對他的懼意,他心中倏的一痛。他突然伸手將她一把抱住。

洛輕寒被弋泠歌摟在懷裏,臉貼在他柔軟的白衣上,突然覺得,這個懷抱與夢裏的那個有一絲不同,但又有些相似。一時之間竟然讓她有些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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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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