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有大魚
隻身一人的陳泥九走進山坳,來到被毀了一半的石室,見到了那幾根支撐石室房梁的木頭。
木頭上面刻滿了文字。
只有零星幾個還是淺紅色,餘下的全部都和木頭一個顏色。
陳泥九走到木頭前,手指擦過文字刻痕,感受到了上面殘存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魂魄力。
“和那塊石頭相似的氣息,的確是禁忌之力,只是這個存量。”
陳泥九歪頭向其他木頭看去。
大致數過。
只有一個紅色文字,三個淺紅色文字。
而變成深灰色的文字,不下八十個。
“都被他拿走了?也太吝嗇了,就給我留這麼多。”
說著,陳泥九伸出右手,大拇指緊扣中指,食指彎折上伸,無名指和尾指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彎折,不過位置要比食指低很多。
他嘴裏念念有詞,魂魄力在體內行至一個小周天後,一道微弱的金光在他的中指上浮現。
過後不久,一顆渾圓金珠顯現,慢慢上升到陳泥九的額前。
金丹法訣。
是陳泥九掌握的神通之一。
與他的煉丹醫術息息相關。
金珠在陳泥九的額前慢慢晃動,上下浮動間,金關如綵帶向前飄蕩,纏繞在還留有禁忌之力的木頭上。
金關滲透進木頭。
木頭頓時金光燦燦,在此輝映下,那些散發著紅光的文字就顯得形單影隻。
不多時,金光緩慢收斂,只停留在四個還有禁忌之力的文字上。
突然,咔嚓一聲,金光化作尖銳的刺,如凍結的冰錐,穿透了文字的筆畫。
紅色慢慢流入到金刺中。
彈指間,僅剩的四個紅色文字,變成了身旁同伴那樣的深灰色。
徹底沒了禁忌之力后,木頭開始逐一暗淡,發霉,結網,變得灰撲撲的。
明明就在眼前發生,卻恍若隔世。
整個石室彷彿歷經了幾十年的滄桑,就連陽光都透露出一種疲倦。
陳泥九身處其中,頗為感慨。
而那些添注了禁忌之力的金刺,則是更加的熠熠生輝,宛如春天生長的嫩芽,上面竟然長出了更多的小刺。
陳泥九徒手摘下宛如仙人球的金刺,喚出魂鼎,將其放入其中。
一股純粹的力量,出現在了他體內。
如滾燙的鐵水,澆築在魂種上。
留下一層厚實的烙印。
“禁忌之力幻化而成的火銅,應該叫什麼?”陳泥九轉過身,沉思道。
一直到走出山坳,他都沒想好名字。
微微抬起頭,陳泥九看到了山腳下,盤腿而坐的林子深。
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出現在他腦中。
“問問他?”
......
陳泥九在收服禁忌之力的時候,軒稟也走到了漫花林的邊緣,看到了坐起身的白菜。
白菜坐在軒稟專門為她準備的吊床上。
吊床由花神提供的藤曼編織而成,上面鋪着花朵的葉子。
服用了花神特別釀製的花蜜后,才只過了半天,白菜的傷勢就好了大半。
但是其中所付出的代價也是昂貴的。
那就是林子深需要幫花神,收集到其他地方的禁忌之力。
不要太多,一毫便可。
為此,花神專門教會了林子深,如何勘查其他地方的禁忌之力的方法,還另外給了他一份圖紙。
上面簡單的描繪了其他地方的禁忌之力的模樣。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就別起來了,乖乖躺好。”
軒稟整理好吊床,重新鋪好花葉,讓白菜躺下。
白菜臉色雖蒼白,但氣力已經恢復了不少,咳嗽一聲說:“你們找到禁忌之力了?”
“找到了,不過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林子深沒得到。”軒稟只知道這些。
更多的內情細節,林子深並未告訴她。
興許是怕她着急吧。
只說那些人很離開。
軒稟也想過去幫林子深,但是他交代的任務要更重要。
“他是不是跟你說讓我先離開這裏?”白菜突然問。
軒稟整理花葉的動作一頓,手指微顫,柳葉眉微微皺起,嘴角下撇。
只一瞬,她便恢復了平靜。
“你怎麼想?”白菜接着問。
軒稟坐在床邊,開始發獃。
白菜靜靜的等着她,眼神平靜。
良久,軒稟回過神,眼神下撇,只是看着白菜的雙手。
“接下來的路確實很危險,李渺能不能救回來還不清楚,所以我不想再讓你涉險,如果只有我和他,打不過可以直接跑...”
白菜抓住軒稟的手:“那你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拿我當外人?”
“怎麼可能,我只是怕...”
