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樂極生悲
一股淡淡的幽香鑽到鼻腔,陳六平繃緊身子,神情變得有些緊張。
紅豆披着輕薄的紗衣,醉眼迷離,相隔寸許的距離,痴痴的看着他。
半晌,她有些難為情,幽幽問道:
“公子莫非是……”
第一次?那不可能,男人的第一次早給了左右手,不要問為什麼,因為它們打小就喜歡裝逼。
來到大寧朝這是第一次碰到艷遇,因為雙兒在他看來年紀太小,就像那個笑話說的一樣。
計劃生育部長下鄉普查,問老農:大爺,您知道近親為什麼不能結婚嗎?
老農尷尬搓着手,憋紅臉想了半天回答:太熟,不好下手。
他也是這麼覺得,雙兒太熟,自己不好下手,理由出奇的一樣。
紅豆想到眼前人可能是第一次,忽然身子一軟。
他竟然是如此純情之人,想到這兒自己的一顆心都融化了。
陳六平輕咳一聲,內心鼓起十萬分勇氣,說道:
“紅豆姑娘,剛想起我明日還有要事,可能要先行一步。”
她睜大了美眸,纖細的手指拽緊錦帕,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這世間居然有人拒絕她。
一瞬間,紅豆的眼神里充滿失望,他一定是介意自己的出身,想到這兒神情忽然變得落寞。
陳六平捏了捏她嬌艷的臉蛋,安慰道:
“等過時日,我會再來看你。”
茫然間,她微微頷首,水汪汪眸子裏的淚珠,忍住沒有掉下來,在詫異和期待中,陳六平的身影漸行漸遠。
回到前院結清酒席錢,小廝執意推脫不要,因為老鴇特意吩咐不收陳公子銀子。
年輕人出來誰還不要個面子,陳六平大氣的甩出二十兩,
牽馬出紅袖招,他忽然有一種孤獨的氣息撲面而來,人間的孤獨不似山間的孤獨,那是身處繁華之中,內心依舊荒涼。
雖說快餐愛情已是常見,但陳六平覺得一見面就直奔主題,總顯得有些過於心急,失了正人君子風度,除了這個方面的思想障礙,最主要是真心捨不得銀子。
一年俸祿不過區區百餘兩而已,辛辛苦苦幹一年,一炮回到解放前。
正在為自己英明的決定默默讚許時,他耳廓一動,忽然聽到暗中有一絲異響。
出於本能,陳六平的手慢慢鬆開韁繩,握住刀柄。
一刀在手,一股無形的殺氣已沖霄而起,漫過無盡的黑夜。
一瞬間,黑暗中一道影子飛到近前。
手裏足夠快的刀以足夠快的速度揮出,連帶身體裏那股強勁的元氣,陳六平自信能給人致命一擊。
“砰”!
附加天地元氣的刀在空氣中留下一聲悶響,一擊落空。
第一時間,他選擇迅速跳下馬,落地翻滾,黑影一閃,恍惚間,只覺得后脖頸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無聲的倒下。
不知過了多久,陳六平被瀰漫著古怪的味道熏醒,昏暗的房間內,只有簡單的一盞油燈照亮。
氣氛很詭異,他清醒後腦袋裏的第一反應是沙小框,一定是這小子出於報復把自己綁架了,一定是這樣。
掙扎了一下,發現沒有用,手腳已經被鐵鏈牢牢鎖在沉重的鐵椅上。
隨着時間的流逝,陳六平的神情顯得有些惶恐,因為他除了想到沙小框,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陷害自己的人,僥倖偵破連環案從大牢內放出來,他們一直在躲在暗中伺機動手,這次終於等到自己落單的機會。
心中忽然湧出一陣懊悔,剛剛不如留在紅袖招過夜,至少他們不敢明着衝進去綁人。
下一刻。
一道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你叫陳六平。”
聲音散發渾厚沙啞,讓人聽的莫名心悸。
“是。”
“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能讓我滿意,自然會放了你,明白嗎?”
聲音再次響起,陳六平心生警惕,莫非這是要爹生前留下的證據,可是明明找遍府里什麼都沒有啊。
“好說,請問便是。”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道人影緩緩走出,出現在那盞油燈下。
那是一身漆黑長袍,看不清五官,因為他帶着一張銀白色的面具。
透過兩個小孔,能感覺到對方目光中蘊含著冷酷。
“大寧皇帝的身邊,平時有多少侍衛?”
