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七節 去尾巴施計盜官印 斷後路無辜入監牢
羅旋等人來得二樓，環顧了一下，見得一干文人士子在吟詩作對，心中暗罵幾句無聊，而後見得屠金和葉林兩人也在一旁喝酒，便滿面堆笑的走到二人桌前坐定。葉林和屠金二人心中雖是不願意，但也不好造次，只得笑着臉迎了。羅旋等人坐下，也不待屠金和葉林二人招呼，便招來店小二加了酒菜，一同喝了起來。
在一番虛情假意的寒暄之後，羅旋再次端起酒杯道：“今日是咱們賭約的第一天，不知二位有何打算？”屠金還沒開口，葉林搶先道：“這個自是不能說的，了得二爺也不會將你們的打算告訴我們吧。”羅旋一聽，大笑着說道：“好，好。今日是對手，明日便是朋友。來，干一杯。”說完顧自喝了一杯，其下眾人也是陪着喝了一杯。屠金雖是端起了酒杯，但是心中想的卻是昨夜李幫主去州府之事，冷笑道：“我們的賭約可是盜取，而不是借用，還望羅二爺明白。若真是有一方弄虛作假，那可是作不得數的。”羅旭啊聽后，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也明白屠金的言下之意，略有不滿的說道：“屠兄弟也忒小看我流源匯的人了。雖說我們在官府是有些門路，也不至於像屠兄弟所說的走睡眠歪門邪道。再說江湖上以信義為重，想我流源匯幾百號人雖不說是名震江湖，卻也爭得些面子。”
屠金聽后，卻也沒往心裏去，他知道什麼話可以信而什麼話卻不值得信，但是他也沒作除不相信的表情，畢竟流源匯的人也沒有什麼言而無信的壞名頭流傳在外，只能借望於事如所說。葉林始終對這個賭約是忌憚的，因為一旦自己和屠金兩個輸了，他們兩個便會過那種寄人籬下、作什麼事都要看別人眼色的生活，實在是無趣之至。屠金記起李幫主來，不禁試探道：“羅二爺，今日怎不見貴幫李幫主？”黃二牛一聽，搶在羅旋之前說道：“幫主事多，哪像我們這麼得閑。”屠金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心思早就飄了出去，葉林見得屠金表情，也猜到幾分屠金心中的事情，便衝著羅旋道：“二爺，我們有事先行一步，帳我幫你結了。”
羅旋等人一聽，有人請喝酒吃肉，心中自是高興，可又想到自己一個堂堂幫會還要兩個小子來請客，多少有些丟面。只聽得羅旋笑道：“有事便走吧，這帳還是等我來結，我們還未盡興呢。”葉林一聽，也不推諉，笑着謝了，引着屠金便下了樓去，屠金臨走還回頭望了望沈羽和陸清寒兩人一眼。待屠金和葉林二人下了樓，黃二牛這才冒出一句道：“騙吃騙喝的小雜毛。”羅旋聽了顧自笑道：“隨他去吧。”黃二牛心中積憤，向羅旋道：“二當家，我去瞧瞧他們幹什麼去。若真讓他們先行得手，那就不好了。”羅旋聽后想了想，也是，雖說州府里守衛森嚴，但那小林子詭變百出，說不定就讓他們給搶了頭籌，那以後流源匯還怎麼在這興元府立足，便點頭允了，並吩咐小心行事，別露了馬腳，黃二牛得令而去。
屠金和葉林出了慶元春，大雪依舊，大街上玩耍的孩子也多了起來，商販們卻始終沒擺出自己的攤點，唯幾個賣冰糖葫蘆和餛飩的小販在笑逐顏開的吆喝着，生意也是出奇的好。葉林買了一串冰糖葫蘆在手中拿着，屠金沒要，可見得葉林吃得香，暗自咽了好幾口唾沫。走了一會兒，屠金不禁低頭對葉林小聲說道：“我們被人贅上了。”葉林一聽，不禁問了一句道：“是誰？”便要扭頭去看，屠金忙止住他道：“多半是流源匯的人。”葉林一聽心中就冒火，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不理他，我們走自己的。”屠金心中卻另有打算，靠近葉林耳邊一陣嘀咕，聽得葉林倆連點頭，還咯咯直笑道：“好，就讓他們……”屠金間葉林有些忘形了，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止住他下面的話，葉林便住了口，與屠金分道而去。
二人身後的黃二牛一下子便沒了主意，到底跟誰好，屠金則是徑直往州府方向而去，而葉林則是往城門口的方向，心下琢磨了一下，猜想定是那屠金去盜官印，葉林在城外接應。平日裏少見屠金出手，不想到他竟是高手，於是連忙趕回慶元春，將自己所見和猜想一併給羅旋講了，羅旋心中也是一驚。盜取官印這麼重大的事情，他們定是要強者出馬的，平日葉林的身手他可是見識過的，此時那姓屠的小子出手，雖不敢說是手到擒來，卻也是###不離十。可偏生李幫主一大早便收到信報出了城去，要三月之後才能回來此處他最大，便如是如是的吩咐了一番，帶着眾人便匆匆的趕了出來。
黃二牛吩咐手下一人回幫去尋了人手，一路趕來截葉林，另一路直奔州府衙門而去。此時屠金正躲在暗處瞧得明白，心想計成，便搶先一步趕往州府衙門，按事先與葉林的安排行事。屠金到得州府衙門附近便尋了那日自己進入州府的那顆大樹躲了起來，此時雪大，若不是刻意去尋，自是不虞被發現。過了一會兒屠金見得羅旋等人鬼鬼祟祟的來了，便故意搖了樹枝，提了事先準備的一方磚石，沉沉的跳了下來，落地時還故意發出一聲呻吟。羅旋等人見狀，更是沒想到屠金這小子居然在大白天的盜取官印成功，果然身手了得，羅旋暗自慶幸黃二牛那小子機靈，若不然自己的臉該往哪兒放啊。
屠金朝羅旋等人處望了一眼，一溜腿便朝着葉林所在的城門方向跑去，羅旋大喝一聲“追”，眾人便一窩蜂的趕了上去。風雪中，道上行人稀少，眾人如此膽大妄為之舉也不曾引得路人注意，只是驚擾了玩耍的小孩子站在道旁註視着他們飛奔而去。屠金手中提着用布包裹着的磚石，一路飛奔，羅旋等人哪能跟得上，於是屠金跑步會兒便故意停下來假裝喘氣，不讓羅旋等人跟丟了，心想這下還耍不了你們？遠遠的，屠金看見葉林在城門口望着自己的方向，便衝著他揚了揚手中的包袱又用手指了指身後，意思是魚已上鉤，葉林會意，也是笑着迎了過來。
