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歸還
陳滔滔回到寧汐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明月昭告眾人常安盜取玉牌,又與人起爭執,從今日起,為避免他再犯,盜人財物,將他單獨挪入後院居住,不准他離開後院半步。偷盜一事由小姐親自處罰,不得走漏風聲,不準任何人前來探望!
明月來傳話的時候,常安正爬在床上,意識模糊昨日的傷本來就十分嚴重,加上明月那一桶冰水,現在他正在發著高燒,奄奄一息。
“我沒有偷,那玉本來就是我……我的。”
少年虛弱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肯定和執着。
可是沒有人在意少年的虛弱與堅持。
“沒偷,你一個下人,沒偷哪裏來的這麼好的玉!”
“呸!偷盜這樣的大罪,可是要斷手的!”
“我看咱們小姐要親自處罰他,他啊,這是凶多吉少,別人不知道咱們小姐的手段,我們可是一清二楚。我看你最好現在病死,免得到時候多受些皮肉之苦!”
這些人邊取笑着常安,邊順便賞他兩腳,畢竟以後還能不能看見活着的常安都兩說了。
明月冷眼看着這些僕人,也不好說什麼,看着他慘白的臉和根本無力反抗的瘦弱身影,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小姐為什麼要這樣費心的護着他,不僅將他安排在離她房間不遠的地方,而且還不讓任何人再去打擾他。
“差不多把他搬去後院吧,小姐還等着呢。”
見明月發話,其他人只得停下腳上的動作,把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常安連拖帶拽的帶去後院。
於是陳滔滔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臉上毫無血色的少年被丟在後院那間廢棄已經的小屋裏,把他扔到床上的瞬間還揚起一陣灰塵。他已經意識不清,低聲說著胡話。在看見那些人都回去之後,陳滔滔趕快上前。
“常安,你怎麼了?你醒醒”
陳滔滔看他一直沒有反應,有些焦急。
“明月,來幫我一下把他抬到我房間。”
“小姐不可,您的房間怎麼能讓一個男人進去呢?”明月急忙否定。
“可是,這破地方,現在能住人嗎?你看他都病成這樣了。”
明月無奈,她家小姐從前何時對一個下人這麼上過心,但小姐既然說過他不是一般人,那絲毫也不奇怪了。
兩個瘦弱的女孩子把常安抬進了陳滔滔的房間。陳滔滔累的氣喘吁吁。
“還好,離得不遠,要不咱們還不得累死。”
“小姐,你把他抬進了你房間,你要幹嘛啊?”明月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
“還能幹嘛,當然是先治好他了。你看看都燒成這樣了。”
“那,不砍手了?”
“砍,砍什麼手了,哎呀,你先別管這個,這個我自有安排。”
當務之急是一定要治好他!陳滔滔的外祖是個倒賣藥材的商人,當初那讓易長安武功記憶全失的毒茶,就是她外祖在西域帶回的毒藥。有這樣的外祖,陳滔滔手裏自是有多是珍奇的藥材,有害人的毒藥,自然也有能救人命的神葯。
“明月,把我母親給我留下來的那些清熱解毒的神葯都拿出來!”
“拿葯,就都給他吃了?”明月心疼的說。
“救人要緊啊,明月快去啊!”再說他一個人能吃多少嘛,陳滔滔在心裏嘀咕。
當明月將這葯拿來的時候,她就明白為什麼明月為什麼這麼捨不得了。原來這神葯竟然只有兩粒!
“那就給先他吃一粒吧!”饒是陳滔滔,也有些心疼,這樣珍貴的葯,就這麼的沒了……
一邊感嘆,一邊還是把這葯塞進了他嘴裏。
我為了救你這樣煞費苦心,你可不能再殺我了啊。陳滔滔看着少年緊閉的雙眼,默默念道。
又拿着藥膏,細細替他處理了胳膊上的鞭痕。理他額前落下碎發,渾身散發著溫柔的光芒。
明月一直認為,小姐的溫柔,永遠是做給外面的人看的,直到她今天看見了這樣的景象,沒有外人在場,她家小姐卻用這樣如水的目光看着那少年潔白的臉龐。
其實連陳滔滔自己也沒想到,她會這樣疼惜眼前的少年。本來如果趁現在了結了他,夢裏的場景就再也會發生了。可是當她看見少年溫柔的眉眼,單純又有些獃滯的神情,總會會對他柔軟。就好像他本就是這樣惹人心疼的少年,卻因為她給的情節,一步步走向仇恨。幾分愧疚幾分心疼,最終她還是下不去手。
那神葯讓他很快退了燒,雖然一直沒有醒來,但是呼吸平穩了許多。
窗外月色如水,陳滔滔和明月親自去收拾那間破屋子,洒掃灰塵,換上了新被褥,又添置了桌椅,擺上了陳滔滔從房裏搬來的花草擺設。陳滔滔看明月一言不發,忍不住笑着問她這是怎麼了。
“小姐,我感覺我快不認識你了。”
陳滔滔聽見笑容逐漸凝固,心想莫非這小丫頭已經懷疑我了?隨後又聽見明月說:
“這兩個月來,小姐您的喜歡和以前大不相同,您從前每年都會邀表小姐來賞雪中殘荷,但是您今年早早的就將這枯荷拔了,而且再也沒有邀過表小姐,反到是對二小姐異常親昵,還有那個常安,您怎知他不是普通人,還對他這樣好?”
陳滔滔看了一眼明月,就知道她一定會懷疑,要讓她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陳滔滔她會怎樣?明月對她全部的信任都是因為她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陳滔滔。如果明月知道了真相,那她在這個世界裏最後可以信任的人也沒有了。
沒想到啊,她原來在小說里最不喜歡陳滔滔,卻偏偏穿到了她身上,卻只能依靠她的身份取得明月的信任。
罷了,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明月你知道嗎,我最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見常安他血洗了我們寧汐院,你和我,還有這裏的所有人全部死於他的刀下。”
“小姐,所以你才對他這樣好,好不讓他記恨上咱們,可是小姐,這只是一個夢啊,您看他現在那個樣子,就是一個任人欺凌的下人啊。”明月有些驚訝。
陳滔滔不語,拿出了那塊玉牌。
“明月你看這玉的成色,在國公府都找不出來幾塊,你也知道這玉不是我的,那你覺得如果他只是一個下人,會有這樣的東西?”
“小姐,你是說……”
“目前為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以防萬一,我們就這樣護着他,直到他想起來為止。你明白嗎?”
“明月不明白。但是,我願意相信你。”明月堅定的目光看着陳滔滔。她只能回以微微一笑,不忍心的別過身去。
“還有,那個夏青雲蠻橫無理,而皓皓是我親妹妹,國公嫡女,就當是為了以後的路更好走一些,我都不能再和夏青雲一起對付皓皓了。”
夏青雲原本是陳滔滔的表姐,陳滔滔和她交好,不過是想借她的手給陳皓皓製造麻煩,讓她出醜,可這些麻煩總是被皓皓化解,她依然不甘心,在陳滔滔死後,這個蠢貨竟然妄圖陷害當時已經是王妃的陳皓皓,被識破之後還口出狂言,自然下場凄慘。
那樣的蠢笨還想和有女主光環的陳皓皓一較高下,簡直自不量力。
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再接近了,在女主強大的光環下平安走到大結局不好嗎?儘管,皓皓她也不曾善終……
明月一向知道她家小姐的心計與城府,並無多言,只是想着下場夏青雲來該如何將她拒之門外。
“不早了,我們回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