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既然都是聯姻了,哪裏還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謝滋遠嘆了口氣,“我們謝家跟郁家差不多,人丁少,旁支什麼都比不過王家那麼多,哪裏能隨意嫁娶?每一個都是籌碼。”
謝滋遠說完,看着沈沅,又道:“你哥不也是這樣?只不過,是太子殿下跟鄭家姑娘都是人品才貌俱是一流而已。”
“不說了不說了。”沈沅連忙拍手喊停,“你說得對!可不敢再說了……”
下午幾人便都回去了。放完紙鳶之後也沒什麼好玩的了,又加上陸秦安心事重重,幾人自然是回了謝府繼續上課。
日子平淡下來,也就是每天彈琴作畫,練字對弈,這女子上課不像男子上課那般精講經史子集,探討文藝,這本質上不過是世家之間的社交。
這樣的穿越太不驚心動魄,太簡單,鬱江月想着,大學生活會不會也是這樣?
可惜自己現在是體會不了,不知道死去之後,能否回到從前的世界。
又熱鬧起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幾位世家聯姻下聘。
已經快要中秋了,在欽天監下的好日子裏,太子去給鄭家姑娘下聘。
即使她們同鄭家姑娘在謝家學堂里有過一段同窗之誼,但到底沒有怎麼正經交談過,姑娘們歇了課,也只不過是在大街上看。
“這是納采?”鬱江月不懂就問。
彩禮如流水一般抬進鄭府。
鄭家是南遷來的,其父又算是清流之官,府邸相對於鬱江月見過的王謝之流自然算是簡陋,這麼一對比,顯得那裝彩禮的箱子都十分的豪華。
“這是納徵了。”王蟄音笑了,也看着太子領着一幫人進了鄭府,說道:“從前是三書六禮俱全的,到了現在,世家之間已經將這些禮儀簡化了,可能就只有皇室還比較注重這些了。”
“音音,你什麼時候成親吶?”鬱江月問道,“你跟范公子不是已經……”
“哎呀!”王蟄音臉紅。
這件事在相熟的姑娘之間早傳開了。
鬱江月也剛知道不久。
實在是震撼於千金們的豪放。
“我都二十了,成婚可以不着急。”王蟄音裝着鎮定自若,說道,“有些事情……哎呀不行你還小,你不能幹,我能!”
對對對,忘了,這位大姐都二十了。
在這裏就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揣測其他人。畢竟世界不一樣了。
“之前舅母還跟我說過婚嫁這件事呢。”鬱江月又道,“我都還沒想過呢。”
王蟄音想起了些東西。
想起南陽軍營后一望無際的原野,想起鬱江月騎在馬上跟她打招呼,想起一群郎君緊隨其後。
“我記得在南陽時你可招蜂引蝶了!”王蟄音笑着說道,“那會兒你又小一些,穿着裙子去軍營,頭一次騎馬還是大表哥抱你上去的。”
“後頭跟了三五個少年呢!”
鬱江月回憶了一下。
原主過去的記憶簡直不要太美好。
除了爹地跟大哥出現次數較少,像娘親跟二哥,妹妹都格外的好,日常就是嬉戲打鬧。
南陽的小夥子們也都很好,在回憶的陽光里閃閃發光。
但我沒有親身經歷啊。
鬱江月跟王蟄音笑着交談,心裏還是不知怎的,覺得傷心了一下。
范家姑娘早就開始走流程,在最近出嫁,范家父母將千嬌百寵的女兒議給了陶家的少爺。
范家唯一的女兒出嫁后,范王兩家才準備開始議親。
鬱江月這次還是是跟着王家人去看婚禮,不過這次陪同的是張佳柔。
因為王蟄音作為新娘子的朋友,忙前忙后,跟其他相熟的姐妹一塊兒搞氣氛。
鬱江月:我也想,但太尷尬。
人家們是手帕交。
而我呢,去謝家上學時,這位范小姐早就在家待婚,不來上課了。自然沒有交好的機會,所以就不熟了。
這時候就不適合我過去湊熱鬧了。
鬱江月跟着張佳柔到新娘閨房外看了一眼,送了句祝福,兩人便到夫人圈裏說話去了。
各位夫人說了一通,挨個跟張佳柔打招呼,然後詢問王家跟范家的婚事。
“這范家連生五個兒子,才得來一個女兒,寵一點是很自然的事兒。”一位夫人道,“你們王家就因為這,將王姑娘的婚事拖到現在。”
“我們太太也是幾番波折才得來這麼一個天真活潑的女兒,哪裏捨得那麼早將女兒放出去?”
張佳柔笑着說道。
她在夫人圈裏遊刃有餘,說什麼話都能接上,在她身上看不到一點外來人的氣息。
王夫人也是這樣。
鬱江月想着,也想看看自己,在別人眼裏是不是有些奇怪。
既回不到過去,便應當積極融入現在。
鬱江月喝果子酒,一不小心將酒水灑到了裙面上。
自打來了這裏以後,她老喜歡穿海棠紅的裙子。但因為今天是別人的婚禮,再穿紅色又顯得奇怪,因此換了一件鵝黃的裙子。
所以那紅色的酒水一不小心碰到裙子上,看着是十分明顯,只能去換一件了。
鬱江月起身去凈室,帶上身邊的兩個隨身丫鬟。
這些丫鬟專業是真專業。玉蟬每次出門都會給她帶一件備用的衣裳,這次倒是正好派上用場。
湖藍色的裙子走起來就像水波蕩漾一樣。
鬱江月一邊走一邊看裙子擺動。之前這件裙子做好拿來的時候,她總覺得這裙子是湖藍色,顏色太重,輕易就能壓住人,不好看,因此還沒穿過。
但這麼一看真是漂亮。
在這條路上往來的人並不多,鬱江月趁機轉了個圈圈,真覺得自己的裙子漂亮極了。
“怎麼老在園子裏碰見你?”沈沅從後面拍她肩膀,兩個丫鬟立馬退開,叫兩人並肩而行。
“喝酒的時候將酒潑到裙子上了,這不就得來換件裙子嘛。”鬱江月繼續一邊走路一邊觀察自己的裙子,抬頭了一下,問他,“你怎麼又在這裏?”
按理來說這些人不都該去當伴郎嗎?
“我跟范哥交好,跟陶家卻是不熟,因此我來這兒幫他家攔門。”沈沅說道。
“唔。”鬱江月點頭。
沈沅不知道再說些什麼,聽她那樣認真的看自己的裙子,說道:“換了件藍色的呀,之前一直見你穿紅色,還是頭一回見你穿藍的。”
“嗯嗯!”鬱江月點頭,又轉了個圈圈,笑着問他:“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