正在此時，后趕往城門口堵截葉林的人和羅旋等人均到了城門口，屠金和葉林連忙往城外跑去，羅旋等人哪能輕易放過，在城門外里許的地方將屠金和葉林二人團團圍住。羅旋此時已是氣喘吁吁，彎下腰直喘氣，黃二牛卻也顧不得歇息，氣喘吁吁的譏諷道：“跑哇，再跑哇。跑不動了？”若真的能從屠金和葉林兩小子手中取得官印，他自是功不可沒，故才不待二當家發話便搶先發話表功。這時葉林卻故意將那包袱抱在懷中道：“你們想怎麼樣？這可是我們先拿到的，你們難不成不講江湖規矩？”
此時羅旋卻現出了他的地皮本色道：“江湖規矩我們是要講的，只是你說這官印是你們先拿到的，可有人看見？”這時圍住屠金和葉林的流源匯幫眾均是大笑着說道：“沒看見，我們沒看見。你看見了么？”各人不禁打趣起來，屠金也是裝着生氣的樣子道：“你們這是作什麼？還講不講江湖道義，還有沒有王法？”這些話他也是見書上寫的，平日裏葉林也常講些江湖上的事給他聽，便記住了，不料此時講出來又引得流源匯眾人一陣大笑。“江湖道義？一個竊賊居然給我們講江湖道義？這真是怪事。還說什麼王法，你大白天盜取州府官印便是有王法？”羅旋嬉皮笑臉的說道，“識相的便把官印交出來，若不然……”
“若不然怎樣？”葉林雖然知道自己和屠金在戲耍羅圈腿等人，但是見到羅圈腿等人的嘴臉，心中就是厭惡道：“難不成你還以多欺少不成？”黃二牛一聽，笑道：“我們就是以多欺少你又怎樣？”羅旋接過話去道：“我羅二爺惜才，見得你們兩個也算個人物這才有意收你們入幫，別不識抬舉。識相的，咱們以後便是兄弟；不識相嘛，嘿嘿……”正在此時，突然聽得圈外有人大聲喝道：“幹什麼？”眾人一聽這聲音，差點沒把尿水給嚇出來，原來眾人均是識得那聲音的主人——興元府捕頭——水長河。
眾人聽得水長河的聲音在圈外響起，均把目光聚了過去，只見水長河帶着一大隊人馬正往城裏去，估計是去收錢糧去了，每年入冬都有這麼一遭，不想今日卻碰巧遇到了。羅旋連忙滿臉堆笑的迎了過去道：“原來是水捕頭，您老這是收錢糧回來了？”水長河也不理會他的，望了望眾人，目光最後在葉林手中的包袱上停了片刻，道：“這是怎麼回事？”羅旋連忙道：“沒什麼，這倆小子取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正將他堵在這裏呢。不想卻擋了水捕頭的道，實在是……”說著便自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塞進水長河的手裏，水長河也沒推卻，也沒看銀票，口氣卻是緩和了一些道：“是什麼東西？”羅旋媚笑道：“一些家用之物，家用之物。”
天下大雪，水長河本不願意多耽擱在雪地里，但是收了羅旋的錢，多少也得替他做點什麼，再說正好顯顯自己的官威，衝著葉林道：“快把東西交出來。”可是葉林心中卻記恨着這群披着偽善面衣的豺狼，故意不交出來，想連帶將水長河也捉弄進來。屠金見了水長河，更是想起那傢伙平日裏飛揚跋扈、欺壓百姓的嘴臉，心中原想息事寧人，但又見得葉林不交，思量平日裏葉林的鬼主意就多，也就沒有開口。若要是屠金此時開口，說不定日後便不會有那番作為，此乃后話，不表。
水長河沒想到葉林居然敢違抗自己的命令，心中大怒，走到葉林面前抬手便要一巴掌扇過去，不料卻被屠金一把抓住。水長河心中更怒，大罵一聲“找死。”一把甩開屠金，後退一步抽出刀來，作勢便要往屠金身上砍去，水長河身後的眾兵丁也是圍了上來，將羅旋眾人和屠金與葉林圍在中央。羅旋一見如此形勢，生怕事情鬧得大了，連忙擋在水長河面前，求情道：“水捕頭息怒，水捕頭息怒。這些小事不勞您老操心，交給小弟便是。”水長河見得羅旋也插了進來，心下更是難堪，竟連這等小事都解決不了，以後還怎麼在面上走動，衝著羅旋道：“你先一旁去。”羅旋雖然怕事情鬧大，但是也不敢拂了水長河的意，只得退到一旁，這時自圈外進來幾個衙役，水長河一聲令下，幾人紛紛抽出了刀來，直指葉林和屠金兩人。
葉林見狀也是沒有怯了，慢慢的躲到屠金身後，一下子變成了所有的刀鋒都指向了屠金，屠金哪見過如此陣勢，心中雖然暗呼糟糕，卻也將葉林護在身後，目不轉睛的望着眾衙役。水長河見自己一眾人已控制了全局，厲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強取豪奪，竟然還敢持強拒捕，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啊？給我拿下。”眾衙役得令，作勢就要將葉林和屠金二人拿進大牢，羅旋哪容官印落入旁人之手，便又嬉皮笑臉的上來，對水長河道：“水捕頭息怒，水大人息怒。我等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其他一幹事情便全仗水大人做主。”眾衙役中有人聽得羅旋此話，一把從葉林手中搶過包袱，遞到水長河面前，水長河看了一眼，使了個眼色，那衙役便將包袱交到羅旋手中。
