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試探
陸離臉色古井無波,心中卻已經盤算好了應對之法,當下像是閑扯一般說道:“今年已有十六,在萬刃堂內還有一位束髮之年的義弟。”
“小先生可有習武?”
陸離一邊撰寫藥方,一邊心裏嘀咕:這一問怕是想了解我體質如何。
於是回道:“不曾習武,說來慚愧,長這麼大連刀都不曾拿過,倒是我那弟弟,體格壯實,從小武學功底紮實,別看他年紀尚輕,卻已是一名真正的武者了。”
說著,他還昂起了頭,似乎頗為兄弟的成就驕傲。
這話一出,白素也是雙眼放亮,就連許儲也接口說道:“就昨天看到的那精神小伙?這麼年輕就武者了?”語氣之中多有難以置信之氣。
“那是自然,昨天下午徐叔還帶他去見了門主,門主對他的潛力很是看好,還說以後要跟他拜個把子。”這句話本就跟事實出入不大,所以陸離說地斬釘截鐵:
許儲一聽,頓時雙眼放光:“那感情好,改日我找機會跟他結拜了,到時候門主也是我兄弟,省得其他堂口還有人說我老許是靠老婆的關係戶……”
他說道這,嘴角哆嗦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扭曲起來,似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原來,不知何時,白素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右手死死的掐在他后腰上。
這一幕,就連陸離都看得打了個冷顫。
掐完這一下,白素腰肢一扭,晃到許儲身側,對着陸離說道:“小先生這麼年輕便能接掌了這偌大的百草堂;令弟在武學上又有這般成就,想來對二位有意的女子應該不少吧?”
一聽這話,陸離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位許夫人終於在詢問的時候將李九言也帶上了,這就說明她的選婿重心已經漸漸向李九言傾斜。
“小九,大哥現在也是沒辦法,只能拿你出來擋一下了,再說,這對你來說也未必是壞事啊。”陸離心中默念了一句,這才回應道:“夫人哪裏話,在下從小身子孱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比不得那些闖蕩江湖的豪傑,哪有什麼女子垂青;倒是我那義弟,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虎步龍行,隱有大將之風,應該會受到不少懷春少女的青睞。”
陸離雖未為人父母,但想來嫁女兒、娶兒媳,這種關乎後輩一生的事,對象都得往好的挑。
果然,這話一出口,那白素的注意力馬上就轉變了,不停地跟陸離打聽李九言的情況。
陸離趁着抓藥的工夫,毫無思想負擔地將李九言的底細出賣地一乾二淨。
待陸離打包好六包藥材並說明煲葯和敷藥的細則后,夫妻二人早已按捺不住,匆匆出了百草齋,朝着萬刃堂去了。
站在百草齋門口,看着二人攙扶匆匆遠去的背影,陸離嘆了口氣:“哎,也不知道是個怎樣的女兒,將父母給急成了這個樣子。”
遠處依稀還傳來白素的聲音:“要是那小子品行過得去,咱就放出風聲去,別像之前那樣被被人捷足先登了……”
陸離踱步返回百草堂,他微低着頭,一臉平靜的模樣,似是在復盤剛才的診斷經過。
不經意間,他的眼角微微跳動了兩下,眼神中有了一絲疑惑和不安。
在與許儲夫婦告別之時,他就察覺到百草齋側面牆後有輕微的腳步聲。
陸離裝作未聞,若無其事地回到了百草齋大堂。
他剛將椅子收拾好,就聽到門口一個老人的聲音響起:“哈哈,陸小友,今日坐診可還習慣?”
陸離轉過身去,就見門口站了兩個人,開口的自然是季先生,另一位裝扮倒像是一位書生,長相斯文得體,高冠束髮,穿着一套青袍儒衫,手上還抓了一把摺扇。
“托先生的福,上午倒是清閑的很,在下倒是希望一直都這麼安逸呢。”陸離笑着見禮,側過身又對着餘杭拱手:“不知這位兄台怎麼稱呼?”
季先生哈哈一笑:“而今門派沒有紛爭,每日有兩個時辰坐診已然夠了,哈哈哈,瞧老夫這記性,居然沒先給介紹一下,這位是老夫的遠房侄兒。”
餘杭連忙拱手:“餘杭見過陸兄。”他看上去雖比陸離要大許多,不過讀書人之間以兄相稱也只是禮敬之意,並無不妥。
陸離跟着拱手致意,恰在此時,自拱手彎腰的餘杭衣襟處掉落出一塊晶瑩的黃色“螢石”出來,那小石頭僅拇指大小,咕嚕兩下就滾倒了陸離的腳邊。
陸離見到這塊小石頭后,心中咯噔一下,這塊小石頭與魏恆留給他的火靈石除了顏色不同外,外觀極為相似,他哪裏還不知道,這必定也是一枚靈石,若按五行顏色區分,黃色則代表了土,這分明是一顆土系靈石。
而真正讓陸離在意的,是餘杭故意掉出這塊靈石的動機,他可不相信一位感知境的修仙者會犯這種丟三落四的小錯誤。
感知境雖自身並無靈氣修為,可對周邊洞察能力是凡人無法比擬的,陸離自付,即便是自己也能在靈石掉落的一瞬間將其抓住。
無疑,這是二人對自己的一種試探,陸離心中有了推斷,臉上卻沒有絲毫異常。
他將落在腳邊的土靈石撿了起來,輕“咦”了一聲,將他遞給了餘杭:“原來余兄也好玉之人吶,這顆怕是價值不菲的‘金水菩提’吧?”
餘杭笑着接過:“陸兄有所不知,這顆是青州產的黃岩玉,還未打磨,只看邊角的話,倒真容易錯認為‘金水菩提’呢!”
正當二人同時碰到靈石之時,陸離就覺得指尖一陣刺痛,一股尖銳的靈氣旋渦對準了自己的指尖刺了過來,他還未反應過來,浮遊訣似是受到了威脅,居然自動運轉應和,似要抽取靈石中的靈力抵禦。
陸離心中駭然,一旦自己抽取了靈石中的靈力,必然會被餘杭察覺,他顧不得多想,連忙“哎呦”一聲痛呼,將手抽了出來。
餘杭接過靈石,露出一臉關切的神色:“哎呀,陸兄有無傷到啊?這黃岩玉取出來后多用生石灰封存,想來這顆玉石上還有未清理乾淨的石灰粉,若是手上有水或汗漬殘留,是極易被燙傷的。”
陸離將手甩了甩,然後又放到嘴邊吹了一會:“無妨,無妨,只怕是方才研磨筆墨,還有水漬未乾,呼~呼~”
季先生也埋怨了餘杭幾句,無非是說他怎帶這種頑石在身上,莫要傷己傷人云雲。
餘杭一臉歉意,又跟陸離致歉:“哎呀,實在是為兄的過錯,本不該將這物件帶在身上,這是前日我一位同窗所贈,還未來得及清理打磨一二。”
陸離心中寒若冰霜,嘴裏卻客氣地很:“既是好友所贈,於余兄而言必然重逾萬金,帶在身上又何錯之有。”
這話說完,他還刻意將手伸了出來,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餘杭見此,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