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二次探訪紅袖招
年輕人的面孔白皙,嘴角微微翹起,彷彿隨時都在向人表示自己的輕蔑。
他站在門口看了看,說道:
“長夜漫漫這麼早關門,不接客是何道理?”
老鴇看了眼地上被撞壞的門栓,眉頭輕皺,看眼前人她又罪不起,馬上換出一副笑臉。
笑呵呵說道:
“哎呦,我當是誰,原來是沙公子啊,咱們紅袖招今日被貴客包了場,所以關門早。”
話里話外很明顯,不接待外人,頗有攆人的意思。
陳六平暗笑,與此人真是有緣,上次在紅袖招碰見,沒想到這次又能不期而遇。
羽林衛鎮撫使沙伯仁的兒子沙小框,看他這孟浪的行事風格一準是個紈絝子弟,再配上幾個兇狠的家奴更像了。
思慮間,四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跨進院門,呸,自己這張嘴肯定開過光,陳六平心裏暗道。
沙小框身穿一件袖口下擺的金色深衣長袍,冷冷的看着陳六平這一桌人,然後又瞥向紅豆姑娘,眼神中已有貪婪之色。
微笑上前,張開雙臂朗聲一笑:
“紅豆姑娘許久未見,看着好像又俊俏幾分。”
今日紅袖招明着說是包場,其實是老鴇和紅豆有意想結識陳六平,這個響徹京城皇帝身邊的大紅人,誰不想趁機蹭一波熱度,往自己身上貼貼金,傳出去名聲也好。
沙小框幾次三番垂涎紅豆的美色,不好明着拒絕,只因畏懼他身後的爹,羽林衛可不是一般人敢輕易得罪的。
老鴇笑吟吟上前,伸手打在他身上:
“呦,沙公子今日可不行,紅豆姑娘有貴客要陪,您還是改日再約吧。”
這是直接拒絕,他的臉上頓時有了怒意。
沙小框瞥一眼陳六平,沉聲道:
“什麼人包場能讓紅豆姑娘親自接待,那我也包場可好?”
陳六平眉梢一挑,正要起身,又聽他笑着補充:“多少銀子都行,只要紅袖招能說出口。”
“你知道什麼叫先來後到嗎?”王小江蹭一下站起身。
桌上的幾人全都怒目而視,場內的氣氛陡然一變。
陳六平看這場面有點像,“你瞅啥”“瞅你咋滴”,一言不合擼胳膊挽袖子。
老鴇在風月場混了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種爭風吃醋的場面再熟悉不過,趕忙說道:
“沙公子還不認識這位吧,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最近京城內名聲名鵲起,為我們大寧爭光的才子陳六平,陳公子。”
沙小框聽到這個名字有些意外。
上下打量一番,又瞧瞧他們一桌十多個人,心裏頓時明白,這些人一定是羽林衛或者宮內禁衛軍。
他冷哼一聲:“我還當是誰,原來是我爹之前的手下。”
早在現代時,陳六平便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富家公子,如今遇見更不能忍氣吞聲。
他霍然起身,口中語氣陰冷嘲諷道:
“說的羽林衛衙門,像是你家開的一樣。”
“你……”
沙小框想上前理論,桌上宋煉十餘人全都站起身,大戰一觸即發。
他在心中開始盤算利害關係,最後輕蔑一笑,忍住了心中的怒氣,轉身拂袖而去。
到了門口,沙小框淡淡說道:“這個梁子結下了。”
話音剛落,眾人一陣嬉笑,打不過放狠話,通常是溜之大吉找面子的人慣用伎倆。
見沙小框離去,紅豆姑娘臉蛋微紅,盈盈施禮道:
“謝公子為我解圍。”
“姑娘見外了,事情本是因我而起,不關姑娘的事。”陳六平擺擺手。
老鴇看搗亂的人走了,時機成熟,說道:
“陳公子您不知道,咱們紅豆姑娘可是一直仰慕您的才華,那句膾炙人口的詩詞,她每日都要默念數次,只是這詩句里殺氣意味濃了些,不適合弱女子,如果今日公子興緻好,能否在紅袖招寫一首,才子配佳人流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為了即將出版的詩集,先提前預熱也是好事,炒作嘛,正片上映前總要有些緋聞,要不然哪有看點。
正好本公子獸性大發,不對,詩興大發。
“說到詩詞,這幾日我正準備要出本詩集,名為大寧詩三百首。”陳六平掃視了一眼說道:
“此時恰好心中想到一首詩,覺得正適合紅豆姑娘,不知你們這裏可有紙墨。”
沒想到這麼容易答應,老鴇心花怒放,趕忙說道:
“紅豆還不快快帶路,機會難得,讓陳公子親自給你題詩一首。”
她面色含春,允諾一聲,在前小心帶路。
老王和宋煉等一眾人側目望着二人離去,心中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紅豆的背影看上去玲瓏曲線凸顯極致女人味,纖腰盈盈,翹着圓滾的蜜桃。
陳六平踏着青磚跟在身後,搖曳的身姿,他面露欣賞的微笑,忽然想到一個詞,驚艷,而且是驚艷動人。
一路跟隨,進屋后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至少有四盞銀制的燈架,點着高大的蠟燭,把全屋子照得通明。就連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張特別高,前面放着一個鏤花的象牙腳凳。
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綉衾,簾鉤上還掛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床上鋪着一塊同樣富麗的綢罩單,四圍掛着紫色的短幔。
陳六平被請入座,紅豆眸含春水望了一眼,而後開始親自研磨,房裏丫鬟乖巧的端上酒菜后便悄然離去。
此時屋中的氣氛有些微妙,這就要怪那一縷從窗外拂來的春風了,美人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平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燭光下,那曼妙的身姿,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艷艷勾人魂魄。
此時此刻,陳六平忽然想淫濕一宿。
他緩緩望着窗外的遠方,眼中盡顯深情,吟道: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紅豆姑娘身子一顫,沒有動筆,愣住了,宛如石化,嘴裏喃喃自語重複着,這是陳公子為自己特意寫的詩。
她回眸直勾勾的望向陳六平,棕色的眼眸像林間小鹿一樣黑亮濕潤,臉蛋羞紅帶着羞意。
“動筆吧!”