羅旋接過連連稱謝，轉手給了黃二牛，又將一張銀票塞到水長河手中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請眾位差大哥和水大人喝點小酒。”水長河心安理得的受了，正準備押解葉林和屠金兩人回衙門收監，卻猛地聽得黃二牛一聲驚呼道：“印呢？官印呢？”羅旋此時也是沒反應過來，聽得黃二牛這麼一喊也是湊上來瞧個仔細，拿包袱中哪有什麼官印，只一塊官印大小的磚石，不禁也是冒出一句道：“官印呢？”但是話一出口便發覺不對，臉朝水長河望去，瞧得水長河正望着自己，心中大呼“慘啦！”
果然，這水長河聽得官印二字之後心中一驚，這官印豈是家用之物，乃一眾官員聽職上任的憑據。大呼一聲道：“羅老二！”羅旋一聽，差點沒將膽子給嚇破了，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你們說的官印是怎麼一回事，從實招來。”羅旋哪敢將打賭之事說出來，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連忙道：“這是誤會，誤會呀。”水長河邊跺起步子邊喃喃道：“誤會？”在來來回回的望了望葉林和屠金兩個及羅旋一干人等之後，只見水長河走到黃二牛身旁，一把扯了包袱，倒轉包袱抖了抖，一方磚石掉進積雪中。
“這是怎麼回事，快快招來。要不然……”望着水長河那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羅旋等人都蔫了，任你地痞流氓還是大幫小會，說起來不過都是平民百姓而已，哪能和官府相鬥。羅旋等人見此情形，知道掩飾不過，忙把責任都推了個乾淨道：“小的們自州府衙門過，恰巧見得這兩小子在衙門錢鬼鬼祟祟的，於是便躲在暗處想瞧了個明白，不一會兒便這小子自州府衙門的牆垣上跳下來，手中還擰了個包袱。”說到這裏羅旋指了指屠金，接着道：“平日裏這小子的手腳便不幹凈，小的們便尾隨其後，聽到他們兩個說什麼已到手，官印什麼的，便將他們截住，想要送到衙門去。這不，正在小的們與這倆瞎子周旋的時候大人您就來了，後來的事您都知道了。”
“真的？”水長河當了這麼多年的捕頭，不說他破案有多少才能，但是這邏輯推理還是比較成熟的，羅旋見水長河懷疑自己的說法，連忙又將屠金和葉林二人平日裏怎麼偷雞摸狗，今日怎麼被他們發現並贅上之事添油加醋的說了，葉林想要反駁卻被水長河的一句“住口”便打壓了下去。“那你還是良好市民啰？”水長河望着羅旋，不無譏諷的說道，羅旋雖然明白水長河的意思，但也只得隱忍下去，唯唯諾諾的點頭哈腰，希望能擺脫這要命的“水閻王”，誰讓他是兵自己是賊呢。水長河望了望羅旋等人，又望了望葉林和屠金，大聲對中衙役道：“統統給我帶回去。”
一眾衙役得令便要上來押解，羅旋等人嚇得不輕，特別是羅旋更是嚇得腿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他可是聽說這“水閻王”曾經親自將一個犯人活生生的剝了皮的。羅旋連聲求饒道：“水大人。水大人！小的們真的是冤枉啊。”水長河卻不理會他這麼多，道：“若不想皮肉受苦就給我從實招來。”羅旋此時已無顧忌，更是念及眾家兄弟的安危，便將如何與葉林和屠金兩個結仇，如何打賭，如何改賭約到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個透徹，說完指着屠金補充道：“水大人啊，這一切都是那小子出的主意，真的與小民等人無關啊。還望水大人明察，求水大人開恩啦。”流源匯眾人此時也都紛紛跪地求饒，唯屠金和葉林兩個站着望着這些平日裏意氣洋洋的傢伙，此時竟是醜態百出，心中暗自鄙夷。
“可屬實？”水長河聽完來龍去脈，衝著羅旋問道。羅旋等人連連點頭稱是，水長河見狀，冷哼一聲道：“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呀，統統給我押回大牢。”眾衙役便如狼似虎的押着眾人進了城，哪理會羅旋等人的告罪求饒。
羅旋等人來得二樓，環顧了一下，見得一干文人士子在吟詩作對，心中暗罵幾句無聊，而後見得屠金和葉林兩人也在一旁喝酒，便滿面堆笑的走到二人桌前坐定。葉林和屠金二人心中雖是不願意，但也不好造次，只得笑着臉迎了。羅旋等人坐下，也不待屠金和葉林二人招呼，便招來店小二加了酒菜，一同喝了起來。
在一番虛情假意的寒暄之後，羅旋再次端起酒杯道：“今日是咱們賭約的第一天，不知二位有何打算？”屠金還沒開口，葉林搶先道：“這個自是不能說的，了得二爺也不會將你們的打算告訴我們吧。”羅旋一聽，大笑着說道：“好，好。今日是對手，明日便是朋友。來，干一杯。”說完顧自喝了一杯，其下眾人也是陪着喝了一杯。屠金雖是端起了酒杯，但是心中想的卻是昨夜李幫主去州府之事，冷笑道：“我們的賭約可是盜取，而不是借用，還望羅二爺明白。若真是有一方弄虛作假，那可是作不得數的。”羅旭啊聽后，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也明白屠金的言下之意，略有不滿的說道：“屠兄弟也忒小看我流源匯的人了。雖說我們在官府是有些門路，也不至於像屠兄弟所說的走睡眠歪門邪道。再說江湖上以信義為重，想我流源匯幾百號人雖不說是名震江湖，卻也爭得些面子。”
屠金聽后，卻也沒往心裏去，他知道什麼話可以信而什麼話卻不值得信，但是他也沒作除不相信的表情，畢竟流源匯的人也沒有什麼言而無信的壞名頭流傳在外，只能借望於事如所說。葉林始終對這個賭約是忌憚的，因為一旦自己和屠金兩個輸了，他們兩個便會過那種寄人籬下、作什麼事都要看別人眼色的生活，實在是無趣之至。屠金記起李幫主來，不禁試探道：“羅二爺，今日怎不見貴幫李幫主？”黃二牛一聽，搶在羅旋之前說道：“幫主事多，哪像我們這麼得閑。”屠金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心思早就飄了出去，葉林見得屠金表情，也猜到幾分屠金心中的事情，便衝著羅旋道：“二爺，我們有事先行一步，帳我幫你結了。”
