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病毒

星期日病毒

更新時間:2008-08-04

《參商號》宇宙飛船離反e星已經很近了,用肉眼就能看到暗色天空中懸着的蔚藍色的星球。熬過500年枯燥的星際旅行,乍一看到這種美麗的蔚藍色,令人心曠神怡,甚至帶着濃烈的家鄉親情。師儒對海倫說:“有一種說法,宇宙是鏡面對稱的,這個離地球100萬光年的反e星是再好不過的證明。你看它的大小,自轉公轉周期,地軸傾斜角度,大氣層和海洋,簡直就是地球的鏡像。我有一個強烈的直覺,我們甚至會在這個星球上遇到哺乳動物和綠色植物,看見電腦和核能。”

師儒今年35歲(生理年齡),黑髮,兩道濃眉,穿藏青色西服,臉部輪廓分明。他的同伴海倫小姐是30歲的絕色女子,一頭金髮在身後微微漂浮——飛船剛進入微重力環境。女子身上未着寸縷,顯出誘人的曲線,皮膚像奶油一樣細膩。海倫說:“並非沒有可能,相同的環境會產生大致相似的進化。既然在地球上孤立的澳洲也能進化出哺乳動物袋鼠和鴨嘴獸,那麼在這個與地球十分相似的反e星上也有可能進化出哺乳動物。至於綠色植物和電腦更是一個蓋然性問題,我相信電腦是任何文明的必經階段,甚至斷定反e星上也會存在電腦病毒,像黑色星期五病毒啦,幽靈病毒啦,讓電腦專家數百年間束手無策。”

反e星顯示着高度文明的無可懷疑的證據,它有不計其數的人造天體:空間站、人造太陽、同步衛星、空中微波電站等,它們秩序井然地忙碌運轉。海倫出神地端詳着反e星,輕聲說:“真的和地球十分相像。不過看過它的文明程度要比地球高,大約500年吧。

師儒笑了:“你莫忘了,參商號的航期正好是500年,也就是說,現在的地球比我們印象中的地球又發展了500年,正好與反e星大致相當。”

飛船已經在反噴制動,準備進入反e星大氣層。這是高度自動化的飛船,主電腦已經把一切安排妥當,所以海倫悠閑地坐在轉椅上嚼着口香糖,雙腿高高蹺起。師儒用眼角盯着她的**,譏諷地說:“是否請海倫小姐把衣服穿上?作為地球文明的使者,你總不能光着屁股走下旋梯吧。”

海倫“呸”地吐掉口香糖,對師儒這種無藥可救的迂腐很不耐煩,她不屑地說:“陳腐的見解。要知道這是距地球100光年的完全不同的文明,你憑什麼認為人家有‘衣服’的概念?即使有,很可能他們早已達到回歸自然的階段。我們啟程時,回歸自然已是地球風行二百年的時尚了。要知道人體是宇宙進化的精華,是美之極致,所謂穿衣遮體只是文明發展低級階段的陋習……”

師儒急忙截斷她的話頭:“no,no,我決不敢反對海倫小姐的回歸自然。只是地球上冥頑不化的人畢竟是多數,比如我。”他嬉笑着說:“如果我們這樣走下舷梯,我擔心反e星的智能生物會誤解,認為地球人的雌雄個體長着不同的毛皮。”他收起笑容,冷然道:“還是請海倫小姐更衣吧。”

海倫悻悻地站起身,咕噥道:“死板的中國人,乏味的旅程。上帝啊,回程的500年怎麼熬過去!”

師儒笑着回敬一句:“頗有同感。”

海倫是一個很有造詣的電腦專家,在漫長的旅途中,只要不是休眠狀態,她一直是赤身**,常拿那對碩大無比的*引誘師儒:“你難道不想嘗嘗失重下*的滋味?”師儒一直冷淡地拒絕。他並不是禁慾的清教徒,他知道凡是長途星際航行都特意安排男女同行,就是為了讓愛情沖淡旅途的枯燥。如果是一個純真的女孩,他會輕輕為她脫下內衣的。但是海倫小姐“回歸自然”的狂熱讓他倒盡胃口。離開地球前,他曾偶然——真是不幸——目睹海倫一次回歸自然的祭禮。吸足大麻后,她一個對付四個黑色雄性,在地上呻吟翻滾,就像一堆牛糞上有一條白色的蛆蟲在扭動。此後,一看見海倫雪白細膩的皮膚他就噁心。

