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仗劍嵩山
左冷禪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哈哈大笑道:“師侄所言極是,岳師弟收了個好徒弟。”
李牧拱手道:“左師伯客氣。”
左冷禪擺手道:“師侄看我五嶽劍派如今在江湖上處境如何?”
李牧道:“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乃是正道中流砥柱,這些年來,在左師伯的統領下,一片欣欣向榮,與魔教爭鬥也是不分勝負,江湖中人,誰聽了不豎起大拇指!”
左冷禪搖頭道:“師侄所言縱然不假,也不盡然,想我五嶽劍派結盟近百年,早就親如一家,但這麼多年來,與魔教爭鬥,始終互有勝負,非是我五嶽劍派武功不濟人家,相反,我五嶽劍派百年來人才輩出,何等興盛,但卻不能畢其功於一役,師侄可知是何原因?”
李牧道:“哦,師伯請說。”
左冷禪負手踱了幾步言道:“我五嶽劍派雖然高手層出不窮,人人都有除魔衛道之心,卻因五派分佈天下各地,信息傳遞不便,雖然結盟,各派也是各行其事,號令不能統一,才落到如今這幅局面。”
“反觀魔教,雖然勢力遍佈南北一十三省,卻是言出令隨,號令如一,遣兵調將如臂使指。勁往一處使,力往一處行。如此,我五嶽劍派不免被其各個擊破。”
李牧道:“左師伯之言,確有幾分道理。不過,我等畢竟與魔教不同,魔教中人以教義為本,適者生存,整日爭鬥不斷,都是踩着對手和同伴的屍體摸滾打爬走過來的。”
“我等門派則不同,乃是以武功傳承為本,多是師徒一脈相傳,講究行俠仗義,仁義為先,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左冷禪忽然哈哈冷笑幾聲道:“師侄畢竟還是磨練太少,世間之事,哪有那麼多黑白之分。”
李牧點頭道:“師伯此言倒也有理,陣營不同,理念不同,各執一詞,各行其事,確實難分對錯。”
“只是天下間也有不少事,惹的天怒人怨,對的便是對的,錯的便是錯的。”
左冷禪皺眉道:“師侄此言不假,我曾經也是這般想法,師侄可聽過當年魔教十大長老圍攻華山之事。”
李牧道:“自是聽過,我五嶽劍派約戰魔教十大長老於華山,最後我五嶽劍派大勝,魔教十大長老全部葬身我華山玉女峰!”
左冷禪哈哈大笑幾聲道:“這雖不假,只是內中詳情,外人卻不得而知!”
李牧聽得眉頭一挑,左冷禪知道的還不少。
“倒要請教。”
左冷禪臉色肅穆,又帶着幾分陰寒道:“說來當年邀戰魔教十大長老,我五嶽劍派不但沒贏,反而是大大落了下風,最後不得已,把魔教十大長老引入一處山洞中,引爆事先埋好了炸藥,這才一舉將十長老困死其中,外人只知魔教十長老全部命喪華山,卻不明內情!”
左冷禪說道這裏,心中翻湧不止,他自入門之時,每每聽門中長輩,江湖俠客,各位師兄弟,講起五嶽劍派約戰魔教十大長老之事。
言說五嶽劍派長輩武功如何高強,如何光明正大約戰,如何當場斬殺魔教長老,魔教之人是如何陰險邪惡,卑鄙無恥。
他小時候聽長輩講,後來他講給師弟聽,從小耳聞目染,便生活在這些虛構的故事中。那時他對約戰魔教長老的長輩是如此的崇拜,認為他們是何等的武功高強,俠義無雙。
他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如他們一般,在天下群雄面前約戰魔教高手,將他們斬與劍下。
可惜,這些憧憬很快破碎了,在他接任掌門第三年,他的師父,前任嵩山掌門,五嶽劍派約戰魔教十長老中,嵩山派惟一一個倖存之人,在臨終前把真相告訴了他。
他驟聞此事,心中的那份驕傲,轟然倒塌。
此後一連十數天他都渾渾噩噩,直到一天他清醒過來,卻性情大變,他的臉上越發冰冷,再難見到笑容。他對自己,對師弟們要求越來越嚴苛,而他的武功也越來越高,心中的善惡之念越發淡薄,那種成王敗寇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信念越來越強。
左冷禪想到這裏,不僅打量李牧,同樣少年得意的年輕人,驟然聽聞此事是何反應,會不會如自己當年一般。
但是讓他失望了,李牧臉上除了淡淡的驚訝外,在沒別的表情。
畢竟,他所說的事李牧早就知道,還親自收斂了魔教長老的一些屍骨,能做出驚訝的樣子,已經給左冷禪面子了。
左冷禪心中暗問,他怎能如此平靜,要知當年設下埋伏之人,多半都是華山前輩,如此少年熱血,門口俠義,閉口仁義之人,就不為之羞愧,失望。
李牧看了他一眼:“左師伯,前輩們行事,咱們也無法評判,不過畢竟是魔教之人挑釁在先,也換來了江湖十數年的平靜,師伯怎麼看?”
