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原的姑娘啊

第二章 草原的姑娘啊

燭火輕搖,映着艷紅的衣角。

阿蠻又在纏着他講故事了,即使講了足足幾個時辰,天都黑了,講得傅子晨嗓子都幹了,小姑娘還是意猶未盡。

傅子晨寵溺地笑笑,真是拿這個小妮子沒辦法,十六七歲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成親生子的年紀了,這怎麼還跟孩子一樣。

唉,算了!傅子晨無奈地嘆了口氣,回想了一番腦中的儲備,選了個白蛇傳的故事就講了起來。

許仙與白娘子凄美的愛情如絲線般拉緊了涉世未深的女孩的心,歷來悲劇皆是如此,明明從未經歷過,卻讓人如此感同身受。

白蛇傳的故事講到白娘子被困於雷峰塔下便戛然而止,沒有再繼續去說那些民間的團圓結局,故事嘛,總是有點回味才有趣。

再看阿蠻,眼框已經噙滿淚水,感慨白娘子的痴情與悲慘的遭遇:“白娘子好可憐!這許仙真是個負心漢,她為許仙付出了一切,許仙竟然不信她。”

傅子晨輕撫着阿蠻的髮絲,柔聲安慰道:“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人妖殊途,這種觀念一旦種進人的心裏,哪怕多少人勸你,你還是會認為妖怪就是要來害你。”

“我才不會呢!”阿蠻抬起眸子看向傅子晨,“我要是許仙,一定毫無保留地相信白娘子。”

傅子晨一愣,隨後輕輕捏了捏阿蠻的臉蛋,笑道:“好好好,我也相信阿蠻。”

被捏了兩下的阿蠻把頭低了下去,斜靠在傅子晨身上,依然揪着白娘子這個話題不放,說道:“萬物都是有靈性的,白娘子就算是蛇又怎麼了,小花雖然是一頭狼但是也很乖不是嘛?”

小花是他們倆之前救過的一隻小狼的名字,提起小花,總是讓傅子晨又回憶起以前那段青澀又美好的日子。悄咪咪的歡喜在心底里慢慢發芽,就像是小鹿在原野之中遊盪,伴着微風,伴着草香。

那是一段慵懶的午後,傅子晨一如既往地趕着羊到一處無人的草場,只不過,今天阿蠻要給一些羊擠奶,正好就是自己放的這些羊,嗯……都是順便的嘛。

兩個人明知道對方在偷瞄自己,目光卻躲躲閃閃,反而平時基本上聊個不停的兩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木桶不算很大,兩頭羊的奶還沒擠完就灌滿了。

阿蠻轉頭望向傅子晨,率先開口問道:“要裝不下了,要不你喝點?”

終於開啟的話苗說什麼也不能斷了,要是拒絕的話兩個人又要陷入尷尬之中了。

傅子晨起身,輕手輕腳地蹲到阿蠻旁邊,聊笑了幾句,用手輕輕舀起一口羊奶就送進嘴裏。可是這奶到嘴中,傅子晨突然覺察到味道不對勁,“哇”的一口全吐了出來。

阿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是傅子晨嗆到了,趕緊拍着傅子晨的後背。

“這羊奶為什麼這麼腥啊?我聽說羊奶是很接近人奶的啊?”

“啊?”阿蠻日常聽不懂。

“算了算了,我們去弄一點乾草和鍋過來,煮沸再喝吧,還能做點奶製品。”在看到阿蠻躍躍欲試地搓搓手之後,傅子晨也依着感覺忙開了。

在草地生火之前是要挖出一片空地的,不過現在已經有一塊現成的了,之前有一次他們烤魚的時候花了大力氣挖出來的,把焦土草灰什麼的清理一下就可以繼續用了。兩個人滿心歡喜地生上火,再搬來乾草和鍋具。至於羊,反正又丟不了。

草原上,鐵鍋這種東西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貴重物品,草原上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鐵礦,都在大部落的控制之下,產出也都被用在兵器之上了,這種生活用品只能用一些牛羊之類到中原去換,或者得到大部落的庇護。所以在草原上,鍋的優先級可比羊高多了。待到鍋架好,倒進了一些羊奶,傅子晨也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木棍就開始了熬制。

一時間奶香四溢。

以前也都是直接喝的阿蠻也不禁期待起來,小臉紅撲撲的,探頭探腦地看着鍋中的奶。

兩人就着一些乾糧和肉乾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乾糧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有一種濃到沖鼻的糟味。不過在草原上能吃到這個,也算是不錯了。

兩個人都已喝得七八分飽,這第二鍋再熬也喝不下去,乾脆嘗試一下奶製品好了。

於是兩個人躡手躡腳鑽進了儲藏庫,看看有什麼可以拿的。起先傅子晨是拒絕的,但是這事情阿蠻可是沒少干,非要拉着他一起。沒辦法,在阿蠻的軟磨硬泡下,傅子晨只得躡手躡腳地摸進了儲藏庫。

看着傅子晨偷偷摸摸的滑稽樣子,阿蠻強憋着不笑出聲來,把臉漲的通紅。這要是出了聲可就壞了,隔壁就是酋長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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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

