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們早已，彼此承諾
一陣小雨過後，老槐樹的葉子被打落了好幾片，姜顏擦乾椅子上的水，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口琴，放在唇邊，閉上眼睛，尋着記憶中的那個旋律，吹起來。
悠悠揚揚的小曲兒在稻田裏、小路上回蕩，遠處山坡上傳來一聲牛哞，葉上的水珠凝成一滴，落入水窪中，風一過，雨珠打在她身上，她卻不在乎衣衫已濕，順其自然的換了一個調。
江黎倚着木門，靜靜地看着姜顏。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姜顏這麼有吸引力，雖說長得不是絕頂的漂亮，但這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古典氣息，是很少見的。
看來，為了避免自己種的這根白菜被某些豬拱，要多做一些防備措施了。
稍晚一會兒，天邊的雲朵似被火把點燃，一大片一大片紅彤彤的，美極了。
江黎將自行車推出小院，朝姜顏吹了個口哨，“過來。”
姜顏一臉懵地看向他，道：“什麼事？”
“帶你出去逛逛。”
姜顏起身，慢慢地朝他走去。江黎扶額，大踏步地走向她，道：“叫你烏龜，不足為過！”
說著，拉起她的手，迅速走出小院。坐上自行車，示意後座，“上來。”
坐好后，姜顏問道：“你要去哪？”
“先抱緊我。”
姜顏大腦短路，僵坐在後座上，沒有舉動。
江黎見她半天也沒動靜，腳一蹬，自行車顛簸了一下，飛快地駛向稻田。
姜顏沒來得及思考，第一反應就是抱緊江黎，“你慢點。”
計謀得逞后，江黎放緩了速度，朝身後的姜顏道：“睜開眼，看看周圍。”
姜顏嘗試着睜開眼睛，車速平緩，不像方才那樣所視之物皆是飄糊的。風吹拂着稻草，猶如金黃色的海浪，翻滾着。
江黎選的是田間只夠一人通行的小徑，姜顏的雙腳與稻葉相觸，發出“熙熙嗦嗦”的聲音。
很美。姜顏心道。
“可惜現在是秋天，只有夕陽稻田可以看，若是在夏天，還有荷花、蜻蜓、蛙鳴，你要是願意，以後我可以經常帶你來。”
姜顏沉默，好一晌兒，才道：“江黎，我答應你，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江黎停下車，側靠着車，看着姜顏，“朋友？”
“嗯，第二個朋友。”這是在告訴他，從此以後，她會在意他。
江黎記得，她的第一個朋友是馮柯源，別過頭，道：“第二？我才不要做你的第二個朋友，要做也是做第一，既然已經做不成你的第一個朋友了，那就做你的第一個且是唯一一個心上人。”
說完，他才想起，她早就有喜歡的人了，不禁苦笑，不管是朋友，還是心上人，他都不是第一個。
姜顏沿着小路繼續走下去，一邊走一邊用指尖觸碰稻葉，江黎默默地跟在她身後，難得話不多。
走着走着，姜顏發現，她以前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擅與人相處，原本想，或許，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個人，可是如今，她竟慢慢習慣有江黎的存在。
也許，我們真的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
江黎看着跟前的姜顏，她總是這樣一個人，聳着背，垂着頭，獨自走着，不過幸好，他最終沒有選擇放棄，她也不再是一個人。
夕陽的餘暉將他倆的影子拉得很長，路漸漸變寬，江黎加快步伐，與她並肩。
姜顏，從現在起，你有我來守護……
榭山，在溪城小有名氣，每逢佳節，都會有許多遊客來這野營。其中情侶、夫妻不佔少數，因為這榭山最出名的，便是夕陽峰，而這夕陽峰，簡直就是一個浪漫聖地，據說，在這裏表白的成功概率高達百分百。
今日又下了一陣小雨，秋雨總是這樣連綿，到了山頂，看向其他的青山，雲霧繚繞，好似仙境。
姜顏攏緊外衣，並無心情欣賞景色，她穿的少，只覺得冷。
“小時候，我媽總會帶我來這玩……”江黎雙手插兜，眺望着遠方，突然說道。
姜顏看向他，他的表情是無所謂的，嘴角卻殘留着一抹苦笑，眼神又恨又痛苦。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能使人露出這般矛盾的神情？
“阿嚏！”姜顏打了一個噴嚏，剛揉完鼻子，身上便披上一件黑色風衣。
看着江黎單薄的白色長袖體恤衫，姜顏道：“你……”
“下山。”江黎轉身，打斷她的話，說道。
才剛走了一會兒，迎面走來一野營小隊，其中一個扎着高馬尾，相貌當屬其中最好的女生首先看見他們，以為只是長得像，畢竟都脫下了校服，直到近一些，才肯定自己沒看錯。
“姜顏，你不是說你有安排了嗎？怎麼也在這？”
聞聲，姜顏抬頭，許樂正向她和江黎的方向走來。
她說已經有安排了只是為了委婉的拒絕許樂，至於為何會出現在這，那還不是因為江黎。
見姜顏不說話，許樂繼續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們一起出來玩？”
“不是。”
許樂還想再問，卻聽一旁的江黎說道：“姜顏想不想取決她自己的意願，干你何事？而且，她是沒安排，但我有。”
言下之意便是，我有安排就是她有安排。
姜顏皺眉，雖然江黎是在幫她，但這話難免會讓人多想。
許樂的目光在江黎和姜顏身上來回看了許久，又見姜顏身上披着的那件男款風衣，有些不敢相信。
曾可敏也過了來，道：“許樂，隊長決定就在前方搭營，你快點，姜顏，江黎？你們也來榭山野營！要不要和我們組隊？”
姜顏搖了搖頭，“我們不是來野營的。”
“這樣啊，那先和我們玩會遊戲，怎樣？”
“不用了，我要下山了。”
“哎呀，就玩一會兒，不會耽誤下山時間的。”曾可敏拉起姜顏的手，將她帶到隊伍紮營處。
姜顏轉頭看江黎，他沒看她，只是一直跟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曾可敏拉着她的那隻手。
真心話大冒險。
聽到遊戲名時，姜顏就沒多大興趣，她以前有見班上同學玩過，這類休閑娛樂的遊戲不適合她。奈何曾可敏的熱情讓她無機會拒絕。
隨便摸了一張牌，姜顏在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是什麼要電話號碼或表白之類的。
輪流翻牌，已有幾人被整得很慘，姜顏捏緊牌，生怕手中牌上的指示是讓她為難的。
將牌翻開，看清內容后，姜顏緊皺着眉頭，
——請擁抱你右邊第一個人。
姜顏右邊第一人，是個男生，第二個人是江黎。本來就想接受真心話懲罰，又因江黎眯着眼睛用一種“你要是敢抱你就死定了”的眼神看着她，心莫名慌張，果斷選擇了真心話。
她本就長着一張乖乖臉，大家也就不為難她了。
“姜顏，你這麼內向，那你有沒有喜歡過某個人？”
姜顏沉默了片刻，用餘光看向江黎，道：“有。”
“那他喜歡你嗎？”
喜歡，不喜歡，她也不知道。
“不喜歡。”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所以就算是不喜歡。
“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聽到這個問題后，江黎眼底閃過一抹光，這幾個問中，他最想知道的便是這個。
姜顏再次沉默，或許，他們只能做朋友，“不喜歡。”
江黎心裏一樂，臉色也舒緩了許多。
姜顏注意到他心境的變化，垂眸，看來，他說的喜歡，仍只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