羅旋等人一聽，有人請喝酒吃肉，心中自是高興，可又想到自己一個堂堂幫會還要兩個小子來請客，多少有些丟面。只聽得羅旋笑道：“有事便走吧，這帳還是等我來結，我們還未盡興呢。”葉林一聽，也不推諉，笑着謝了，引着屠金便下了樓去，屠金臨走還回頭望了望沈羽和陸清寒兩人一眼。待屠金和葉林二人下了樓，黃二牛這才冒出一句道：“騙吃騙喝的小雜毛。”羅旋聽了顧自笑道：“隨他去吧。”黃二牛心中積憤，向羅旋道：“二當家，我去瞧瞧他們幹什麼去。若真讓他們先行得手，那就不好了。”羅旋聽后想了想，也是，雖說州府里守衛森嚴，但那小林子詭變百出，說不定就讓他們給搶了頭籌，那以後流源匯還怎麼在這興元府立足，便點頭允了，並吩咐小心行事，別露了馬腳，黃二牛得令而去。
屠金和葉林出了慶元春，大雪依舊，大街上玩耍的孩子也多了起來，商販們卻始終沒擺出自己的攤點，唯幾個賣冰糖葫蘆和餛飩的小販在笑逐顏開的吆喝着，生意也是出奇的好。葉林買了一串冰糖葫蘆在手中拿着，屠金沒要，可見得葉林吃得香，暗自咽了好幾口唾沫。走了一會兒，屠金不禁低頭對葉林小聲說道：“我們被人贅上了。”葉林一聽，不禁問了一句道：“是誰？”便要扭頭去看，屠金忙止住他道：“多半是流源匯的人。”葉林一聽心中就冒火，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不理他，我們走自己的。”屠金心中卻另有打算，靠近葉林耳邊一陣嘀咕，聽得葉林倆連點頭，還咯咯直笑道：“好，就讓他們……”屠金間葉林有些忘形了，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止住他下面的話，葉林便住了口，與屠金分道而去。
二人身後的黃二牛一下子便沒了主意，到底跟誰好，屠金則是徑直往州府方向而去，而葉林則是往城門口的方向，心下琢磨了一下，猜想定是那屠金去盜官印，葉林在城外接應。平日裏少見屠金出手，不想到他竟是高手，於是連忙趕回慶元春，將自己所見和猜想一併給羅旋講了，羅旋心中也是一驚。盜取官印這麼重大的事情，他們定是要強者出馬的，平日葉林的身手他可是見識過的，此時那姓屠的小子出手，雖不敢說是手到擒來，卻也是###不離十。可偏生李幫主一大早便收到信報出了城去，要三月之後才能回來此處他最大，便如是如是的吩咐了一番，帶着眾人便匆匆的趕了出來。
黃二牛吩咐手下一人回幫去尋了人手，一路趕來截葉林，另一路直奔州府衙門而去。此時屠金正躲在暗處瞧得明白，心想計成，便搶先一步趕往州府衙門，按事先與葉林的安排行事。屠金到得州府衙門附近便尋了那日自己進入州府的那顆大樹躲了起來，此時雪大，若不是刻意去尋，自是不虞被發現。過了一會兒屠金見得羅旋等人鬼鬼祟祟的來了，便故意搖了樹枝，提了事先準備的一方磚石，沉沉的跳了下來，落地時還故意發出一聲呻吟。羅旋等人見狀，更是沒想到屠金這小子居然在大白天的盜取官印成功，果然身手了得，羅旋暗自慶幸黃二牛那小子機靈，若不然自己的臉該往哪兒放啊。
屠金朝羅旋等人處望了一眼，一溜腿便朝着葉林所在的城門方向跑去，羅旋大喝一聲“追”，眾人便一窩蜂的趕了上去。風雪中，道上行人稀少，眾人如此膽大妄為之舉也不曾引得路人注意，只是驚擾了玩耍的小孩子站在道旁註視着他們飛奔而去。屠金手中提着用布包裹着的磚石，一路飛奔，羅旋等人哪能跟得上，於是屠金跑步會兒便故意停下來假裝喘氣，不讓羅旋等人跟丟了，心想這下還耍不了你們？遠遠的，屠金看見葉林在城門口望着自己的方向，便衝著他揚了揚手中的包袱又用手指了指身後，意思是魚已上鉤，葉林會意，也是笑着迎了過來。
正在此時，后趕往城門口堵截葉林的人和羅旋等人均到了城門口，屠金和葉林連忙往城外跑去，羅旋等人哪能輕易放過，在城門外里許的地方將屠金和葉林二人團團圍住。羅旋此時已是氣喘吁吁，彎下腰直喘氣，黃二牛卻也顧不得歇息，氣喘吁吁的譏諷道：“跑哇，再跑哇。跑不動了？”若真的能從屠金和葉林兩小子手中取得官印，他自是功不可沒，故才不待二當家發話便搶先發話表功。這時葉林卻故意將那包袱抱在懷中道：“你們想怎麼樣？這可是我們先拿到的，你們難不成不講江湖規矩？”
此時羅旋卻現出了他的地皮本色道：“江湖規矩我們是要講的，只是你說這官印是你們先拿到的，可有人看見？”這時圍住屠金和葉林的流源匯幫眾均是大笑着說道：“沒看見，我們沒看見。你看見了么？”各人不禁打趣起來，屠金也是裝着生氣的樣子道：“你們這是作什麼？還講不講江湖道義，還有沒有王法？”這些話他也是見書上寫的，平日裏葉林也常講些江湖上的事給他聽，便記住了，不料此時講出來又引得流源匯眾人一陣大笑。“江湖道義？一個竊賊居然給我們講江湖道義？這真是怪事。還說什麼王法，你大白天盜取州府官印便是有王法？”羅旋嬉皮笑臉的說道，“識相的便把官印交出來，若不然……”
“若不然怎樣？”葉林雖然知道自己和屠金在戲耍羅圈腿等人，但是見到羅圈腿等人的嘴臉，心中就是厭惡道：“難不成你還以多欺少不成？”黃二牛一聽，笑道：“我們就是以多欺少你又怎樣？”羅旋接過話去道：“我羅二爺惜才，見得你們兩個也算個人物這才有意收你們入幫，別不識抬舉。識相的，咱們以後便是兄弟；不識相嘛，嘿嘿……”正在此時，突然聽得圈外有人大聲喝道：“幹什麼？”眾人一聽這聲音，差點沒把尿水給嚇出來，原來眾人均是識得那聲音的主人——興元府捕頭——水長河。