陳六平微微點頭道。
紅豆姑娘如夢方醒,強忍手臂顫抖,繃著小臉迅速寫完。
“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陳六平又故作深沉說道:
“此詩名為《紅豆》送給姑娘。”
她目光驟然凝固,痴痴的望着這首詩,反覆默念幾次,詩句里表達的相思之情溢於言表,手裏忽然死死的抓着宣紙,臉上出現從沒有過的激動。
紅豆姑娘的俏臉默默滾落下淚珠,打濕了桌上的宣紙,柔軟的身子一顫一顫,原本只是想蹭一蹭陳六平在京城裏的名氣,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痴情。
兩人四目相對,她微微低頭,擦拭淚痕,嘴角帶着笑意,痴痴的問道:
“公子如何這樣看重紅豆?”
陳六平笑道:“偶得佳句正好配你,姑娘如果喜歡詩詞,日後等我出了詩集,一定要多幫忙宣傳。”
“謝過公子,這是自然,詩集的事情您放心,紅袖招必定傾力幫忙。”
她用手帕擦拭完臉蛋,破涕為笑,那雙眸子看着愈發嬌媚動人。
此時,院裏的丫鬟邁着悠閑的小步子,提着裙擺來到前堂,低聲耳語幾句,老鴇的臉上閃過驚喜。
自古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如今這大才子也是如此,看來天下男人都是一個樣。
她輕搖着團扇,輕咳一聲道:
“陳公子和我們家紅豆姑娘情意濃濃,二人在後院吟詩愜意,幾位慢慢喝,他一時半刻不會出來,說不準還要留宿於此。”
嗯?
什麼情況?
王小江和宋煉一眾兄弟聽完,呆了半天,寫首詩,人便留在了紅袖招。
如果說天底下有好事,也總不能全落在他一個人頭上吧,金鑾殿一首詩享譽京城,百姓人人稱頌,如今又要一首詩留宿花魁紅豆的貴妃榻。
驚愕的表情持續很久,半晌,王小江弱弱的說了一句:
“其實……我,我也會寫詩。”
話還沒說完,便招來一眾鄙視的目光。
夜風起,燈火搖曳,院外丫鬟已經貼心的把窗子關好,偷瞄一眼轉身捂嘴一笑。
屋內的氣氛愈發曖昧,兩人因為喝了不少酒,關上窗後身上更為燥熱,紛紛脫下外袍。
紅豆咬着豐滿的唇瓣,身前薄紗的白皙溝壑峰巒若隱若現,小聲道:
“公子送我一首詩,奴家回敬彈奏一曲如何?”
天有不測之風雲,陳六平對音律八竅通七竅,便可言知“一竅不通”。
穩住興緻,耐心聽完后還不忘拍掌叫好,管她彈得好不好吹捧到位,氣質這一塊必須要拿捏死死的。
他放下酒杯,腦中忽然想到剛剛的沙小框,兩次來紅袖招都能恰巧遇見,這不是巧合,此人定然常流連於教坊司。
陳六平好奇的問道:“剛剛那位沙公子經常來紅袖招嗎?”
紅豆姑娘伸出長袖中比最潔白的羊脂玉還要純白的玉手,輕撫額前一縷青絲,說道:
“他在京城各家樓閣里是出名的公子哥,出手很是闊綽,幾次相邀我沒同意,只因他好色荒唐,名聲不好。”
教坊司青樓是出了名的消金窟,他能日日流連,而且出手闊綽,依仗的是什麼,還不是有個羽林衛當官的爹。
不過按照這個花費,他爹一年的俸祿肯定不夠,陳六平恍然,這裏面肯定涉及到灰色收入,或者說是貪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陳六平把話題扯到京城美女排行榜上。
“自從聽說紅豆姑娘在京城美貌排名第一,便忍不住想來探個究竟,初見美輪美奐的容顏一見傾心,沒想到這第二次更是心動。”陳六平說著甜蜜情話吹捧道。
老色批王小江他們說紅豆只能排在第二,自己故意說第一,是撿好聽的說,誰願屈居人後。
紅豆姑娘嫣然一笑,心裏歡喜,嘴上則說:
“公子取笑,京城人人皆知第一美人是太初學宮白雲飛。傳說她出生時天降祥瑞,太初學宮裏的人已經掐算此女命運不凡,八歲時跟着老夫子修習,詩文書畫武道無一不精。”
陳六平聽她這麼說,忽然怦然心動,老色批們看樣子沒說假話,白雲飛果然是公認第一美人。
天降祥瑞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指一種奇特的天文現象,難道出生時天降祥雲,這自帶bgm的出場方式,果然厲害。
天色漸晚,前院的燈火已經熄滅。
紅豆嫵媚多情的桃花眸眨啊眨,不知不覺慢慢湊了過來,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耳邊輕語:
“官人,今夜在此歇息可好。”
官人?做一回西門大官人也好,我是善解人衣,姑娘才是善解人意。
金蓮妹子,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