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屠
天煜皇宮青羽亭
池中魚兒在水中嬉戲，偶有幾隻蝴蝶從池中飛過，亭中的梨花開得正盛，有衝破圍牆之勢。一個男子正倚靠在長椅上，用細長的手指撫摸着懷中的白貓。白貓皮膚順滑，眼睛是寶石藍色，它正打着哈欠，看上去嬌貴又慵懶。
男子一頭青絲散落，隨看上去隨意，實則充滿了精緻，他臉長得妖媚冰冷有着女子都羨慕的皮囊，好像他天生就是一副病嬌相。
“主人，已派人去看過了，那片血泊中沒有他的屍體。似是被人救了。”
“何人？”他的臉沉了一分，眸子也比剛才冷了不少，區區兩個字卻給人無盡的壓迫感。
“中途有一名女子出現，那女子使用了幻術，他們的行蹤難以追蹤。”
“哦？一名女子？”
“屬下無能，未能打探出那女子的身份。”黑衣武士聲音有些發顫，整個人都有些發抖，說是不怕眼前這人是不可能的，活法有千千種，生不如死的方法在這人這裏怕是也可以相匹敵了。
“也罷，又多了一個變數。”
黑衣武士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屬下還打聽到一件事，紀國公府的嫡長女這兩日也會回御都了。說來也巧，這兩人看似毫無關聯，卻也是變數。”
“那丫頭五年前便離開御都了，如今這個年紀回來，怕免不了又有人有所動作了。”
男子看着被風飄落梨花瓣若有所思，眼底透着一絲涼意，說他有情，可他從來都不苟言笑。從來都是冰冰的冷得要命，可現在他的眼中竟有一絲猶疑，那一刻眼中的波瀾，在下一刻就收了回來。
“你下去，繼續盯着。”
待黑衣武士走後，他繼續撫弄着那隻白貓。
“聽說人屠回京的消息已經傳滿了整個御城，也不知是誰如此無趣。”
那隻白貓竟開口說話了，若是常人看到了，怕是要嚇破膽，雖說妖魔邪獸確實存在，但這隻貓卻長的毫無異樣，只能看出是貴人的寵物，其他再看不出了。
“太子這個武夫，這向來不是他的做派，他要是看誰不順，直接殺了便是。”說著男子不覺輕笑了一聲，似笑非笑，冷到骨子裏：“我的這幾個兄弟，個個看起來和睦好相與，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有人怕動手髒了自己，就只能用這種手段噁心人，打蛇打七寸，殺人誅心啊。”
羅家村
村裏的大公雞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已經打鳴了，顧離塵睡醒，床邊椅子上已經空無一人，他用左手強撐着身子起身走出了屋子。此時陽光正好，太陽也才剛剛出來，院子裏紀孟姝正逗着一隻小土狗。她用手中的紅薯喂着小狗，不時撫摸着它的頭，眼睛燦若星河，嘴角含笑滿是溫柔。
這樣溫柔美好的人顧離塵已十年未曾見過了，這種溫柔美好無關樣貌，無關身份。即便是對他百般好的蒙璣也是刀口舔血，殺人如麻，即便他本性純良，但是被黑暗吞噬過久，就算自己是怎樣的人，也不會有人在乎。
“你吃慢點。”紀孟姝笑着小狗憨態的模樣，顧離塵也看得有些出神。
紀孟姝扭頭看見了顧離塵，一隻手打着招呼：“五郎，你醒了。”
“哦。”
“用了早飯，我們便啟程。”
離御城不到三里處
“青山不改，有緣自會相見。”紀孟姝扶手說道。
在進城之前她還要去一個地方，而顧離塵也另有安排，二人選在此處別過。
紀孟姝手裏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自顧自的往一條小路走去。
“阿丑。”
“嗯？”
紀孟姝停下了腳步，一臉疑惑地看着顧離塵，心裏想着：“這麼好看的木頭樁子，還有話說？”
