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值得
“你們聽是男人的聲音,我就說是…”
雖然那句冰冷的男聲帶着刺骨的寒意,不過一聽到是男聲,肖釋柔便喜出望外,有些不顧形象地朝殿內快步走去,甚至是越過了柳清予。
“不對…依老奴聽,這聲音像…”
與肖釋柔的喜出望外相比,趙嬤嬤臉上,多出了少有的恐懼之色,似是聽出了什麼,只是沒等她說完,有些事情就已經制止不住了。
等到眾人來到寢殿之時,只見得一個男子披散着頭髮,有些衣冠不整地倚靠在床榻上,他眼神中透着慵懶,可更多的是刺骨的寒意,甚至讓人不敢對視,讓人忍不住背後發涼。
“我就說是有男…”
沒等肖釋柔開口,她便被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嚇破了膽,連話都囫圇不清了。
那雙眼睛雖然清澈,但透着幾分冰冷,好像隨時都能起殺意,就算此地是皇宮。
陸續也湊過來了幾個貴女,紀宛霜也在其中,她也在細細觀察,一刻也不放鬆警惕。
直到看見這寢殿之內只有一個男子,不見紀孟姝,她也說上是高興或是失望。
“怎麼來了這麼些人?當真是不講規矩了嗎?”
那男子的聲音並不大,卻異常的冰冷,像是呵斥又透露着幾分威脅,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如果說剛剛在門外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湊熱鬧,那如今進來了這麼些人,這裏卻安靜的可怕,是因有這個男人的存在至此了。
“不敢…不敢,當真是不敢,煩請二皇子恕罪…”
領頭開門的趙嬤嬤此時已經癱軟在地跪伏在那男子的身前,那樣子畢恭畢敬像是害怕極了。
像趙嬤嬤這樣的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此刻站在這大殿上看熱鬧的人,多半心都涼了半截。
不等眾人細細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柳清予早已給趙嬤嬤遞了個眼色,遣散了眾人去到門外。
“歲淮,今日有宮人大放厥詞說這錦和殿出了大事,方才慌了神,誤闖了進來。你莫要怪罪才是。”
與旁人的慌亂相比,柳清予倒是鎮定許多,只是語氣多了幾分客氣,與其說是客氣不如說是帶着些許畏懼的尊重。
“什麼大事還能引來貴妃如此慌亂,竟然帶了這麼些人來?我不過是在此處休息,睡個午覺,這下好了,這清凈也是被人擾了。”
那男子依舊慵懶地倚靠在床榻上,他雖然有些衣冠不整,但並未露出多餘的肌膚,也並沒有因為來人是貴妃,而行禮或者是別的,更多的是語氣中帶着些埋怨和質問。
整個寢殿裏的氛圍都透露着壓迫感和威脅,此時無聲勝有聲,這樣的安靜最是可怕。
“趙姑姑,屋內當真是二皇子?我聽說二皇子身體孱弱,又不得聖寵,常年寄養在宮中,姑姑怎會如此懼怕?就連貴妃也…”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肖釋柔聽說過二皇子的名號,可從來都不把這樣一個落魄的皇子放在眼裏。可今日一見他的那種氣場,遠勝過曾經在宴會上的皇上。
雖然被隔在門外,依稀還能聽得殿內說話的聲音,聽話中的語氣語調,感覺這二皇子頗有些得理不饒人,也並無傳聞中那樣贏弱。
“宮中貴人的事不是你我能夠多言的,小姐還是珍重自身吧。”
趙嬤嬤一眼意味深長地對肖釋柔說道,既沒有怪罪,也沒有過多解釋。
“我聽說二皇子多年來從未出過自己的宮殿,怎的今日午休竟跑到了錦和殿來?我看那宮女,所言非虛,我等此番在這裏,應是要有個交代的。”
文聽瀾在一旁弱弱地說道,像是埋怨,又像是在提醒趙嬤嬤。
趙嬤嬤人不蠢,自然清楚她話里的意思,只是規規矩矩地回道:“貴妃自有決斷,定然是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交代,但若是有人造謠生事,也定不會輕饒此人。”
趙嬤嬤這句話一出也算是堵住了悠悠眾口了,畢竟再這麼說下去,就要從吃瓜群眾變成造謠生事的當事人了。
“歲淮,想要做何處置?”
見難平那男子的怒意,柳清予這才做出了退讓,把主動權交到了他的手裏,這樣她兩方也不得罪,後面也好交差。
“貴妃,今日來是搜房。如果是這個房間內除了你我二人還能搜出第三個人,那便是我的錯。若是搜不出來,那造謠之人可不能這麼輕易活着了。”
那男子目光坦蕩,他那張冰冷的面容上也看不出其他別的情緒,不過光他說的那幾句話,已經足以讓人預見他的可怕了。
他這話不像是商量,倒像是命令,若是柳清予真的敢派人搜房,那就是信不過他,也就是挑釁他,為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讓造謠者買單。
“我看房中只有你一人,就算旁人看了,也只有你一人而已,又怎會有其他別的人?歲淮,當真是愛說笑了。我知你素來喜歡清靜,我馬上就把外面的人遣走,不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柳清予一臉和悅半開玩笑地說道,似乎此時無足輕重,而且也是小事好辦,且讓那個男子放寬心。
“貴妃!貴妃出來了。”
見柳清予出了宮殿的大門,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似乎都很期待那個所謂的交代。
而柳清予的視線卻停留在了剛剛領路的那個宮女身上,趙嬤嬤一眼便知柳清予的意思,於是便命人押住了那個宮女。
“大膽婢女竟敢妖言惑眾,在此毀皇宮凈地的清譽。看來這宮殿你是呆不得了,我看長山寺的廟裏缺人青燈供奉,你便去那裏好好的洗心革面吧。”
柳清予對那個宮女的處罰不算重也不算輕,雖沒有殺生,但也斷了那個宮女後半生嫁做人婦的可能。
這樣秉公處理,自己也得了好名聲,也讓人清楚宮中規矩的厲害,既不得罪二皇子,也給眾人一個交代了。
等眾人漸漸散去,趙嬤嬤這才跟了上去,剛才柳清予身邊小聲的說道:“貴妃,處理得甚是得當。只是事有蹊蹺,絕非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姑姑,不必擔心。此事我又怎會不知,只是有些事得需慢慢理清楚才是。”
柳清予只是淡淡一笑,那大殿之內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旁人沒有察覺,可她倒是了解的很清楚。他的手段,她是見過的,誰要是惹怒了他,結局不就是死亡嗎?
二皇子顧言琛可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外人只當他身體羸弱,不得寵愛,可在內行人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而且是個天大的笑話。
待到眾人散去,一切又恢復平靜。
只是殿內又傳出了另一個男聲,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隻貓,一隻白的像雪球的貓,開口說話了。
“你為了她大費周章做了這麼多事,結果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與你對着干,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白貓問他值不值得,顧言琛只是看着眼前熟睡的少女,難得地舒展了眉梢,眼中盪起了漣漪,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只要是她,那便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