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評委
許問真第二天7點過就醒了，喝醉了倒是容易入睡，可是醒了又容易興奮，再也睡不着了。
頭暈得厲害，腦袋裏像有一層紗布，腦漿被裹在裏面，智商只能一點點滲出來，完全不夠用，想要思考就得使勁勒紗布，以便更多的智商浸出來，但如此一來，頭就會更疼得要爆裂開來。
太陽穴也蹦蹦直跳，彷彿裏面長了個心臟，心臟卻像剛練過胸口碎大石，一陣陣麻酥煩悶，嘔吐的感覺呼之欲出。
簡單運動一下，出一身汗，感覺酒精被排出不少，頭沒那麼暈了，便下樓吃了早飯，身上就輕鬆多了。
雖然還是沒什麼勁兒，不過可以正常思維了。
看了看錶，九點，今天是周六，昨天下午李依依應該把許可接回家了，現在應該都起床了，便撥通了許可的電話。
許可正在上小學，正是貪睡的時候，此時剛剛睡醒，正趴在床上玩手機，弓着背，撅着屁股，背上搭着一條涼被，像個枕頭似的。
正玩的開心，許問真的電話突然進來了，許可一興奮，便藉著席夢思的彈性蹦了起來，身子還一顫一顫的，對着電話大叫一聲：“爸爸！”
聲音無比清脆。
“是不是剛睡醒？是不是又在玩手機？”許問真很嚴厲，可聲音聽起來婆婆媽媽的。
許可一點也不怕：“咦，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因為我是你爸爸。”
許問真的聲音拉得很長：“什麼時候寫作業啊？”
“我拿到媽媽家裏寫。”
“哦，今天該去媽媽家了，什麼時候去啊？”
“媽媽一會兒來接。”
“規矩知道嗎？跟爸爸講一遍。”
“知道，跟叔叔保持距離，不跟叔叔單獨在一起，不許過夜。”許可快速講了一遍。
“嗯，還不錯！依依阿姨在嗎？”
“在，在做早飯。”
“喜歡阿姨做的早飯嗎？”
“喜歡，阿姨烤的肉腸可好吃了，還有烤麵包。”
“那好，讓依依阿姨接電話。”
許可跳下床，跑到廚房，把手機遞給李依依，李依依卻沒有馬上接，而是先把早餐擺上桌子，又吩咐許可：“去，刷牙，洗臉，吃早飯。”
然後才接過電話：“老大，怎麼樣？”
“辛苦啊，依依。”
許問真先由衷感謝，然後才談正事：“我這邊沒問題，項目已經重啟，你周一告訴紀宏嘉吧。”
“啊，太好了！”
李依依高興地叫了一聲，然後又表示質疑：“有必要這麼早告訴他嗎？”
“沒事的，項目要公開招標，他早晚會知道的，早點告訴他，你主動一點。”
“啊！公開招標？咱們前面的設計不是全部推翻了？這麼大的變化啊？還要公開招標，那不是風險很大？”李依依表達了強烈的擔心。
“這你放心，方案用我們的，招標現場，我們也會管控。”
“哦，那好吧！”
對許問真，李依依還是有信心的，便叮囑了一句：“你當心一點，少喝點酒。”
許問真立即打斷：“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彷彿覺得話太重，又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我沒事。”
啪！
李依依掛斷電話，很明顯有點賭氣。
吃過早飯，剛收拾完，便有人敲門，李依依拉開房門，杜小可站在門外。
“你是誰？”
杜小可以為走錯了，仰頭看了看門牌號，沒錯啊！
“媽媽！”
許可從門裏沖了出來，跳進杜小可懷裏，沒走錯。
一股強烈的不舒服控制了杜小可，雖然已經離婚，可是看到曾經自己的家，住進了新主人，杜小可還是不由自主抵觸。
平心而論，杜小可挺漂亮的，否則許問真也不可能看上她，人到中年，更有一番韻味，可是站在李依依面前，她的自信被瞬間擊穿。
杜小可很確定，自己比許問真過得好多了，可是潛意識裏，她還是強烈希望許問真永遠單身，萬一，自己那什麼了，還有個回頭的備胎不是？
可現在，備胎居然也爆胎了，杜小可很失落。
“你爸爸呢？還在睡覺？”杜小可斜了李依依一眼，卻不理她，摟着許可問道。
“爸爸出差了，要很長時間。”許可雖然上小學了，可聲音還是奶聲奶氣的。
李依依有點想笑，她已經猜到杜小可是誰了，便慵懶地攏了攏頭，好像住得很舒服的樣子，隨即向杜小可伸出手：“你好，我是李依依。”
杜小可卻沒跟她握手，卻低頭問許可：“東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出發。”許可蹦蹦跳跳的。
李依依看出了杜小可的敵意，也不示弱，便蹲下身子，雙手撫着許可小小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跟叔叔保持距離，不許單獨在一起，不許過夜，阿姨晚上來接，手機保持暢通，ok？”