“若下次再相遇，我喚你阿丑，你可還會應我？”
“五郎生得得如此好看，你若喚我，我自然應你。”
紀孟姝看着眼前這個少年郎，眼中含笑。他們都清楚萍水相逢，再見怕是要到猴年馬月了，也許一生都不會相遇，但這便是緣。
與紀孟姝分別，顧離塵便又將頭紗戴上，向半空中投了一個信號彈。不久就有一批軍隊在此集結，個個身材魁梧，飽經滄桑，就算其中有十幾歲的少年，但他們眼中早已稚氣全無。
這些都是忠心跟隨顧離塵的將士，早在出發前他們就兵分兩路，即便早知會有危機，但還是錯算，被人刺殺。
“此次回宮危機四伏，不知又會有多少算計在前面等着我，我們的戰士也死傷了大半，入城后各位務必小心。”
黃昏時刻御都城內
御城商貿發達，四方通水路，陸路與周邊小國接壤，往來商隊絡繹不絕，也是個多元文化交融之地。城中繁華熱鬧，商鋪眾多。
“駕！駕！”只聽得城門大開，一陣馬蹄聲急促地湧入城中。
“這些人的衣着怎的從未見過，個個一臉殺氣，叫人滲得慌。還有前面領頭的人竟戴着頭紗，這頭紗的紋路也是奇怪得很。”
一個拎着菜籃的少婦驚訝地對一旁的女子說道。
一個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對她們說道：“這是竑珞國的服飾，竑珞國與我國的邦交向來僵硬，你們自是不知。”
少婦聽這話，菜籃也掉在地上了。
“你是說......人屠？”
少婦眼睛瞪得老大，身體有些癱軟。
“這可是當今聖上的五皇子，自幼生長邊塞，不得聖寵。怕是我們有幸才能一睹這皇室尊容咯。”中年男子也是個不怕死的，扯着嗓子說道，生怕沒人聽到。
過往的人，也是議論紛紛。
“這人屠不僅殺人如麻，還嗜血成性，怕是已經吃了不少無辜之人了。”
“我看就是個牲畜，定是樣貌醜陋，心理扭曲。”
眾人議論紛紛，雖然小聲，但卻深深刺痛着顧離塵的心。這座城他日思夜想了十年，終究是物是人非。
一個黃口小兒衝著顧離塵吼道：“怪物，滾出去！滾出去！”
一個老婦見狀嚇了一跳，連忙蒙住黃口小兒的嘴，往一邊退去，生怕“人屠”會吃了她的孫子。
顧離塵依舊面不改色，繼續駛入皇城。
碩大的皇城富麗堂皇，高大威聳。剛到宮城門口，兩旁的侍衛就將顧離塵等人攔下。一個面色焦黃，壯實有力的士兵說道：“請五皇子下馬，卸下手中兵器。”
顧離塵的小將葉楓不滿地說道：“皇室都可佩劍入宮，即便是異姓王也可佩劍入宮，五皇子可是陛下的兒子，如此不合規矩，你的腦袋是不想要了嗎？”
“五皇子也是皇子？畢竟是質子，若是佩劍入內，才叫不合身份，倘若是驚擾了聖上，那才是不合規矩。”
葉楓氣得小臉發紅，上前就糾住了士兵的衣領：“你這是狗仗人勢，怕是活膩了。”
“葉楓，退下。”
顧離塵一臉淡定地看着士兵，眸子裏深不可測的敵意滲得士兵有些發慌。
“奴才，也是奉命辦事，多謝五皇子體諒。還有一事，上面有令，只宣了五皇子一人，其餘人等在外等候。五皇子您多擔待啊。”門口的士兵朗聲說著，言語中充滿着輕視和無禮。
顧離塵卸下了頭紗，將佩劍交給了葉楓。
“無妨，葉楓你等且在此等候，這偌大的皇城還吃不了我。”
那士兵整了整衣領傲氣地說道：“說得極是，五皇子請吧。”
此時宮門打開，顧離塵頭也不回地闊步向前走去，宮門一關，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眼角微斜，露出一抹笑影，面不改色繼續向前走去。剛進宮門不遠處便有一個人影撲面而來，只見一把雪亮的寶劍向顧離塵的頸脖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