儲藏庫還真是種類豐富,從中原換的雞蛋,之前留下的牛油,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傅子晨記得的有關奶製品的原料,也不確定是不是記錯了,乾脆都拿上,待到剩下的時候再慢慢歸位就好。

蛋清配羊奶做出的羊奶酪一下子就俘獲了少女的心,特別是放了一些糖。

大概甜味就是少女的幸福吧!這也是傅子晨第一次看見,原來幸福可以寫在臉上。

接下來就要嘗試一下奶油了,雖然傅子晨完全不了解工藝,不過這麼多原料供自己揮霍,而且這個唯一的食客要求也極其的低。

開鍋,熬制,混合,冷卻,製作過程可謂簡單粗暴。雖然看起來油膩的很,但是這種形態已經很接近奶油了。

傅子晨嘗了一口,真的是很膩,於是抹了一把,在阿蠻的臉上塗了個黃白鬍子出來。

看着傅子晨瞧着自己大笑,阿蠻不明所以,到湖邊一看見自己的樣子,也跟着捧腹大笑起來——這個水裏的人真的好滑稽啊。

等等,這個水裏的人不就是自己么!

阿蠻終於是反映過來,回身也抹了一把奶油在傅子晨臉上,指着傅子晨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二人誰都不服輸,你抹一把,我抹一把,弄的臉上,衣服上,地上哪都是,直到這一鍋算是徹底浪費了,兩人才追逐累了,一起躺在草地上。

“酸瓜你看。”傅子晨聽到阿蠻的聲音,也隨着她的指尖看了過去。

兩隻小狼正在舔舐着地上散落的奶油。

傅子晨皺了皺眉,他可不喜歡狼,尤其是知道這東西幾乎很少落單。

但是兩隻小狼真的很可愛啊,毛茸茸的,怎麼能不俘獲女孩的心?阿蠻忍不住拿了一些羊奶想要喂這兩隻小狼。

狼這種動物很少主動接近人的,要麼是把你當獵物,要麼就是真的迫不得已。傅子晨和阿蠻拿着羊奶緩緩向兩隻小狼走過去,兩隻小狼吃的正起勁,冷不防抬頭就突然看到眼前的兩個龐然大物,連忙警惕地向後退了幾步,試圖用最嚇人的姿態來嚇走這兩個不速之客。

“嗷嗚~”明明是試圖做出最憤怒的怒吼,但是聽在兩個人耳朵里,就和賣萌無異了。

事實證明,女人對毛茸茸的小動物真的是有與生俱來的喜愛。

小狼先是被迫喝下了羊奶,敵意漸漸散去,竟是越喝越香,看的傅子晨也是微笑着搖搖頭,真是拿這個女孩沒法辦法。

想不到,自己穿越過來還可以擼一回狼。

可算是餵飽這兩個飯量驚人的小傢伙后,傅子晨就要帶着阿蠻收拾收拾東西回去了,可正當兩人收拾完鍋具準備離開之際,這兩個小傢伙卻用沒長齊的乳牙死死地拽住傅子晨的褲腳,好像在哀求着他什麼。

無奈,眼下只能跟着小狼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了。

兩隻小狼看着眼前的人願意和自己走,這才鬆口在前面帶路,兩隻小狼的小腿兒實在是太短了,還一會兒一回頭看看這兩個人在不在,那生怕兩人跑了去的樣子真是又滑稽又可愛,引得阿蠻一直咯咯地笑個不停,看得傅子晨也隨着阿蠻的高興而高興。

離着老遠,就看到一頭孤狼無力地躺在草地里。

二人緩緩走近,雖然有兩條小狼引路,但還是要防着它暴起傷人。

等到兩人走上前去,才發現之前的擔憂有些多餘,這狼應該是兩條小狼的媽媽,也不知是經歷了怎樣的廝殺,周身早已是傷痕纍纍,後腿上的一條裂痕蔓延到脖子,看起來幾乎要把母狼撕成兩半,所幸傷口不深,否則還不待他們過來就已經失血而死了。

阿蠻先是看向了可憐的母狼,又看向兩隻小狼充滿希望的眼神,最後用一種詢問的目光回到了傅子晨身上。

傅子晨也沒有經驗去救一頭狼,但他如何能見得阿蠻傷心?所以還是盡量小心地抱起了母狼,回到了湖邊。阿蠻小心翼翼地給母狼清洗了傷口,又弄了一些草原上的奇奇怪怪的草藥上去,再由傅子晨則將傷口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又餵了它一點肉乾,這才讓它稍微恢復了一點氣力。

這隻母狼和兩隻小狼沒有回到狼群,而是選擇在傅子晨放羊的地方不遠處停留了下來,就算是在部落外面的湖邊安居了。聽說狼是很有靈性的動物,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只不過從那以後,每天放羊,阿蠻和傅子晨都會帶點食物去喂一下小狼和母狼。

與它們一起定居的,還有一顆會講故事的心。

大秦,鄭城。

熙熙攘攘的人流顯示着這座都城的繁華。現如今這秋收剛過,正是買賣的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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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檢難得微服出來走走,倒也不是想微服私訪體察什麼民情,就是單純的想看看自己治下的天下,便漫無目的地閑逛着。

只有兩個人隨行,中常侍張謙,和一個老太監。

繁華的街道與熙熙攘攘的人群彰顯着國泰民安的盛世,帝檢臉上不顯,但內心還是有些小小的得意的,百姓以前哪得經歷過此等太平日子?隨手吩咐道:“張謙,你去打聽打聽,如今這鄭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張謙領命而去。

街角是幾個黃口小兒在唱着新聽來的童謠。

“誰家的瓶兒,誰家的盆兒,誰家的小孩拿小盂兒?”

