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信則達，唯物是人非
一枚子彈，仍舊就是瞄準了賽特的後背。
賽特的身體抽動着，轟然倒地，他張着嘴，想要回過頭朝張雅鹿的方向望去，卻只抽搐了幾下，不再動彈。
袁佳俊嚇得丟了槍，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劉家力，嘴角抽動，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
雅鹿走上山坡，掏出手銬鎖住賽特的雙手，頭也不回地問:“你們沒事吧？”
“把他的腳也銬住。”劉家力嘗試着爬起，艱難地坐在地上，把自己那副手銬扔給雅鹿。
他咧着嘴喘着，望向袁佳俊。
“他死了嗎？”
袁佳俊迴避着劉家力的目光，望着蹲在賽特身邊的雅鹿問。
張雅鹿沒有理他。
“是電擊彈。”
劉家力解釋道，他知道雅鹿一般會使用這種子彈，又問袁佳俊:“你說，他是能力者？”
“這……”袁佳俊遲疑了一下，重重點頭，說道:“他叫賽特，三十歲，能力……”
他說著，忽然瞥見克洛自山坡下荒廢的隧道中走出。
“你是怎麼知道的？”張雅鹿已經銬好了賽特，轉回頭瞧了袁佳俊一眼，走向劉家力。
“他們不喜歡異能者的。”
“我不想成為第二個何畢。”
袁佳俊沉默了，想起賽特和克洛的話，還有之前的何畢，他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能力到底算什麼。
“你也是異能者吧？”
家力繼續追問，袁佳俊卻在緊張之中，再次望向克洛。
柯特，男，28歲，擁有類似傳說動物的能力，能力程度等級:強悍。
“怎麼會？”
望着山坡下的克洛，袁佳俊腦海中居然出現了另一個男人的信息。
很顯然，剛剛劉家力和張雅鹿也注意到了克洛正在朝他們走過來，但並沒有察覺到異樣。
袁佳俊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他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他爬過去，拿起了槍對準克洛。
“不許動！”同一時間，張雅鹿拿起槍對準他。
劉家力回過頭看向克洛，慢慢走上山坡的克洛顯然也注意到了，腳步放緩，手卻仍然放在腰間。
“那個人不是克洛！”
幾乎是同一時間，袁佳俊和通訊器中同時傳達了這樣的信息。
明紅的聲音顯得更加的急促肯定，雅鹿立刻回身把槍對準了“克洛”。
嘭！
嘭嘭！
一發電擊彈和兩發小口徑子彈同時向眼前的假克洛發射過去。
可惜，不像是賽特那般大意，眼前這個叫做柯特的假克洛，早在兩個人開槍之前躲開。
扣動扳機的動作，在常人眼裏也許只是一瞬間，但在某些異能者眼中，實在是太慢了。
一道淡紅色的光芒，如同閃電般在一瞬之間擊落了雅鹿和袁佳俊手中的武器。
柯特舔着嘴唇，克洛那張儒雅精緻的臉，詭異地微笑着望向雅鹿她們:“有點，意思。”
“這也是異能者的能力？”袁佳俊心中想着，捂住顫抖的右手，只感覺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忐忑地望向這個假克洛。
張雅鹿保持着冷靜，低聲跟劉家力說道:“保護好自己。”
“嗯。”劉家力答應了一聲，看了一眼落在不遠處的電擊槍，他一直之所以願意服從對方的命令，自然是對對方實力的充分認可。
張雅鹿款步走向柯特，柯特十分不屑地扭動着脖子:“我還以為，他真能只靠自己就解決你們呢。”
柯特脖子一伸，又是先前那道看不清的淡紅色光芒，張雅鹿向前沖近，雙臂如蝶翼圓擺，在空中劃出兩道圓弧。
那是雅鹿放在靴筒里的兩把短刀，對付異能者，在子彈失效的時候，沒什麼東西比刀更加有用。
可柯特的動作還是太快了，他在雅鹿逼近自己的時候，向後一跳，直接跳到了山坡下，用舌頭舔着嘴唇，接連呸了兩口。
袁佳俊只能在一邊看着，心中感嘆:“頗玄幻了些吧？”
“你身上的香，香味兒，我認得你！”柯特笑了笑，望着警惕的張雅鹿，幾乎瞪圓了眼睛。
很顯然，柯特能夠發出的紅色物體害怕刀刃一類的利器，剛才在雅鹿周圍環繞了一圈，難以下手。
張雅鹿並不打算放過他，也跟着幾步跳下了山坡，柯特卻已經無心跟她爭鬥下去。
兩個人貼身一個照面，雅鹿的兩把刀刃已經划傷了柯特的兩臂，可這確實也在柯特的計算之中，他的兩隻手也攥住了雅鹿的玉臂。
柯特嘴中噴出那紅色物體，這樣的距離根本沒可能避開。可雅鹿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后傾身體，借勢抬腳朝他胯下踢去。
似乎是慣性的作用，柯特來不及反應，胯下重重挨了一腳，雙手隨即鬆開。
雅鹿手中短刀撐地，再掃出一腳，踢在柯特腰間。
嘭！
家力早在兩人第一輪交鋒時撿起了地上的電擊槍，此刻一槍將柯特擊中。
柯特應聲趴倒，抽搐着……
“我的準頭，好像也沒有很差。”