眾人聽得水長河的聲音在圈外響起，均把目光聚了過去，只見水長河帶着一大隊人馬正往城裏去，估計是去收錢糧去了，每年入冬都有這麼一遭，不想今日卻碰巧遇到了。羅旋連忙滿臉堆笑的迎了過去道：“原來是水捕頭，您老這是收錢糧回來了？”水長河也不理會他的，望了望眾人，目光最後在葉林手中的包袱上停了片刻，道：“這是怎麼回事？”羅旋連忙道：“沒什麼，這倆小子取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正將他堵在這裏呢。不想卻擋了水捕頭的道，實在是……”說著便自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塞進水長河的手裏，水長河也沒推卻，也沒看銀票，口氣卻是緩和了一些道：“是什麼東西？”羅旋媚笑道：“一些家用之物，家用之物。”
天下大雪，水長河本不願意多耽擱在雪地里，但是收了羅旋的錢，多少也得替他做點什麼，再說正好顯顯自己的官威，衝著葉林道：“快把東西交出來。”可是葉林心中卻記恨着這群披着偽善面衣的豺狼，故意不交出來，想連帶將水長河也捉弄進來。屠金見了水長河，更是想起那傢伙平日裏飛揚跋扈、欺壓百姓的嘴臉，心中原想息事寧人，但又見得葉林不交，思量平日裏葉林的鬼主意就多，也就沒有開口。若要是屠金此時開口，說不定日後便不會有那番作為，此乃后話，不表。
水長河沒想到葉林居然敢違抗自己的命令，心中大怒，走到葉林面前抬手便要一巴掌扇過去，不料卻被屠金一把抓住。水長河心中更怒，大罵一聲“找死。”一把甩開屠金，後退一步抽出刀來，作勢便要往屠金身上砍去，水長河身後的眾兵丁也是圍了上來，將羅旋眾人和屠金與葉林圍在中央。羅旋一見如此形勢，生怕事情鬧得大了，連忙擋在水長河面前，求情道：“水捕頭息怒，水捕頭息怒。這些小事不勞您老操心，交給小弟便是。”水長河見得羅旋也插了進來，心下更是難堪，竟連這等小事都解決不了，以後還怎麼在面上走動，衝著羅旋道：“你先一旁去。”羅旋雖然怕事情鬧大，但是也不敢拂了水長河的意，只得退到一旁，這時自圈外進來幾個衙役，水長河一聲令下，幾人紛紛抽出了刀來，直指葉林和屠金兩人。
葉林見狀也是沒有怯了，慢慢的躲到屠金身後，一下子變成了所有的刀鋒都指向了屠金，屠金哪見過如此陣勢，心中雖然暗呼糟糕，卻也將葉林護在身後，目不轉睛的望着眾衙役。水長河見自己一眾人已控制了全局，厲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強取豪奪，竟然還敢持強拒捕，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啊？給我拿下。”眾衙役得令，作勢就要將葉林和屠金二人拿進大牢，羅旋哪容官印落入旁人之手，便又嬉皮笑臉的上來，對水長河道：“水捕頭息怒，水大人息怒。我等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其他一幹事情便全仗水大人做主。”眾衙役中有人聽得羅旋此話，一把從葉林手中搶過包袱，遞到水長河面前，水長河看了一眼，使了個眼色，那衙役便將包袱交到羅旋手中。
羅旋接過連連稱謝，轉手給了黃二牛，又將一張銀票塞到水長河手中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請眾位差大哥和水大人喝點小酒。”水長河心安理得的受了，正準備押解葉林和屠金兩人回衙門收監，卻猛地聽得黃二牛一聲驚呼道：“印呢？官印呢？”羅旋此時也是沒反應過來，聽得黃二牛這麼一喊也是湊上來瞧個仔細，拿包袱中哪有什麼官印，只一塊官印大小的磚石，不禁也是冒出一句道：“官印呢？”但是話一出口便發覺不對，臉朝水長河望去，瞧得水長河正望着自己，心中大呼“慘啦！”
果然，這水長河聽得官印二字之後心中一驚，這官印豈是家用之物，乃一眾官員聽職上任的憑據。大呼一聲道：“羅老二！”羅旋一聽，差點沒將膽子給嚇破了，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你們說的官印是怎麼一回事，從實招來。”羅旋哪敢將打賭之事說出來，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連忙道：“這是誤會，誤會呀。”水長河邊跺起步子邊喃喃道：“誤會？”在來來回回的望了望葉林和屠金兩個及羅旋一干人等之後，只見水長河走到黃二牛身旁，一把扯了包袱，倒轉包袱抖了抖，一方磚石掉進積雪中。
“這是怎麼回事，快快招來。要不然……”望着水長河那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羅旋等人都蔫了，任你地痞流氓還是大幫小會，說起來不過都是平民百姓而已，哪能和官府相鬥。羅旋等人見此情形，知道掩飾不過，忙把責任都推了個乾淨道：“小的們自州府衙門過，恰巧見得這兩小子在衙門錢鬼鬼祟祟的，於是便躲在暗處想瞧了個明白，不一會兒便這小子自州府衙門的牆垣上跳下來，手中還擰了個包袱。”說到這裏羅旋指了指屠金，接着道：“平日裏這小子的手腳便不幹凈，小的們便尾隨其後，聽到他們兩個說什麼已到手，官印什麼的，便將他們截住，想要送到衙門去。這不，正在小的們與這倆瞎子周旋的時候大人您就來了，後來的事您都知道了。”