“知道了，阿姨，媽媽，走吧。”
杜小可不滿地看了李依依一眼，便拉着許可走了，李依依關上房門，本來要回自己家，見杜小可這樣，好吧，乾脆不回去了。
就住你們家房子，吃你們家糧食，氣死你！
許問真掛了電話，嘴角浮起一絲溫暖的笑容，左手插進濃密的頭髮往後推了推，便坐在沙發上，沉思片刻，撥通了賴斯理的電話。
電話接通，首先傳來的不是問候，而是一聲長長的哈欠，隨即才是賴斯理的抱怨。
“大周末的，這麼早，你他媽要死啊？”
“都幾點了，還他媽睡，昨晚去哪鬼混了？說。”
“管得着嗎？”
“行行行，愛死哪死哪去，你死了老子給你收屍，哎，我問你，最近忙不忙？”
“忙倒是不忙，就是支持你的單子花點時間。”賴斯理有點不耐煩：“你問這個幹嘛？關你什麼事？”
許問真有點不信：“其他幾個區，難道沒有雲計算的單子？”
“有個屁！”
賴斯理有點憤怒：“報備倒是報了一大堆，可拿到老子這兒一看，全他媽假的，蘇文娜氣得，都紊亂了。”
許問真嘿嘿壞笑兩聲：“蘇文娜給大區經理壓力，大區經理就往下壓，銷售被逼急了，胡亂編幾個線索，那也正常，這樣，反正也不忙，想不想休個假，出去玩一玩？”
“什麼意思？”賴斯理提高了警惕。
“沒什麼意思，你反正光棍一根，為什麼不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最好是出國，費用老子給你包了。”
“你又搞什麼鬼？”賴斯理的聲音，明顯帶着狐疑。
許問真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地方嘛，越遠越好，最好是，死活聯繫不上那種。”
賴斯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許問真說過的話：什麼也不做，就是最大的幫忙。
沉思片刻，突然笑了：“可以考慮。”
掛了電話，許問真得意地笑了笑，然後舒舒服服把自己扔在床上。
周一早上，林智淵走進辦公室，立即通知劉利東：“通知老侯和老王，你們一起來我辦公室開個短會。”
三人很快到齊，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一人拿一個小本子，表情都很嚴肅，雲計算的單子被叫停，林智淵心情不好，大家都很小心。
林智淵沒動，坐在辦公桌後面，他的椅子比較高，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威懾力。
“雲計算的單子，大家都知道，由於先秦數通強烈反對，以前的方案行不通了。”林智淵語氣很平靜，並不是特別生氣的樣子，這是領導的氣質，壓得住場子。
“這幫傢伙，不識抬舉，給他們好處都不要，給臉不要臉。”王振中首先表示義憤填膺，雖然項目被叫停，他是最高興的，因為他的立場，跟先秦數通是一致的。
侯明沒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劉利東也沒說話，林智淵跟他說過最新情況，他要等主任的最新表態，才能亮出自己的立場。
“不過呢。”
林智淵的目光徐徐掃過三個人，隨即口風一轉：“市裡已經表態，這是個好項目，由市財政出資支持，預算，上周五已經批了。”
三個人同時抬頭，看着林智淵，表情愕然，劉利東除外。
“既然是財政資金，當然要公開招標，招標的時候，信息辦要出兩個評委，你們看，誰牽頭去比較合適呢？”
三個人面面相覷，這才明白林智淵開會的目的，大家都想去，可誰都不好意思張嘴。
侯明很聰明，按道理，他去是最合適的，因為從業務能力的角度，他是最強的，他相信林智淵也是這麼想的，便率先建議：“主任你定吧，我們服從安排。”
他這麼一說，等於把天聊死了，誰敢不服從安排啊。
劉利東和王振中立即大聲表示贊同。
林智淵很滿意，便笑了笑：“好，老侯是軟件中心的，你去當然最合適，到時候你再挑一個工程師一起去，大家有意見嗎？”
這是個很合理的安排，劉利東和王振中雖然很失落，卻不敢反駁，只好表示附和。
目的達到，侯明當然心中高興，還想再謙虛一下，林智淵卻揮手制止了：“這是工作，不是請客吃飯，老侯，你好好準備吧。”
“好的，主任，我一定維護信息辦的利益。”
“很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