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份
順着海岸邊搜尋了幾分鐘，又見一小段客船的船體，應該是其脫離的一小部分。
這一小部分受損比較嚴重，沙灘上到處都是分離出去的殘骸。摸上去比較潮濕，部分地方甚至還在滴着水，應該是剛上岸沒多久。
為了不錯過任何有用的線索，青年開始在殘骸中搜尋，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使用的東西。
船體旁邊的沙地上，一本筆記本被沙子掩蓋，只露出了其中一角。
青年把筆記本從沙地里挖出來。
紙張很乾凈整潔，沒有洇濕后發皺發黃的痕迹，可船體很明顯被海水浸泡過。
如果筆記本是船上的物品，為什麼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可如果不是的話，這筆記本又是誰的東西？
翻開筆記本，裏面的每一頁都有一張肖像速寫。鉛筆繪製的人物肖像，一張接着一張，造型簡略，卻極其生動。
“這些畫像，總覺得看起來有些眼熟……”
從頭到腳地觀察每一張畫像，除了有一點莫名的熟悉感外，一無所獲。
再三確認沒有其他的信息后，青年將筆記本收起來。他確信，那些肖像所畫的人，一定與自己有某種必然的聯繫。
氣氛漸漸地變得詭異起來。就在青年忙着察看筆記本時，周圍好像有什麼東西存在。
啪嗒，啪嗒，啪嗒……
像是人的腳步聲，也像是魚鰭拍打着沙地。
啪嗒，啪嗒，啪嗒……
飛快地轉過身，身後什麼東西也沒有。只能看到不遠處的沙地上，自己踩下的一串腳印。
“是我的錯覺嗎？”青年用力地跺了跺腳，下意識地和之前的聲音做對比。
希望剛才的異響是自己的腳步聲，都是自己想多了。
繼續前進，視野中的一切愈發得晦暗不明。明明還是白天，青年卻覺得自己像是在黑夜裏踽踽獨行。
啪嗒，啪嗒，啪嗒……
奇怪的聲音又出現了。
從剛才開始，青年的心臟就跳動得感覺要飛出來。呼吸也變得急促，不得不大口喘息着。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猛地一回頭！
“誰在那裏！剛剛有什麼東西飄過去了！原來這不是幻覺！！”
“真實抑或是幻覺，又有什麼區別呢……對於你來說，它們早就已經融為一體……”
“夠了，不要總在我的耳邊說這種謎語！你也看到了吧，剛才那裏有個黑……”
話說一半，青年突然愣住了。
等一下，我到底……是在跟誰說話？
“啊！！！！！”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間，身體被一種細長而堅硬的金屬從背後貫穿。
“嗚啊……噗唔……”
青年大口地吐出鮮血，栽倒在地面，生命之火在身體裏快速熄滅。
彌留之際，他看到投射在沙地上若有若無的影子。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
“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所有的感知逐漸消失。
再一次地，一切歸於寂靜。
……
“凱爾，洛妮卡又進醫院了？什麼情況，抑鬱的情況又加重了？”
“喬伊斯，丹尼爾，你們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她家裏情況不是都很清楚嗎？還能有什麼事？”
“等等，這周圍感覺有些奇怪？”
“不好！是異界空間！”
“你要被卷進去了，快退回來，凱爾！快！”
“還有洛妮卡！快去救救她！”
“不行，來不及了——”
“凱爾！回來！”
……
我完全想起來了。
沒錯，凱爾就是我的名字。我去探望患病的好朋友，結果被捲入了突如其來的異變，然後就出現在這個世界裏。
“那麼，我之前的死亡，還有現在這種‘死後出竅的狀態’，應該是這個異變世界的某種規則吧。”
“我說的對嗎？那位一直在我腦中說話的存在？”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很好，很好！很好！！在這齣劇目上演了這麼多次后，終於帶來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即興演出！”
“我很期待，呵呵呵，哈哈哈，我很期待！哈哈哈哈——”
“既然我已經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你也沒有必要在我腦子裏故弄玄虛了——你到底是誰？”
“你好，凱爾。雖然這是第一次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我早就已經坐在台下欣賞着這幕演出。我是誰，並不重要。”
“你想要幹什麼？”
“噓——你聽啊，重新點燃的生命，已經在呼喚你的靈魂了。”
“劇目重新開演，所有演員都已就位。你們將一起，奉上一場精彩的演出。”
腦中的聲音逐漸微弱，似乎是對方正逐漸遠離自己，亦或是自己即將回到現實。
“不要轉移話題，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而當它完美落幕，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真實。”
“你在哪裏？”
“我嗎？我在台下，也在台上。”
“把話說清楚！”
“呵呵呵，我想，我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
“既然你已經登上了這個舞台，面對觀眾，就要進入角色的狀態。你可以認為，這不僅是舞台的規則，也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我會一直關注着你——等待你的，精彩表演。”
一直在耳邊喋喋不休的聲音消失了。
度過漫長的旅行后，混沌的意識終於找到了它的歸宿。
凱爾睜開眼睛。又是熟悉的海灘，熟悉的呼救聲從遠處傳來。
“救命——！！！救命啊啊！！誰來救救我！”
“是喬伊斯！他還被困在船艙里！我得趕快去找東西去救他！”凱爾站起身，再次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
“我之前已經找到喬伊斯了，還答應救他出來。他應該已經平靜下來了才對，為什麼又開始喊起來了？”凱爾環顧四周，這裏還是熟悉的河流入海口，“目前所在的位置也並不是我死去的地方，而是我上一次醒來的地方。”
“我的衣服……”想到這，他連忙檢查了一遍全身。
和上次蘇醒時一樣，自己身上一點受傷的痕迹都沒有。除了躺在礁石間時，留下的擦傷。
劇目重新開演……
難道說，我周圍的一切，相當於重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