“真的？”水長河當了這麼多年的捕頭，不說他破案有多少才能，但是這邏輯推理還是比較成熟的，羅旋見水長河懷疑自己的說法，連忙又將屠金和葉林二人平日裏怎麼偷雞摸狗，今日怎麼被他們發現並贅上之事添油加醋的說了，葉林想要反駁卻被水長河的一句“住口”便打壓了下去。“那你還是良好市民啰？”水長河望着羅旋，不無譏諷的說道，羅旋雖然明白水長河的意思，但也只得隱忍下去，唯唯諾諾的點頭哈腰，希望能擺脫這要命的“水閻王”，誰讓他是兵自己是賊呢。水長河望了望羅旋等人，又望了望葉林和屠金，大聲對中衙役道：“統統給我帶回去。”
一眾衙役得令便要上來押解，羅旋等人嚇得不輕，特別是羅旋更是嚇得腿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他可是聽說這“水閻王”曾經親自將一個犯人活生生的剝了皮的。羅旋連聲求饒道：“水大人。水大人！小的們真的是冤枉啊。”水長河卻不理會他這麼多，道：“若不想皮肉受苦就給我從實招來。”羅旋此時已無顧忌，更是念及眾家兄弟的安危，便將如何與葉林和屠金兩個結仇，如何打賭，如何改賭約到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個透徹，說完指着屠金補充道：“水大人啊，這一切都是那小子出的主意，真的與小民等人無關啊。還望水大人明察，求水大人開恩啦。”流源匯眾人此時也都紛紛跪地求饒，唯屠金和葉林兩個站着望着這些平日裏意氣洋洋的傢伙，此時竟是醜態百出，心中暗自鄙夷。
“可屬實？”水長河聽完來龍去脈，衝著羅旋問道。羅旋等人連連點頭稱是，水長河見狀，冷哼一聲道：“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呀，統統給我押回大牢。”眾衙役便如狼似虎的押着眾人進了城，哪理會羅旋等人的告罪求饒。
羅旋等人來得二樓，環顧了一下，見得一干文人士子在吟詩作對，心中暗罵幾句無聊，而後見得屠金和葉林兩人也在一旁喝酒，便滿面堆笑的走到二人桌前坐定。葉林和屠金二人心中雖是不願意，但也不好造次，只得笑着臉迎了。羅旋等人坐下，也不待屠金和葉林二人招呼，便招來店小二加了酒菜，一同喝了起來。
在一番虛情假意的寒暄之後，羅旋再次端起酒杯道：“今日是咱們賭約的第一天，不知二位有何打算？”屠金還沒開口，葉林搶先道：“這個自是不能說的，了得二爺也不會將你們的打算告訴我們吧。”羅旋一聽，大笑着說道：“好，好。今日是對手，明日便是朋友。來，干一杯。”說完顧自喝了一杯，其下眾人也是陪着喝了一杯。屠金雖是端起了酒杯，但是心中想的卻是昨夜李幫主去州府之事，冷笑道：“我們的賭約可是盜取，而不是借用，還望羅二爺明白。若真是有一方弄虛作假，那可是作不得數的。”羅旭啊聽后，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也明白屠金的言下之意，略有不滿的說道：“屠兄弟也忒小看我流源匯的人了。雖說我們在官府是有些門路，也不至於像屠兄弟所說的走睡眠歪門邪道。再說江湖上以信義為重，想我流源匯幾百號人雖不說是名震江湖，卻也爭得些面子。”
屠金聽后，卻也沒往心裏去，他知道什麼話可以信而什麼話卻不值得信，但是他也沒作除不相信的表情，畢竟流源匯的人也沒有什麼言而無信的壞名頭流傳在外，只能借望於事如所說。葉林始終對這個賭約是忌憚的，因為一旦自己和屠金兩個輸了，他們兩個便會過那種寄人籬下、作什麼事都要看別人眼色的生活，實在是無趣之至。屠金記起李幫主來，不禁試探道：“羅二爺，今日怎不見貴幫李幫主？”黃二牛一聽，搶在羅旋之前說道：“幫主事多，哪像我們這麼得閑。”屠金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心思早就飄了出去，葉林見得屠金表情，也猜到幾分屠金心中的事情，便衝著羅旋道：“二爺，我們有事先行一步，帳我幫你結了。”
羅旋等人一聽，有人請喝酒吃肉，心中自是高興，可又想到自己一個堂堂幫會還要兩個小子來請客，多少有些丟面。只聽得羅旋笑道：“有事便走吧，這帳還是等我來結，我們還未盡興呢。”葉林一聽，也不推諉，笑着謝了，引着屠金便下了樓去，屠金臨走還回頭望了望沈羽和陸清寒兩人一眼。待屠金和葉林二人下了樓，黃二牛這才冒出一句道：“騙吃騙喝的小雜毛。”羅旋聽了顧自笑道：“隨他去吧。”黃二牛心中積憤，向羅旋道：“二當家，我去瞧瞧他們幹什麼去。若真讓他們先行得手，那就不好了。”羅旋聽后想了想，也是，雖說州府里守衛森嚴，但那小林子詭變百出，說不定就讓他們給搶了頭籌，那以後流源匯還怎麼在這興元府立足，便點頭允了，並吩咐小心行事，別露了馬腳，黃二牛得令而去。
屠金和葉林出了慶元春，大雪依舊，大街上玩耍的孩子也多了起來，商販們卻始終沒擺出自己的攤點，唯幾個賣冰糖葫蘆和餛飩的小販在笑逐顏開的吆喝着，生意也是出奇的好。葉林買了一串冰糖葫蘆在手中拿着，屠金沒要，可見得葉林吃得香，暗自咽了好幾口唾沫。走了一會兒，屠金不禁低頭對葉林小聲說道：“我們被人贅上了。”葉林一聽，不禁問了一句道：“是誰？”便要扭頭去看，屠金忙止住他道：“多半是流源匯的人。”葉林一聽心中就冒火，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不理他，我們走自己的。”屠金心中卻另有打算，靠近葉林耳邊一陣嘀咕，聽得葉林倆連點頭，還咯咯直笑道：“好，就讓他們……”屠金間葉林有些忘形了，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止住他下面的話，葉林便住了口，與屠金分道而去。
