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
周言的安全小屋位於一個遠離電子門的鐵皮樓中。
與之間見到的樓房相比,這棟樓的鐵鏽痕迹更重,有些地方甚至已經變得硬直發脆,澤安隨手掰下來了一塊鐵皮,在手中默默碾碎。
“換個地方吧。”澤安開口提議,畢竟對這裏不熟,現在還是需要周言的意見。
而且說實話這地方已經可算是危樓了吧,如果真住在這裏,那就只會是意外和死亡結伴而來。
“沒事,我住一樓。”
“不是這個問題。”
澤安抬頭默數了一遍樓層,有二十層,周言大概以為他在擔心殘疾人上樓問題。
“你不覺得這樓不太安全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周言抬起手開始揉着自己的腦袋,“但這個地方不是我選的。”
“不過我也住了三個月了,一點事都沒有。”
“……”
“好吧。”
澤安也不打算再繼續深入探討這個問題,他隨着周言走進樓中,那裏面光線昏暗,沒有通電的走廊中瀰漫著陰冷黏膩的潮濕空氣。
內牆上有幾幅隨筆塗鴉,濕冷的環境下讓顏料變得異常難干,他剛才不小心碰到了,染了一手的青灰色。
“到了。”
周言停在了樓層最靠里的一個鐵門前面,伸手晃動了幾下把手,門就帶着沉悶的聲音緩緩打開了。
“你沒鎖門嗎?”青玉隨口問了一句。
“這門壞的,進來吧。”
屋裏的空間不大,約二十平米,靠牆的地方有一張單人床,床腳散落着一些繪畫用具,沒有桌子,只在正中間的位置有一塊木塊,上面隨意散放着幾個本子。
周言將青玉扶到床邊坐下后,就去大樓門口等着發食物的人,過了一會,他就拿着三個鋁製的管狀物回來了。
澤安正翻看着那幾本褐色外殼的本子,是素描本,幾乎都畫滿了,大都是是一些動植物的寫生,除了其中的幾頁,有幾張年輕女性的速寫。
聽到他回來的聲響,轉頭看去,有些失望,“營養膏,沒有正常食物?”
“有啊,要過幾天。”周言營養膏一一遞給了兩人,看到澤安在翻看那些本子,臉上溢出幾分驕傲。
“還不錯吧。”
“還行,樓道那些也是你畫的?”
“有一副不是,是住在二樓的一個性格有些問題的人畫的,這樓就只有我們倆人。”
“你猜猜哪副不是?”他此時已盤腿坐到了澤安旁邊,看着他翻看着那些本子。
“青灰色那副。”就是他之前想仔細觀察的那個由多棱圖案組成的塗鴉。
“猜對了,你怎麼知道?”
澤安正準備回復他,坐在床邊的青玉插了一句,“那不在鏡原能看到的,是離州城一個神秘組織的標誌。”
[有問題]
“嗯,”澤安翻看本子的動作放緩了,“你知道的還挺多。
沒有回應。
“不對啊,這不是鏡原的監獄嗎,怎麼會有離州的人?”
“可能也用地緊張,就商量着共用了,”他抬手拍了一下周言的背,話鋒一轉,“這女的是誰。”
本子的畫面停留在了那個年輕女性的速寫上。
“我對象。”
“哦,”澤安臉上露齣戲謔的神情,他打開手中的營養膏,用另一手輕輕點了幾下那幅畫,“那你還犯罪,嘖嘖。”
“不是,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進來。
”
據周言自己回憶,被抓的當天他正在學校上着專業課,突然有幾個穿着黑衣服的闖進來說他涉嫌偷竊,把他抓起來了,然後在三天內從判刑到入獄一氣呵成。
“是官方嗎?”澤安察覺到了一些關鍵線索。
“不是,是一個我不知道的組織,進來的前一天我還去跟我對象告別,她擔心我被人欺負,還帶着我去紋了個花臂。”
“是擔心別人被你欺負吧。”澤安回想起了早上的一幕,回諷了他一句。
“我只是跟你打個招呼嘛。”
“嗯哼。”
[他沒有]
[……暫時沒有]
澤安已經吃完營養膏從那塊木板前離開了,他打算再仔細看看那個離州的標誌。
“我出去一下。”
他的聲音被屋中兩人突然發起的對話淹沒了。
“只有一個床的話三人要怎麼睡?”
“啊,隔壁都是空房,你隨便挑一個住唄。”
澤安又重新走到了那個青灰色的標誌前面。
他之前有跟這個組織打過交道,隱約記得這個組織的人在進行標誌的繪製時會通過改變一些細節來表示身份。
有些看不清,他剛才那一手顏料,擦掉了不少東西。那就只能希望是他之前關係比較好的那位了。
[看來不是]
昏暗的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有人正在向這邊移動,按照周言剛才所說的,那就只能是這個標誌的繪畫人。
他聽着那聲音越來越近,模糊看到了一頭亮眼的紅髮,隨即有些刺耳的笑聲從他的身後傳來。
“我當是誰呢,怎麼吃起了監獄飯了。”
“你換個地方跟我說這話可能會更有分量。”
確實不是,這人算是他跟那個組織有交集的幾個月中,僅有的幾個關係比較惡劣的人。
“你,我隨時都能出去。”
“你的能力應該不允許你說這樣的大話。”
“哼。”
這時周言扶着青玉也從房間中出來了,看到澤安後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我扶他找個房間,你要不也找一個。”
“等一會吧,你有空白的紙嗎,給我一些。”
“有,我去幫你拿。”
[外面出事了]
“不急,外面是不是有些吵,出事了嗎?”
隨着澤安的話傳來的就是各種震驚,慌恐之聲混雜起來的暴動。其中偶爾夾雜着一些意外,死之類的關鍵詞。
幾人對視了一眼,開始朝着樓外走去。
大樓外,紛亂的人群正齊刷刷地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之前還算晴朗的天幕此時變得灰暗無比,大塊的黑雲擁擠成團,有幾隻灰鳥掠過天際,帶着驟雨將落前的預兆。
周言攔住了一個人,詢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被攔住的人神情激動,看到周言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聲音顫抖地說著:
“老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