這個問題讓陳六平一怔。
大腦瞬間一亂,不是問自己要證據,而是打探宮裏的守衛情況。
難道對方是扶桑國派來的人,他們出於報復想要刺殺皇帝,所以綁架自己問詢皇宮禁衛軍分佈細節。
審訊是一門有講究的詢問,可以從神色,神態,以及對方說話的方式來判斷。
他仔細斟酌過後沒有回話,因為一旦說了,那便是背叛了皇帝。
黑袍人上前一步,身上的殺氣頓生,那是高品武者身上散發的強大元氣。
陳六平的心一沉,完了。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怎麼會了解皇宮內所有的守衛情況。”
黑袍人冷哼一聲:
“嘴還挺硬。”
黑袍人手上探出一把鋒銳的匕首,帶着寒光一點點靠近陳六平的脖子。
他像是案板上的魚肉動彈不得。
這一刻,死亡籠罩心頭,萬念俱灰下,他眉毛緊皺,想起雙兒,想起發小,想起二叔。
冰冷的刀尖在脖子輕輕劃過一圈。
陳六平的瞳孔收縮,冷汗滲出,心臟劇烈的跳動。
“如果不說,這柄匕首會插進你的咽喉,你不會立刻死去,半刻鐘的功夫,會有一陣強烈的窒息感,應該會很難受,你的手腳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什麼也做不了,靜靜等待死亡。”
屋內陷入了安靜。
說,還是不說,他的內心在做着激烈的取捨。
油燈滋滋作響,陳六平還是沉默,已到生死關頭,沒有任何心思,索性不再拖泥帶水。
冷笑一聲,高呼道: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陳六平眼神中充滿堅毅,臉上很平靜,平靜的看淡了生死,道:
“給小爺來一個痛快的吧。”
黑袍人面具里神色微變,看向他,目光中有些慍怒,冷笑一聲。
抬手,匕首帶着一點寒光迎面而來。
陳六平直直的看着刀尖,眼睛沒眨一下,這一切被黑袍人都看在眼裏。
刀子在緊貼眉心處停下。
“有點骨氣。”
只會虛張聲勢他腹誹道
“是你幫我解開,還是司姑娘動手?”陳六平淡淡的問道。
黑袍人眼裏閃過一絲驚愕,疑惑的盯着他,
陳六平無奈的嘆口氣,喊道:
“司夢妍,司堂主,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可要罵人了。”
話音未落,“咣當”一聲,屋門被暴力的推開。
一襲藍裙子身上裹着銀白色披風火急火燎的衝進來,她妙目閃爍,迫不及待的問道:
“陳六平,你為什麼要罵我,又不是我抓的你。”
“別生氣,別生氣,氣大傷身,我只是這麼一說,既然你出來了,謙謙君子自然不會隨便說髒話。”
陳六平聳聳肩,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大美人,然後緩緩的閉上眼睛,使勁嗅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
身後傳來一聲嘆氣,趙徳柱搖搖頭,身背蛇皮袋子走了進來。
他陰陽怪氣的問道:
“從哪兒看出的破綻,難道是歐陽烈故意暗示了什麼?”
黑袍人無奈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張面無血色的臉,這張臉遠遠的超出正常人的白皙,陰冷中透着殺氣。
陳六平道:“諸位堂主抬抬手,先解開咱們再繼續聊。”
誰綁的人,自然誰去解,歐陽烈平復震驚的情緒俯身動手,鐵鏈聲嘩啦嘩啦聲結束后,陳六平又恢復自由身。
活動活動肩膀,一轉頭無意間看到柳雲劍那張斯文白皙的面頰,他正眼含笑意在門口看着自己。
陳六平微微頷首。
四大堂主聚齊出現在這裏,不知道要搞什麼名堂,好在自己沒做過壞事。
出屋后,陳六平抬頭一看才發現這裏是三法司,昏迷中竟神不知鬼不覺的被帶到這裏。
歐陽烈陰着臉,邊走邊問道:
“你是怎麼發現的?”
餘下三人好奇的目光全部盯了過來。
本想故意賣一會關子,陳六平偷瞄一眼,算了,趕緊坦白吧。
再不說,估計這幾個人能吃了自己,好歹是威名赫赫的四大堂主,今晚這算是在自己面前栽了跟頭,這個時候不能抖機靈。
“先前沒發現,歐陽堂主的氣勢真把我嚇住了。”
陳六平先給對方一個台階,畢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免不了以後還要打交道。
偷瞄一眼司夢妍那俊美的小臉蛋后說道:
“歐陽堂主走近后,我無意間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似乎像是熏香味,記憶中好似聞過,後來聯想到與司堂主身上的味道一樣,於是便大膽的猜測一下。”
司夢妍與歐陽烈聽后同時皺皺眉,停下腳步對視一眼。
趙徳柱吹了一口額前頭髮,淡淡的說道:
“是首座觀月閣里的熏香。”
謎團解開了,四個人經常初入觀月閣,而寬大茶室內終日熏香不斷,所以衣物上在不經意間留下痕迹,平常人不細心留意根本不會聞到,但陳六平不是平常人,第一次遇見神仙姐姐就聞過這味道,而且印象深刻。
第二次三法司內她身上又是同樣的味道,所以記憶又加深一層,如果換做別人,陳六平也不會特意去聞,可誰讓她是閉月羞花的司夢妍呢。
黑暗中穿過一道道院子,最後來到一座高大的建筑前停下腳步。
觀月閣?
陳六平看向四人,本以為是送自己出去,這麼來轉到這裏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
“柳堂主,來這裏是要幹嘛?”
四個人當中與司夢妍打交道最多,可是看她今天氣鼓鼓的樣子,陳六平沒敢問,所以只能問自認為印象還不錯的柳雲劍。
“找你破案。”
“……”
他驚訝的張大嘴巴,三法司四大堂主連帶上面的首座,居然找自己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