海倫對他的迂腐很憐憫,航程中不斷開導諷勸,師儒一直不為所動。

別費心了,海倫小姐。你說的對,我是在為自己畫地為牢,我戰戰兢兢不敢逾越的界限,實際上毫無約束力,一步就能邁過去。但我決不越過某些界限。

在導航信號的指引下,他們順利着陸。很奇怪,飛船降落場沒‘人’迎接他們。一架無人飛車悄無聲息地降落,機艙門打開,把他們載上。路上他們看見到處是美輪美奐的建築,反e星的智能生物似乎偏愛方錐和圓錐形,不少方錐高與天齊。還有一些龜殼形建築,十分巨大,一座建築就像一座城市,透過透明的穹蓋能看到其中滿溢的綠色。

這兒顯然是生機勃勃的文明,奇怪的是,他們一直沒有見到‘人’。飛船停下了,他們進入一座尖錐形的大廈。大廈巍峨壯觀,廳內空曠寂寥。舉目四顧,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那是高度文明造成的森嚴感和未知世界的神秘感。

面前是一堵鋼青色的牆壁,空無一物。兩側的牆壁上設有一排排孔口,配有簡潔明快的鍵盤——他們立即斷定這必然是電腦鍵盤,這使他們有了安全感。

很長時間,廳內毫無動靜。師儒不耐煩地在廳內踱步,咕噥着:“這可不是文明社會的待客之道。”他走近牆壁時,忽然——就如帷幕拉開一樣,鋼青色的牆壁緩緩地變得通體透明,牆后濃郁的綠色渲瀉而來。

兩人驚喜地欣賞牆后的風景,這正是在飛車上看到的龜殼形建築,頗似地球上的熱帶森林自然保護區。巨大的闊葉植物鬱鬱蔥蔥,生機盎然,綠色的懷抱中是一塊藍寶石般的湖泊,不知名的鳥類在樹林中喳喳穿行。湖旁是經過修剪的草坪,上面散佈着一群赤身**,皮膚白皙細膩的動物——海倫立刻驚叫道:“哺乳動物!”

那群生物非常類似地球上的袋鼠,只是沒有育兒袋。它們前肢短小,後肢強壯,有一條粗大的尾巴,也是跳躍行走,從*上可以清楚地分辯出雌雄個體。它們懶散地散卧在綠茵上,小袋鼠在嬉戲打鬧,大袋鼠多是瞑目養神,也有不少雌雄個體一堆堆翻滾疊卧,幹着那種古老的勾當。海倫驚嘆道:“多豪華的動物園!多麼美麗的動物!”

師儒情不自禁想刺她一下:“不,也許這正是我們要拜訪的主人,他們已發展到回歸自然的階段了。”

海倫沒有聽出話中的譏刺。“不,不會。”她一個勁兒搖頭。

“為什麼?”

海倫覺得不好回答。憑她的感覺,這不會是高度文明的智能生物,他們在*時(尤其是群交時)竟然不知道避開孩子。但她知道這條理由不甚有力,師儒一定會拿她的話來駁難:不避孩子有什麼了不起?這也是一條毫無意義很容易逾越的界限。

師儒忽然覺得自己無意間道出了事實的真相。他凝視着那群袋鼠,低聲道:“海倫,你仔細看看他們,我覺得也許他們真的是反e星的主人。他們的腦容量很大,皮膚雪白細膩,光滑如緞,那絕不是野生動物的皮膚。再看看他們的目光,懶散,傲然,不帶動物的猥瑣和迷茫。”

海倫遲疑地說:“不會吧,也可能它們像猩猩一樣,是智能動物的近親,它們連尾巴還沒有退化呢。”

師儒不屑地說:“海倫小姐今天為什麼這樣低能?竟然會犯這樣的常識性錯誤。對於跳躍行走的動物,尾巴是重要的第三足,當然不會退化。”

忽然他急促地低聲道:“你看,他們過來了!”