二人身後的黃二牛一下子便沒了主意，到底跟誰好，屠金則是徑直往州府方向而去，而葉林則是往城門口的方向，心下琢磨了一下，猜想定是那屠金去盜官印，葉林在城外接應。平日裏少見屠金出手，不想到他竟是高手，於是連忙趕回慶元春，將自己所見和猜想一併給羅旋講了，羅旋心中也是一驚。盜取官印這麼重大的事情，他們定是要強者出馬的，平日葉林的身手他可是見識過的，此時那姓屠的小子出手，雖不敢說是手到擒來，卻也是###不離十。可偏生李幫主一大早便收到信報出了城去，要三月之後才能回來此處他最大，便如是如是的吩咐了一番，帶着眾人便匆匆的趕了出來。
黃二牛吩咐手下一人回幫去尋了人手，一路趕來截葉林，另一路直奔州府衙門而去。此時屠金正躲在暗處瞧得明白，心想計成，便搶先一步趕往州府衙門，按事先與葉林的安排行事。屠金到得州府衙門附近便尋了那日自己進入州府的那顆大樹躲了起來，此時雪大，若不是刻意去尋，自是不虞被發現。過了一會兒屠金見得羅旋等人鬼鬼祟祟的來了，便故意搖了樹枝，提了事先準備的一方磚石，沉沉的跳了下來，落地時還故意發出一聲呻吟。羅旋等人見狀，更是沒想到屠金這小子居然在大白天的盜取官印成功，果然身手了得，羅旋暗自慶幸黃二牛那小子機靈，若不然自己的臉該往哪兒放啊。
屠金朝羅旋等人處望了一眼，一溜腿便朝着葉林所在的城門方向跑去，羅旋大喝一聲“追”，眾人便一窩蜂的趕了上去。風雪中，道上行人稀少，眾人如此膽大妄為之舉也不曾引得路人注意，只是驚擾了玩耍的小孩子站在道旁註視着他們飛奔而去。屠金手中提着用布包裹着的磚石，一路飛奔，羅旋等人哪能跟得上，於是屠金跑步會兒便故意停下來假裝喘氣，不讓羅旋等人跟丟了，心想這下還耍不了你們？遠遠的，屠金看見葉林在城門口望着自己的方向，便衝著他揚了揚手中的包袱又用手指了指身後，意思是魚已上鉤，葉林會意，也是笑着迎了過來。
正在此時，后趕往城門口堵截葉林的人和羅旋等人均到了城門口，屠金和葉林連忙往城外跑去，羅旋等人哪能輕易放過，在城門外里許的地方將屠金和葉林二人團團圍住。羅旋此時已是氣喘吁吁，彎下腰直喘氣，黃二牛卻也顧不得歇息，氣喘吁吁的譏諷道：“跑哇，再跑哇。跑不動了？”若真的能從屠金和葉林兩小子手中取得官印，他自是功不可沒，故才不待二當家發話便搶先發話表功。這時葉林卻故意將那包袱抱在懷中道：“你們想怎麼樣？這可是我們先拿到的，你們難不成不講江湖規矩？”
此時羅旋卻現出了他的地皮本色道：“江湖規矩我們是要講的，只是你說這官印是你們先拿到的，可有人看見？”這時圍住屠金和葉林的流源匯幫眾均是大笑着說道：“沒看見，我們沒看見。你看見了么？”各人不禁打趣起來，屠金也是裝着生氣的樣子道：“你們這是作什麼？還講不講江湖道義，還有沒有王法？”這些話他也是見書上寫的，平日裏葉林也常講些江湖上的事給他聽，便記住了，不料此時講出來又引得流源匯眾人一陣大笑。“江湖道義？一個竊賊居然給我們講江湖道義？這真是怪事。還說什麼王法，你大白天盜取州府官印便是有王法？”羅旋嬉皮笑臉的說道，“識相的便把官印交出來，若不然……”
“若不然怎樣？”葉林雖然知道自己和屠金在戲耍羅圈腿等人，但是見到羅圈腿等人的嘴臉，心中就是厭惡道：“難不成你還以多欺少不成？”黃二牛一聽，笑道：“我們就是以多欺少你又怎樣？”羅旋接過話去道：“我羅二爺惜才，見得你們兩個也算個人物這才有意收你們入幫，別不識抬舉。識相的，咱們以後便是兄弟；不識相嘛，嘿嘿……”正在此時，突然聽得圈外有人大聲喝道：“幹什麼？”眾人一聽這聲音，差點沒把尿水給嚇出來，原來眾人均是識得那聲音的主人——興元府捕頭——水長河。
眾人聽得水長河的聲音在圈外響起，均把目光聚了過去，只見水長河帶着一大隊人馬正往城裏去，估計是去收錢糧去了，每年入冬都有這麼一遭，不想今日卻碰巧遇到了。羅旋連忙滿臉堆笑的迎了過去道：“原來是水捕頭，您老這是收錢糧回來了？”水長河也不理會他的，望了望眾人，目光最後在葉林手中的包袱上停了片刻，道：“這是怎麼回事？”羅旋連忙道：“沒什麼，這倆小子取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正將他堵在這裏呢。不想卻擋了水捕頭的道，實在是……”說著便自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塞進水長河的手裏，水長河也沒推卻，也沒看銀票，口氣卻是緩和了一些道：“是什麼東西？”羅旋媚笑道：“一些家用之物，家用之物。”
天下大雪，水長河本不願意多耽擱在雪地里，但是收了羅旋的錢，多少也得替他做點什麼，再說正好顯顯自己的官威，衝著葉林道：“快把東西交出來。”可是葉林心中卻記恨着這群披着偽善面衣的豺狼，故意不交出來，想連帶將水長河也捉弄進來。屠金見了水長河，更是想起那傢伙平日裏飛揚跋扈、欺壓百姓的嘴臉，心中原想息事寧人，但又見得葉林不交，思量平日裏葉林的鬼主意就多，也就沒有開口。若要是屠金此時開口，說不定日後便不會有那番作為，此乃后話，不表。
水長河沒想到葉林居然敢違抗自己的命令，心中大怒，走到葉林面前抬手便要一巴掌扇過去，不料卻被屠金一把抓住。水長河心中更怒，大罵一聲“找死。”一把甩開屠金，後退一步抽出刀來，作勢便要往屠金身上砍去，水長河身後的眾兵丁也是圍了上來，將羅旋眾人和屠金與葉林圍在中央。羅旋一見如此形勢，生怕事情鬧得大了，連忙擋在水長河面前，求情道：“水捕頭息怒，水捕頭息怒。這些小事不勞您老操心，交給小弟便是。”水長河見得羅旋也插了進來，心下更是難堪，竟連這等小事都解決不了，以後還怎麼在面上走動，衝著羅旋道：“你先一旁去。”羅旋雖然怕事情鬧大，但是也不敢拂了水長河的意，只得退到一旁，這時自圈外進來幾個衙役，水長河一聲令下，幾人紛紛抽出了刀來，直指葉林和屠金兩人。