“怕什麼?”白菜溫柔問。
軒稟鼓足勇氣,將內心的真心話說出來:“好不容易來一次蘊藏地區,尤其是墨溝這種獨有禁忌之力的地方,還沒來兩天,就讓你出去,我怕你會心生怨言,然後和我漸行漸遠。”
“哼。”白菜冷哼一聲,用手指輕彈軒稟的額頭:“唉,真不知道該感謝你替我着想,還是說你處世不深。”
“都怪神婆奶奶和廟鎮門主,把你保護的太好了,沒怎麼經歷過事情,所以才會有這些胡思亂想,起初在墨溝看到你和李渺鬧矛盾,我還挺高興的,想着你終於不再優柔寡斷,敢正面處理你和李渺之間的問題了,結果還是老樣子。”
白菜怒其不爭的舉起拳頭:“我在你面前就這麼小心眼嗎?雖然我嚮往山下的生活,但是也更珍惜姐妹啊,只要你真心對我好,我又怎麼會怪罪你,而且就你那點心思,也不可能做出會傷害我的決定,說到底都怪山臊和林子深。”
白菜向假寐山看去:“那傢伙呢?”
軒稟掩嘴笑,第一次對白菜撒謊:“不敢過來,在山那邊罰站呢。”
“哼,便宜他了。”白菜氣呼呼的,一想到山上的那些小猴子,又於心不忍道:“山臊都死了?”
“嗯,我原本只打算毀掉山,給他們一個教訓,沒想到甄逡留了後手,所有山臊全都爆體而亡。”
軒稟解釋:“林子深說,它們死的一點都不痛苦。”
“身體直接碎了,又怎會痛苦呢。”
白菜拍拍自己的臉:“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我明天就離開這裏,你們兩個也要好好打算接下來的路。”
“我們會的。”
翌日
天微亮,微涼。
白菜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夾襖,襖上繪有白菜的圖案。
站在一個圓形,旋轉着的缺口前。
通過缺口,可以看到那邊的廟鎮等人。
進入墨溝的人,都可以呼喚離或者禍,讓他們打開封印,放他們離開。
但是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機會。
白菜揮手告別,沖軒稟說:“我在外面等你。”
“我很快就出去找你。”
白菜突然伸手指向林子深:“保護好我家大小姐,要不然...”
白菜做出抹脖子的動作。
林子深微微側過頭,輕笑:“放心,我目前還沒和集雨山交惡的打算。”
“你...”
白菜走過缺口,缺口很快消失。
陳泥九站在最後面,沒看到老師的身影,有些失落。
“兩位,雖然我已經得到假寐山的禁忌之力了,但是九轉深潭裏面還有我要的東西,所以還要在這裏再待上幾天,你們要不要留下陪我?”陳泥九發出邀約。
林子深想當然的拒絕:“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陳神醫,咱們兩個,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吧。”軒稟委婉拒絕。
陳泥九指着她和林子深:“你們兩個不是孤男寡女?”
“他要保護我。”軒稟向前走出一步,用自己從前不會出現的強硬語氣說:“他不能離開我。”
林子深頗為驚訝,用只能他和軒稟聽到的聲音問:“白菜教你的?”
“當然不。”
軒稟一臉驕傲的離開。
林子深沖陳泥九揮手告別:“再會。”
“會有那麼一天的。”
林子深兩人離開了九轉深潭,向無底洞淵走去。
“畢竟欠了你這麼大的人情。”陳泥九自言自語。
......
無底洞淵,顧名思義,是一個一眼望不到底的洞淵。
此洞淵如鄉間的井口,開鑿在地上。
所以都被稱作“老鼠洞”。
此時,碩大的老鼠洞邊緣坐着三個人。
支着一根釣魚竿。
花在山兩根手指搭在竹竿上,宛如那行走民間的郎中把脈一般:“洞裏有大魚,就快要上鉤了。”
李成軍正在侍弄自己衣服上的百女圖,聽聞,皺了皺眉頭:“花老頭,這話你都說了幾天了,可連一條魚都沒釣上來,看來你的功夫還不到家啊。”
“嘖,你懂什麼,釣魚是最講究耐心的,才等了兩三天你就心燥了,以後修行可怎麼能行。”花在山反駁。
李成軍冷哼一聲:“誰說修行一定要用時間了,你看苗人王,年紀輕輕就上了落丹。”
“切,也不看看他在落丹都耽擱多長時間了,照我年輕的時候,早就是成嬰境了。”花在山翻白眼道。
躺在地上的苗人王毫不過意兩人的調侃,只顧着悶頭喝酒。
花在山不解道:“酒就這麼香,來到墨溝才幾天啊,你喝下去這麼多。”
苗人王腳邊,堆積了一座酒罈子小山。
“來一口?”苗人王萬分愜意。
花在山搖搖頭,繼續給自己的魚竿把脈:“不了不了,年紀大了,身體禁不住幾次折騰了,還是先留着吧,嘿嘿嘿。”
李成軍感到噁心:“我算是明白你怎麼學會的釣魚了。”
“臭小子,怎麼跟長輩說話的,沒大沒小。”花在山吹鬍子瞪眼。
就在這時,花在山的突然劇烈晃動,魚鉤倏然沉入水底,釣魚竿被拉出一道驚人的弧線,宛如緊繃的弓弦,下一刻就要箭矢衝天。
“哈哈哈,上鉤了,一定是個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