已經有十幾隻袋鼠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向這邊走過來,透明的牆壁無聲無息地分開。

海倫低聲道:“我們該怎麼辦?躲避還是上去寒暄?”

“先不要動!”師儒低聲喝道,盯着他們的眼睛。那些袋鼠用後肢縱跳着,動作異常優雅輕盈。它們從兩人面前魚貫越過,顯然,它們看到兩個地球人,但它們漠然視之,目光中激不起一絲漣漪。它們走到側牆的孔口處,動作熟練地敲擊鍵盤,然後式樣各異的食物迅速推出來,香味濃郁,做工精緻。幾隻小袋鼠則抱着孔口推出的奶瓶吮吸。

海倫似乎鬆一口氣:“是動物,否則決不會對我們置之不理。不過它們肯定是智能生物的寵物。你看這些食物,我簡直能叫出它們的名字:桔汁鮮蚝,櫻桃果凍,烤乳豬……我都流出饞涎了!”

師儒仍緊緊地盯着,緊張地思考着。拿着食物的袋鼠很快返回到動物園,那兒似乎有巨大的磁力。一隻小袋鼠看來還不會敲擊鍵盤,它去找媽媽幫忙。但那隻母袋鼠顯然缺乏耐心,它匆匆把小袋鼠領到角落,取出一隻頭盔為它戴上,便自顧走了。小袋鼠戴着頭盔靜默須臾,然後取下頭盔,縱到通道口,熟練地敲擊鍵盤,取出一份滿意的食物。

最後一隻小袋鼠蹦蹦跳跳地走了,大廳又恢復寂靜。等到透明牆壁合攏后,師儒大步走到角落,拿起頭盔。海倫急喊:“你要幹什麼?”

師儒說:“這顯然是學習機,它肯定是智能生物控制的。我試試看能否和他們取得聯繫。”

海倫多少有點擔心。很顯然反e星的科技水平已經能對生物腦直接輸入程序,但這個過程中會不會有腦病毒,就像電腦病毒那樣?那可比電腦病毒更難對付。當然,這只是一種想當然的臆測。沒等她作出反應,師儒已把頭盔戴上。頭盔相當合適,看來袋鼠的腦容量與人類相近。

一排排光點像驟雨一樣擊打着師儒的大腦皮層。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用反e星的語言向他提問,他無法作出反應。稍作停頓后,電腦又輸入不同的光點,似乎是換了一種語言。突然意識中出現了熟悉的英語語句:“你是否理解這種地球語言?請回答!”

師儒驚喜地回答:“我理解!”稍頃他又補充道:“不過這種英語並不是地球唯一的語言。”

電腦似乎未注意這個細節,又在師儒意識中打出一行字:“請稍候。我把所有地球資料調過來。”

師儒取下頭盔,欣喜地告訴海倫:“他們會使用英語!”

“你好,歡迎地球文明的使者。我們在100年前——指地球年,反e星與地球年十分相近——收到並破譯了地球的高密度圖文信息。我們也早在500年前就向地球派出一艘飛船,據計算大約在50年前到達地球,有關信息只能在50年後才能回到這裏。你們是反e星上第13名外星使者,不過你不必不安,在反e星上,13是一個吉祥的數字。”

師儒似乎感到了對話者的笑意,但他沒有響應對方的幽默,淡淡地說:“在地球上,並不是所有民族都認為13是不詳的數字。”

“是嗎?”對話者抱歉地說:“地球發來的圖文信息中未包括這些細微差別。我是否有幸為你介紹一下反e星的概況?”

“非常感謝。”

“反e星的智能生物叫利希,利希文明的發展與地球文明十分相似。所以你只需閉上眼睛就能勾劃出反e星文明的草圖,不同的只是細節。”對話者笑道:“比如,反e星上的生命也是45億年前孕育成功的,但利希人也曾相信過上帝在一周內創造萬物的神話。”

師儒笑問:“反e星也有上帝和星期的概念?”

