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謹慎
季先生這才咳嗽了一聲，說明了來意：“明日，老夫將隨侄兒離開聚賢門一段時間，特此來告知一聲，這百草齋就全權交與陸小友了。”
陸離抱拳：“季先生大可放心，在下本出身藥學世家，在此處坐診，在下自問不成問題。”
季先生笑着點了點頭，接着又囑咐了一番需要注意的事項，如百草堂藥材補充的事項，以及適時協助庫房盤點藥材云云。
待交代完公事，季先生轉過了話題：“老夫這一去，得有近一個月的時間，那竹園小築是老夫靜修之所，陸小友也順便幫老夫看顧着些，莫要讓些閑人進去給擾亂了。”
見陸離點頭應允，季先生這才帶着餘杭離開了。
看着二人遠去，陸離輕輕舒了一口長氣，心中的警惕卻未有絲毫鬆懈，他不敢想像，剛才如果自己暴露了修仙者的身份，那二人會不會將自己滅口。
下午陸續又有三位換藥的傷者和一位病患前來就診，陸離處理完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到得酉時，就見灶房的阿牛拎着食盒送了過來，陸離有些疑惑，就問阿牛：“季先生那邊不需要送飯食過去么？”
“季先生出門去了，說今晚不用備他的飯。”阿牛說著，將飯菜從食盒內端了出來。
陸離吃着飯，陷入了沉思。
時光流逝，不久，夜幕便已降臨，陸離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他不敢將靈石取出來修鍊，靈石雖不能像靈晶那樣自主散發靈力，可一旦自己運轉功法吸收靈石內靈力的話，陸離相信，只要附近有修仙者存在，必然會注意到此處靈力的異常。
季先生與那餘杭雖之前雖對自己做了試探，可難免今晚仍對自己有所提防。
無奈之下，只得老實地躺在床上。
他並不知道，正是他的謹慎，使他避過了一場死劫。
當天夜裏，一手握着靈石的季先生，正不停地用靈識掃視清溪谷一帶，雖然受境界限制，所監視範圍並沒有多廣，但陸離所居住的百草齋卻得到了他的重點照顧，他的靈識隔三差五地在百草齋掠過，直到感受到陸離入睡后平緩的呼吸后這才作罷。
餘杭頗為不解：“師伯，白天我們不是測試過他了么！的確是普通人而已，您為何還要這般費心呢？”
季先生的眼角有意無意地朝着竹樓外的石窟方向瞟了一眼：“他的確無甚可疑之處，只是自入夜以來老夫總有些心神不寧……哎，看來只是老夫多心了。”
“待從青雲坊市歸來，少說也能購得五枚蘊靈丹，師伯只是境界跌落而已，重回蘊靈境是沒有瓶頸的，恢復修為已是指日可待，此時有些心態上的波動也屬正常。”餘杭打着哈哈，輕聲說道：
季先生隨意“嗯”了一聲，算是應和，臉上卻隱隱露出一絲擔憂，餘杭不知道也就罷了，他自己可清楚得很。
他並不是單純的境界跌落，而是整個氣海被損毀，靈氣入體后就如無根之水，根本無法盤踞。
如今去購置蘊靈丹，也只是存着萬一能重塑氣海的可能。
他卻沒有注意到，說完寬慰之言的餘杭嘴角處泛出了一絲冷笑。
夜深，人靜……
第二日一早，陸離早早起床晨運，出了百草堂后卻發現竹園小築已是人去樓空，園門處還被上了鎖，雖有些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意味。
但他卻隱隱覺得，作為修仙者的居所，未必有這麼簡單。
陸離終於鬆了一口氣，要是自己沒有接觸修仙，也沒有那血海深仇，他倒很願意在百草堂過着這種隱居的生活。
昨日季先生的試探再一次讓他有了一種無力感，這也再一次敦促他需要掌握自保的能力。
適當的晨練后，陸離便穿過葯田前往灶房用早飯。
灶房的外部，設有一處寬大的公廚間，裏面坐滿了食客，這些人皆穿青、黃二色衣衫，黃衫者大多卷着褲腳，擼着袖子，顯然是在葯田忙活的農人，他們雖在聚賢門有自己的幫籍，可嚴格來說只能算是門派內的雜役弟子。
另有一些穿着青色衣衫的幫眾也在用餐，他們自然就是聚賢門的正式弟子了。
陸離端着米粥和兩個包子，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這時，在灶房忙活的阿牛見到了他，連忙屁顛屁顛地小跑出來：“哎呦，小先生這麼早就過來了啊，我還想着再等兩刻時間將早飯給您送過去呢。”
陸離連忙擺手，苦笑道：“我總得出來活動一二，若一日三餐都被阿牛兄弟這麼送過去，勞煩了你不說，我還擔心自己就這麼頹然下去呢！以後啊，早餐我還是自己過來就可以了。”
他這說的倒是心裏話，不然他都有種被圈禁的感覺了。
阿牛倒也識趣，沒有客套：“嗯，那我聽小先生的。”
旁邊一位穿青衣的馬臉青年聽到二人對話，抱拳打了個招呼：“阿牛，莫非這位就是新入門的陸醫師？”
阿牛笑着應道：“可不是，昨天葯田那邊就傳開了，大夥都叫他小先生呢。”
陸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引起門內其他成員的注意。
周邊有數名青衣幫眾一聽說他便是百草堂新任的大夫，一個個都朝他拱手問好。
陸離哪裏知道，像這些平日裏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的漢子對大夫尤為恭敬，只怕自己哪一天受了傷，求上門去，也能得到悉心的治療，用藥考究一些，也能少受些痛苦。
以前聚賢門的大夫只有季先生一人，一旦有幫派間的摩擦，受傷的人躲了，季先生根本就照顧不過來，沒輪到自己的傷員都得在一邊排隊忍耐。
而今好不容易多了個小先生，眾人哪裏敢怠慢。
陸離一一回禮，想到李九言在萬刃堂呆了一天，也不知道混的怎麼樣，於是隨口問了一句：“諸位兄弟可有在萬刃堂的？”
周圍一眾青衣漢子紛紛應是：
“俺是萬刃堂的。”
“我也是萬刃堂的。”
“我也是……”
陸離有些意外，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萬刃堂的成員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