家力在山坡上緩緩起身，劇烈地喘着着，看着手中的電擊槍苦笑着。
他從來不願意使用電擊槍或者電擊彈，除了面對何畢的那天晚上，他卻被自己發射出的電擊彈打倒了。
張雅鹿才在地上站起，卻發現柯特不但沒有失去意識，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止住血。
他瞪圓了眼睛，十分興奮地望着劉家力:“感，感覺不錯。”
他不怕電擊！
“把我的槍扔給我。”劉家力朝袁佳俊喊到。
山坡上的袁佳俊才要去拿剛才掉在地上的手槍，卻忽然被一隻手鉗住了腳腕。
“朋友，不要多事。”
賽特竟然也蘇醒了過來，而且他手腳上的兩副手銬，也不知何時已經打開。
嘭！
劉家力發現了異樣，再次扣動扳機，朝賽特打去。賽特早有準備，在地上一個翻滾起身，暫且鬆開了抓住袁佳俊的手。
嘭！嘭！
賽特再次避開，柯特手腳並用朝山坡上趕來，速度竟快的詭異，張雅鹿想要去阻止他，卻已經趕不上，只好把一把短刀作飛刀擲出。
這刀插進了柯特的肩膀，可對他的速度卻毫無影響，他躥起老高，將家力撲倒。賽特也藉著袁佳俊的身體作掩護，出手把袁佳俊挾制住，而袁佳俊已經撿起了那把手槍，指向了賽特的頭。
那麼，是誰贏了呢？
“朋友，你有勇氣開槍嗎？”
這一刻，空氣彷彿都凝固了，袁佳俊甚至能聽清自己的心跳。
劉家力用電擊槍砸向柯特，反被柯特口中吐出的紅色物體打在肩頭，整條胳膊像是斷了。
劉家力另一隻手拔出短刀來，在柯特身上刺出好幾道傷口，鮮血染紅了兩個人的衣服。
兩個人像是兩隻遭遇的野獸，在山坡上廝殺。
張雅鹿奔上山坡，可她心裏很清楚，哪怕是制服了柯特，賽特如果挾持了袁佳俊，那麼……
“我也是唯物主義戰士！”
袁佳俊扣動了扳機，這一次對準了他的腦袋。
伴隨着一聲清脆機械撞針擊打聲，槍中並沒有子彈打出。
“壞了？”袁佳俊一連扣動幾次扳機，都是報以這種聲音。
“沒有子彈了，朋友，每個槍手都有自己的習慣。”
賽特一把奪出手槍扔掉，掐住了袁佳俊的脖子，對劉家力和張雅鹿喊道:“停下吧，不然我就掐死他。”
“交換人質？”
家力用刀抵在柯特脖子上，押着他起身，雅鹿也已經趕到。
“沒那個必要。”賽特冷哼一聲。
柯特也滿不在乎，歪過頭瞧着張雅鹿:“你們殺，殺了我好了。”
劉家力把刀抵得更近，不知何時，通訊已經中斷了，沒有上級的指示，也沒有了馬明紅提供的信息。
袁佳俊就只能這樣看着，此刻，作為一個普通人，他所能做的，也許僅此而已，也許還有戰慄。
“放了他吧。”張雅鹿無奈地表示，他們不能看着無辜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傷。
家力無奈地推開柯特。
柯特身上的傷口竟已經全部止血，他回過頭，挑釁似的看着兩個人:“那小子對我們還有用，不能還給你們。”
他笑着，走向賽特，兩個人挾持着袁佳俊，在張劉二人的凝視中，向山坡下一點一點後退。
“誒，你說，如果這時候用電擊彈……”家力詢問着，他心中有一個想法，如果讓袁佳俊失去行動能力，那是否還會被另外兩個傢伙帶走。
“不可以。”張雅鹿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如果激怒了對方，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事來。
劉家力攥緊了手中的電擊槍，他很清楚，被激怒的罪犯們會做出什麼來。但如果袁佳俊真的擁有識別其他異能者的能力，他落在那個名為“天使”的極端組織手中，會有什麼後果？
賽特已經挾持着袁佳俊撤到路上，柯特甚至回過頭，對着張雅鹿一個飛吻。
袁佳俊神經緊繃，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太過荒謬，他跟着挪動身體，望着公路下方十幾米的高坡和高坡下的森林，心中忽然冒出了一絲“捨生取義”念頭。
有汽車駛來的聲音，而且還在不斷加速。按說，這條幾乎已經荒廢的道路是不會有車輛開上來的。
嘭！
一發電擊彈擊中了袁佳俊，賽特當即放開袁佳俊。隨後，又一發電擊彈打向了賽特，他只能躲閃着，把柯特當做掩體。
張雅鹿也從山坡上跳下來，手中的兩把短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柯特想要拉起袁佳俊，但在他們身後，那輛汽車飛馳而來，在接近他們前剎車甩尾，一記漂亮的漂移側撞向兩個人。
柯特無奈地拋下袁佳俊逃開，賽特乾脆直接滾落到高坡下。
“后，後會有期了，幾位。”
說罷，柯特也跳下高坡，掉進豐茂的林中了。
望着兩人離去，張雅鹿趕忙檢查袁佳俊的狀況。好在，他只是被電擊彈擊暈，這輛車也驚險地避開了他。
“你們簡直是胡來。”張雅鹿埋怨着，長出了一口氣。
克洛從車上下來，與山坡上的劉家力對視了一眼，點點頭，隨即對雅鹿說道:“兩位，局裏出了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