“老黃家的瓶兒,老金家的盆兒,老秦家的小孩拿小盂兒。”

“為啥哭,為啥鬧,為啥你娘要上吊?”

“不為啥哭,不為啥鬧,就為那一口二兩尿。”

“沒銀子,沒大志,砸個破碗總挑刺。”

“老秦頭,完犢子,滿地撿起二十四。”

……

帝檢聽着這融入了家庭情感大戲的童謠,甚是有趣,煙火氣才是一個盛世最美的一面。

不多時,張謙回來了,方圓幾里遍地都是他的人,倒也不用他親自跑腿。

“陛下,附近有兩個勾欄,一個瓦舍,都是些污濁之地,倒是有個酒樓,名字叫醉香樓,聽說請了兩個名嘴,很是熱鬧,另外北邊兩裡外是京城最有名的春秋樓……”說到這,張謙止住了話語,春秋樓也不過是一家高等的妓院而已,實在是沒有繼續描述下去的必要。

“走吧,咱們就去醉香樓看看。”

醉香樓是個熱鬧的地方,內外俱是人聲鼎沸,但絕大多數都是進不去樓里的,只在門口圍着,聽個樂呵。

“且說那琅琊王,手持一桿銀槍,在那亂軍之中,”場內名嘴跟着以扇作槍,好似自己也衝殺在千軍萬馬之中似的,“擋掉箭矢無數,反手只一槍,看是左似是右,看是前似是后,讓那賊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一槍罷了,就將反賊名將王芝挑翻在地,笑道,‘甚麼的狗屁也都敢自稱名將。’見琅琊王嘴上笑着,身段可是不減,仿若天上神地上仙,在敵陣七進六齣……哈!要說那咋沒出來?那便是只一人就殺的那五千大軍丟盔棄甲——都跑光啦!再想出來也沒了路啦!”

帝檢的氣場自是無人可比,看店的門衛見這位爺出示的牌子,就知道來頭不小,連忙請上二樓雅間落座。

“咱再說這當今陛下之勇武,登基之日,內有顧命大臣把攬朝政,外有九王爺起兵作亂,可謂內憂外患,這陛下隱忍不發,暗中可是手筆大的很——那蝶衣,可是天下間屬一號的,那七個支持陛下的大臣,不知道遭了多少次暗殺,每次都是這蝶衣擺平,各位,血樓的暗殺,除了皇宮大內,哪裏他們做不得?但,這七個大臣家他們做不得……”

帝檢臉上微微笑,任誰聽着自己地位的崇高和被別人提及的光榮過去時,心裏總是有點得意的。

可是說書的話鋒一轉,轉到了當今相國楊中身上,“要問這九曲黃河劍在誰手上。哈!自然是楊中楊相國,提起這楊相國,那說頭可大了,當年陛下平定天下之時,這楊相國還不知在哪裏考秀才,一直到帝檢十年,才做了個小官,但之後幾年就平步青雲,一直做上了相國的位子,咱們相國有的寶貝,還不止這九曲黃河劍,什麼八寶琉璃瓶,六翅金蟬……一天獻一件,要獻十年哩!相國權勢滔天,有這些個寶貝也是情理之中,在這江南六貢生中,哪個不是相國的門生舊故?這朝廷的各部大員,哪個不是咱們相國的故交?我看吶,這相國平步青雲可不是偶然,就憑這八面玲瓏,在座諸君,有幾人能做到?我猜,能做到的都在二樓雅間呢!”

張謙恭敬的侍立在帝檢身後,偷偷地觀察着帝檢的臉色。不過像張謙這樣身居高位之人是不會有什麼外在表現的,只是恭敬如平常一樣,讓人猜不出這出評書是否出自他的安排。

常侍和相國的不和也不是什麼秘密,有此機會攻訐一下對手也是合情合理。

帝檢的面上古井無波,眼神掃過常侍張謙,只說了一句“回宮”,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張謙低聲交代了跑堂的幾句,神情依舊恭敬地趨了上去。

二樓雅座的客人們面面相覷,剛才那聲“回宮”他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什麼樣的爺才喊回宮呢?

消息不脛而走,民間紛傳大秦天子微服私訪,竟然聽到大秦相國是如此之人。

相比之下,另一個談資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聚賢庄跑堂的閨女,前幾年嫁了一個說書的,在收到了丈夫一筆錢后,守了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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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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