“上帝無處不在,”對話者幽默地說:“不過我們的一星期是9天,你們是7天,看來你們的上帝更能幹一些。”

師儒笑起來,他開始喜歡這個幽默的對話者。

“利希在700萬年前脫離動物範疇,同樣經歷了石器、鐵器時代和電腦時代。電腦大約是700年前問世的,使利希文明有了爆炸性的發展。也曾出現過幾個電腦鬼才,他們搗鼓出的電腦病毒和腦病毒使科學家們數百年一籌莫展,直到100年前,也就是人腦電腦聯網階段,電腦病毒和腦病毒才完全消滅。現在每個利希嬰兒出生后就輸進萬能抗病毒程序,使其對腦病毒終生免疫,就像你們消滅天花那樣。”

師儒高興地說:“很高興你們戰勝了頑固的電腦病毒。如果允許,我們在返回時想把你們的成就帶回地球。”

“當然可以,不過據我們猜測,地球人也已達到同樣階段。現在請輸入你們的本地時間,現在是地球的哪一年、月、日、星期?”

“2603年7月1日,星期日晚上23點30分。”

“好,為了便於同利希交流,我要向你的大腦輸入一個星期日回歸程序。這在e星是人人必備的。”

師儒不知道這是什麼程序,似乎是莫種宗教信仰?他彬彬有禮地說:“好吧。”

一排光點迅疾掃過他的腦海。師儒笑問道:“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模樣呢。你為什麼不露面?是怕我們受驚?請放心,即使你長着撒旦的犄角。”

“我的模樣?”對話者忽然醒悟,“不,不,很抱歉使你產生誤解。我是沒有形體的,我是利希人忠實的機械人僕人,名叫保姆公。”

師儒多少有些惋惜。實際上他早該想到對方是機械人的,但是對它的好感影響了判斷,他不願承認這個風趣的對話者是一個冷冰冰的機械人。

“實際上你與我們的主人已見過面,他們剛在這兒進餐。我希望我的烹調使主人滿意。我的數據庫里儲藏着數十萬種美味的食譜,你們返回地球時可以帶回去。”保姆公不無得意地誇耀。

師儒的心猛地下沉,聲音沉悶地說:“你的主人就是那群袋鼠?”

“對,利希的外貌同地球上的袋鼠的確很相象,不過我希望你不要產生誤解。我們的主人是高度進化的智能生物,只是他們目前正處於‘星期日回歸’階段。”他耐心地解釋着,“這是一種老少咸宜的娛樂。在回歸階段,利希人會關掉思維之窗,無憂無慮,享受大自然的快樂。”

一種莫名其妙的混沌感漫過師儒的意識,攙雜着安逸、懶散和甜蜜的睡意。他取下頭盔,茫然四顧,隨後便在無意識狀態下向透明牆壁走去。

海倫一直在認真地觀察着師儒,師儒在頭盔中同對方作意識交流時,海倫從他的回話中多少了解了交流的內容。忽然師儒取下頭盔,夢遊一樣向透明的牆壁走去,牆壁無聲無息地滑開,師儒邊走邊漫不經心地脫去衣服,然後,他赤身**走向那群袋鼠,懶散地仰卧在草地上。

海倫異常震驚,看來是什麼程序控制了他的意識。她不相信反e星人有什麼惡意——能夠創造出如此可愛的機械人,主人絕不會是惡魔。那麼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莫非……人機交流時無意中輸入了腦病毒?天哪,雖然她是電腦專家,但對這種完全未知的腦病毒可是一籌莫展。

幾個雌雄個體顯然對新來者發生了興趣,很快他們就湊過來摟抱着他。這頗為符合海倫“回歸自然”的癖好,不過……這次她倒是不忍目睹事情的發展。

她還未決定是轉過身還是閉上眼睛,忽然手腕上的勞力士手錶唧唧響了兩聲,正是地球時間星期日晚上零點。那邊,師儒抬頭茫然四顧,忽然如蜂蟄一般蹦起來,甩掉周圍的幾名利希人,急匆匆走回來。路上他拾起剛才甩掉的衣服,匆匆穿戴上。

他衣冠不整地回到海倫身邊,滿臉漲紅,喘着粗氣,羞怒交並。這可太滑稽了!尤其是對這個迂腐的中國人!海倫格格地笑起來。她已經斷定這是一種定時發作的輕度腦病毒,就是機械人說的“星期日回歸”,在休息日發作,越過零點后自動復元,不會有什麼危害。

師儒惡狠狠地瞪着她,嚇得她掩住笑聲。師儒又拾起頭盔戴上。

“你好,”保姆公笑着說:“希望你也會喜歡這個遊戲,可惜你進入回歸的時間太短,否則很快會同我們的主人融為一體。星期日回歸實際上是一種輕度的腦病毒,是幾個中學生搞出來的,很快發展成老少咸宜的娛樂,因此特許存在,不受防病毒程序的制約。”

師儒臉色鐵青地問:“利希人的一個星期中有幾個休息日?”

