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歸還
陳滔滔輕手輕腳的走回房間,打算看一眼他就走,本身不想打擾到常安,可是沒想到,在黑暗中有一雙緊張的注視着躡手躡腳的她。
在她就要走到床邊的時候,他突然出聲
“你,別過來,別過來…”
陳滔滔被這黑暗中突然的一聲帶着哭腔的說話聲給嚇了一跳。卻依然輕聲安慰。
“你別怕,我是不會要傷害你的,要不你還能好好的在這躺着?”
一邊說著,陳滔滔一邊拿着火摺子把這屋裏的蠟燭一盞盞點亮。燭光映在少年本來還有些蒼白的臉上,倒是讓他看起來有些生氣。
只不過他依然緊張的打量着他眼前這個女子,不敢動一下,生怕惹惱了她,轉眼就被她從溫暖的床上拖下來,丟回那冰冷刺骨的地獄。
陳滔滔見他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看了一眼他那緊緊拽住被角的雙手。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
“你可知你犯的是什麼罪?”
許久無人應答,她不禁有些尷尬。
“我告訴你,是偷盜大罪!按我家家規是要砍手的!”
常安剛想辯解說他沒有,然後就看見她笑起來向下彎的雙眼,還有滿臉的笑意。
和陳滔滔往日的笑都不同,沒有一絲的冰冷,卻是直擊人心的溫柔。
他一定是看錯了,她可要砍你的手啊!常安一想到這,一下子就不覺得這笑容溫柔了。可是隨後她的一句話卻讓他始料未及。
“可是這樣白凈修長的手被砍了多可惜啊。所以,我要把它留在你身上,讓我好好觀賞。”
隨後拿出一個灰色的指套套在了少年骨節分明的小指上。
“不過為了瞞過眾人的雙眼,你可能要一直戴着這個東西了。直到,你離開寧汐院的那一天。”
常安聽見這話瞳孔有些微微放大。她這是什麼意思?還有她說離開寧汐院?
離開?他這輩子還能離開這個地方?
“哦,對,我把這個還你。”
隨後陳滔滔把那塊玉牌原封不動的塞到了少年的手上。
“完璧歸趙。”
少年細細拂着這塊失而復得的玉牌,眼角有些濕潤。
這是他身邊唯一屬於他的東西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再見到。
陳滔滔依舊溫柔的看着這個沉默的少年,耐心的解釋道。
“我不是故意要誣陷你偷盜,只不過我現在實在身不由己,人前我不能對你和從前有一丁點的不一樣。如果不給你安這個罪名,我怎麼把你從虎狼窩裏就出來了啊?是吧!”
常安雖然很疑惑,但是他卻也切實的感覺到了陳滔滔的改變。不過這女子一向善於偽裝,誰知這次是不是什麼陷阱。
陳滔滔在這樣誠心誠意的一場訴衷腸之後,卻收穫了人家一個別過去的小腦袋。笑容再次僵在了臉上,卻忍住了,依然溫言軟語,讓他好好休息。又熄了幾盞燈,無奈的走出去了。
在她走後,少年睡在溫暖柔軟的床上,看着自己手中的玉和被套住的尾指。輕輕嘆了一口氣。終於,睡了這半年以來第一次安穩覺。
現在和夢裏的場景一樣,沒人毆打他,沒人讓他睡在濕冷的床褥上。還有淡淡的清香伴他一夜好夢。
管她是虛情假意還是笑裏藏刀,他現在只想安安穩穩的活着。
陳滔滔此時有些睡不着,他似乎還是很怕她。也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恐懼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自然也不能一天兩天消除。
還有三年,不急,還有足夠的時間呢。陳滔滔自我安慰着。
想着想着就開始盤算起來其他事來。自己雖然被禁足,但是很快后就是過年了,那時候,總要解禁的。這個月禁足,例銀自然也沒有了,這個年得過得有些寒酸了。
過年之後陳國公府要宴請這盛京的貴族,她來之後都還沒見過這些人,又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角色,這讓她這麼認得出來。
一樁樁一件件,都不容易啊。稍有不慎,就會讓人看出端倪。
各懷心事的人們總算進入了夢境。白日裏的紛爭總算有片刻的遠離。
庭下月色如水空明,灑進屋內一片溫柔。
明月依舊起得很早,叫醒了睡在陳滔滔房間的常安。要是被其他丫鬟看見他睡在小姐房間,那還得了!
常安睡的半夢半醒中就被明月推醒,還有些慶幸,還好這次她沒有直接上水潑。
“快走,我家小姐好心救了你,你要是把昨晚的事說出去,壞了她的名節,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我……我去哪?”常安看見正在瞪他的明月小心謹慎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在後院,自己找,這幾天你好好躲着別出來。”又看了看他的尾指。
常安看懂了她的暗示。
答了一聲馬上就出去了。
“小姐不會是喜歡上這個小呆瓜了吧?”明月邊換床單邊喃喃自語。
“怎麼可能呢,我憐愛你都來不及呢。”
陳滔滔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她後面。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明月小聲嘀咕。
“您又打趣我,您以前從不會這樣的。”
陳滔滔看着有些氣急敗壞的明月,笑着看她,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對她說。
“明月,人都是會變的。”
明月神情複雜的看着她,一時不知說什麼,過來許久,才說了一句。
“可是我不會變的。”
陳滔滔有些心疼的看着這個固執的小姑娘。想說些別的事,轉移她的注意力
“對了明月,我們還有多少積蓄,我們可怎麼過年啊。”
明月又很快拿出來大總管的架勢,一五一十的彙報起了寧汐院的的支出,一筆一筆的,都是銀子流淌的聲音……
一切從簡吧!因為陳滔滔是庶女,寧汐院在府中十二院裏本就支出不算高,現在我們可能要寒酸的過一個年了。
也好,就算是這樣的生活,對於本來的她來說已經是不敢奢求的水平。簡單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明月啊,我們還有碳火嗎?”
“有啊。”
“那我們還有新衣服穿嗎。”
“小姐放心,家宴上的衣服絕對不敢含糊。”
“那我們有吃到過年的口糧嗎?”
“小姐,我們這裏好歹是國公府……”
那,我還在擔心什麼了?
“就這樣吧,明月,有這三樣,有沒有銀子我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吃飽穿暖,這已經提前好幾千年進入溫飽的水平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明月,再讓我睡會吧,我認床,昨晚沒睡好。”
說完就光速睡著了。
這是困成什麼樣啊,也太快了。明月有些鬱悶的看着陳滔滔熟睡的背影,輕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