葉林見狀也是沒有怯了，慢慢的躲到屠金身後，一下子變成了所有的刀鋒都指向了屠金，屠金哪見過如此陣勢，心中雖然暗呼糟糕，卻也將葉林護在身後，目不轉睛的望着眾衙役。水長河見自己一眾人已控制了全局，厲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強取豪奪，竟然還敢持強拒捕，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啊？給我拿下。”眾衙役得令，作勢就要將葉林和屠金二人拿進大牢，羅旋哪容官印落入旁人之手，便又嬉皮笑臉的上來，對水長河道：“水捕頭息怒，水大人息怒。我等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其他一幹事情便全仗水大人做主。”眾衙役中有人聽得羅旋此話，一把從葉林手中搶過包袱，遞到水長河面前，水長河看了一眼，使了個眼色，那衙役便將包袱交到羅旋手中。
羅旋接過連連稱謝，轉手給了黃二牛，又將一張銀票塞到水長河手中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請眾位差大哥和水大人喝點小酒。”水長河心安理得的受了，正準備押解葉林和屠金兩人回衙門收監，卻猛地聽得黃二牛一聲驚呼道：“印呢？官印呢？”羅旋此時也是沒反應過來，聽得黃二牛這麼一喊也是湊上來瞧個仔細，拿包袱中哪有什麼官印，只一塊官印大小的磚石，不禁也是冒出一句道：“官印呢？”但是話一出口便發覺不對，臉朝水長河望去，瞧得水長河正望着自己，心中大呼“慘啦！”
果然，這水長河聽得官印二字之後心中一驚，這官印豈是家用之物，乃一眾官員聽職上任的憑據。大呼一聲道：“羅老二！”羅旋一聽，差點沒將膽子給嚇破了，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你們說的官印是怎麼一回事，從實招來。”羅旋哪敢將打賭之事說出來，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連忙道：“這是誤會，誤會呀。”水長河邊跺起步子邊喃喃道：“誤會？”在來來回回的望了望葉林和屠金兩個及羅旋一干人等之後，只見水長河走到黃二牛身旁，一把扯了包袱，倒轉包袱抖了抖，一方磚石掉進積雪中。
“這是怎麼回事，快快招來。要不然……”望着水長河那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羅旋等人都蔫了，任你地痞流氓還是大幫小會，說起來不過都是平民百姓而已，哪能和官府相鬥。羅旋等人見此情形，知道掩飾不過，忙把責任都推了個乾淨道：“小的們自州府衙門過，恰巧見得這兩小子在衙門錢鬼鬼祟祟的，於是便躲在暗處想瞧了個明白，不一會兒便這小子自州府衙門的牆垣上跳下來，手中還擰了個包袱。”說到這裏羅旋指了指屠金，接着道：“平日裏這小子的手腳便不幹凈，小的們便尾隨其後，聽到他們兩個說什麼已到手，官印什麼的，便將他們截住，想要送到衙門去。這不，正在小的們與這倆瞎子周旋的時候大人您就來了，後來的事您都知道了。”
“真的？”水長河當了這麼多年的捕頭，不說他破案有多少才能，但是這邏輯推理還是比較成熟的，羅旋見水長河懷疑自己的說法，連忙又將屠金和葉林二人平日裏怎麼偷雞摸狗，今日怎麼被他們發現並贅上之事添油加醋的說了，葉林想要反駁卻被水長河的一句“住口”便打壓了下去。“那你還是良好市民啰？”水長河望着羅旋，不無譏諷的說道，羅旋雖然明白水長河的意思，但也只得隱忍下去，唯唯諾諾的點頭哈腰，希望能擺脫這要命的“水閻王”，誰讓他是兵自己是賊呢。水長河望了望羅旋等人，又望了望葉林和屠金，大聲對中衙役道：“統統給我帶回去。”
一眾衙役得令便要上來押解，羅旋等人嚇得不輕，特別是羅旋更是嚇得腿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他可是聽說這“水閻王”曾經親自將一個犯人活生生的剝了皮的。羅旋連聲求饒道：“水大人。水大人！小的們真的是冤枉啊。”水長河卻不理會他這麼多，道：“若不想皮肉受苦就給我從實招來。”羅旋此時已無顧忌，更是念及眾家兄弟的安危，便將如何與葉林和屠金兩個結仇，如何打賭，如何改賭約到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個透徹，說完指着屠金補充道：“水大人啊，這一切都是那小子出的主意，真的與小民等人無關啊。還望水大人明察，求水大人開恩啦。”流源匯眾人此時也都紛紛跪地求饒，唯屠金和葉林兩個站着望着這些平日裏意氣洋洋的傢伙，此時竟是醜態百出，心中暗自鄙夷。
“可屬實？”水長河聽完來龍去脈，衝著羅旋問道。羅旋等人連連點頭稱是，水長河見狀，冷哼一聲道：“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呀，統統給我押回大牢。”眾衙役便如狼似虎的押着眾人進了城，哪理會羅旋等人的告罪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