左冷禪仔細打量李牧一番,冷冷道:“我五嶽劍派本就與魔教生死大敵,成王敗寇,即便用些手段,又有什麼可說的。”
“不過這是左某對待敵人的手段,對待朋友如何,師侄以後慢慢就會知道,不然左某如何讓眾師弟們心服口服。”
李牧笑道:“左師伯的手腕,弟子也是佩服的。”
他對左冷禪的手腕確實很佩服,左冷禪不僅把嵩山經營的欣欣向榮,如鐵桶一般,更是暗中結交收服了許多江湖中的邪派高手。
要讓這些人臣服於一介正派掌門人手下,比之統御嵩山十三太保難上何止數倍。畢竟平日裏橫行無忌,獨往獨來,日子過得逍遙自在,何必俯首受人驅策約束。
看看五霸崗大會上,哪些江湖上旁門左道之士,如何對五嶽劍派掌門的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左冷禪又沒有像魔教三屍腦神丹這樣的藥物來控制這些人,要想讓這些人為自己出力,談何容易,左冷禪卻能做到。
嵩山能在五嶽劍派中執掌牛耳,明裡暗裏的實力都如此雄厚,很大原因便是左冷禪的手腕和能力。
拋開最後的成敗,僅從整合壯大門派實力來看,左冷禪治派才能明顯比另外四派掌門確實強出不少,在左冷禪勵精圖治之下,嵩山派的實力也確實遠遠在其餘四派之上。
兩人又閑談一會,左冷禪自無法說動李牧,李牧也算滿足了好奇心,親眼見了見左冷禪,也與這聊了聊,果然是個梟雄般的人物。
眼見時候不早,李牧拱手道:“今日能見到左師伯,也了了弟子的一樁心愿,時間不早,弟子就先告辭了。”
說著,轉身正要走。
左冷禪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師侄,還是先留下吧,等五嶽大會召開,再走不遲。”
李牧笑道:“多謝師伯,不必了,告辭!”
說完,自顧自地從封禪台向下走去。
左冷蟬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厲色,忽然一陣哈哈大笑,說著拿起佩劍。
“師侄既然如此頑固,就別怪老夫不留情面了。”
李牧停下腳步,緩緩拔出腰間長劍:“聽說師伯武功蓋世,倒要討教一二。”
左冷禪一陣冷笑:“夠膽,今日如能接住我十劍,饒你不死。”
李牧哈哈一笑:“師伯豪氣。”
下一刻,兩團劍光便斗在一起,漫天的劍光閃爍,在空中留下了無數的殘影,讓人目不暇接。
兩人剛一交手,左正禪心中咯噔一下,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比他想像的更厲害。
不過,作為江湖一方霸主,面對一個二代弟子,他仍保持着必勝的信念。
然而,隨着時間過去,眨眼間,便已過百招。
左冷禪越來越驚訝,對方的武功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雖然內功比他差了些,劍法卻已經超過他,看着滿天飛舞的劍影,他似乎看到了當年那道劍光,心裏不僅閃過一絲陰霾。
又是百招過去,面對這個華山二代弟子,仍然沒有獲勝的機會,左冷禪忽然覺得一切如此荒謬,甚至有點心灰意冷,如果他連一個華山二代弟子勝不了,有何資格做五嶽盟主之位,有何資格合併五嶽?
正在這時,嵩山派的弟子和部分在山門的十三太保,聽到這邊的打鬥聲,也都帶着兵刃趕了過來。
左冷禪腦子裏迅速分清利弊,眼前此人幾乎是他五嶽合併的最大障礙,自然也不用講什麼江湖規矩,剛要招呼眾多弟子和師弟們一同圍攻。
李牧也是注意到那邊的情景,一劍逼退左冷禪,身影一閃,便來到崖岸邊。
他常年攀爬朝陽峰,上天梯和螺旋九影早就純熟無比。
不等人追過來,雙臂一震,如飛鳥一般,於崖岸一躍而下,幾個起落間,人已經消失不見。
只於下一句:“左師伯,咱們五嶽會盟再見,到時在天下英雄面前再來討教。”
左冷禪臉色複雜的看着已經消失在山間的李牧,忽然覺得世間之事是如此奇妙,本來勢在必得的五嶽會盟,平添一個極大的變數。
接下來該怎麼走?該怎麼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