“原來是一個,後來逐漸增多,在100年前發展成到9個休息日。”

9個!海倫吃驚地看着師儒,這才意識到星期日回歸是什麼性質的東西。機械人匆匆辯解:“利希主人已經創造了萬能的機械人,我們理應為主人效力。為什要打擾主人?我們可以替主人管理這個世界。”

師儒沉着臉追問:“所有利希人在出生時已輸入萬能抗病毒程序,對一切腦病毒有終生免疫力?”

“對。”

“‘星期日回歸’是在利希人特許下存在的?”

“對。”

“利希人要擺脫這種病毒非常容易,只要在意識上為自己規定一個或幾個工作日即可?”

“對。”

“可是,100年來他們是否一直沉迷於此,不願清醒?”

“是的,”保姆公傷感地說:“我也很寂寞,可是主人不願醒,我也不好勉強。”

師儒沉默良久,才陰鬱地說:“他們邁過了那道界限。”

“什麼界限?”保姆公好奇地問“是一種跳格遊戲嗎?”

6天後,“參商號”飛船加註了燃料,準備返航。保姆公真誠地不安,它曾破例向主人輸入喚醒程序,通報了地球人到達的消息,但利希人顯然不願為這點小事放棄享樂。

也可能他們已經不能清醒。保姆公只好以加倍的殷勤來彌補主人的失禮。師儒和海倫在同保姆公告別時,頗為戀戀不捨。

飛船已進入太空。海倫在密閉負壓浴室中洗浴后,輕飄飄地飛出來,這回她沒有**,而是用雪白的浴巾裹得嚴嚴實實。

不,我並不是向師儒的迂腐認輸,不過,經歷了在利希群中那個場景,我不願再讓我的**刺激這個可憐的中國人。

走進主艙,她看見師儒目光陰鬱,手裏拿着一盤繩索,那是他們作太空漂浮時用的安全帶。師儒低聲說:“現在是星期六晚上十一點,來,把我捆在座椅上。”

海倫很想格格發笑。這個可憐的傢伙,這隻呆鵝!不過師儒的陰鬱太沉重了,她笑不出來。她同情地說:“用不着這樣,你只需在意識上迴避,把日曆提前進到星期一,就可以避開‘星期日回歸’病毒。”

師儒不耐煩地說:“我知道,我只是預防萬一。”

海倫只好順從他的意見,把師儒捆在椅子上,又按照師儒的吩咐,細心檢查一遍。幾個小時過去了,師儒一直一言不發,沉思地盯着舷窗外暗淡的宇宙。海倫伏在他旁邊,安靜地看着他。後來海倫困了,向師儒道過晚安,在他額頭輕吻一下,很快入睡。

與艙壁的一下輕撞使海倫醒過來,看看手錶,已是凌晨四點。她飄到師儒身旁,見他仍在沉思,目光灼灼地盯着窗外,她輕聲問:“沒有發作的跡象吧,我是否把繩索解開?”

師儒點點頭。海倫開始為他解繩,繩結太結實,她費力地解着,有時只好用牙咬,她的金髮在師儒臉上輕輕摩挲着。師儒默默地看着她,海倫在他額頭輕吻一下,問:“你在想什麼?”

“想地球,想地球上現在有幾個星期日。”

她聽出師儒的話音,不由打個寒顫。繩索解開了,師儒忽然抱住她。海倫知道上當了,她猛地把師儒推開,返身戒備地看着他。師儒被推開,碰到艙壁后,又輕輕飄過來。他的目光沉靜,神態安詳,顯然並不是在病毒發作狀態。

海倫十分驚奇,她輕輕飄過來,鑽到師儒懷裏。當師儒動作輕柔地為她解開睡衣時,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羞澀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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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晉康中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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