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忘不掉的相思

第十六章 忘不掉的相思

人生若如初相見,淚雨霖鈴終不怨。

孟夏踏上高鐵,她從來不知道她這麼喜歡g市,還沒離開就開始想念,和煦的四月風,溫涼的六月夏。

無數次後悔,唯一一個外省學校,怎麼就錄取了呢,按理來說概率很小啊,為什麼錄取了呢。如果世上有後悔葯,如果世上有時光機,她一定要改了當年的志願,那是至少她還可以呼吸這城市的風。可是沒有如果,後悔葯不存在與現實世界,時光機也是只有大雄可以擁有。很多時候她都覺得上天在跟她作對,她的選擇,她的機遇總是事與願違,可再怎麼怨天怨己,事已至此,雖然得非所願,也不從改變。

其實她早就接受這個事實,只是又一次離開難免再一次抱怨。自己的選擇,再痛再苦都要走下去。把悲傷留在旅途,把快樂帶回身邊。

回到h市,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寢室,食堂,教室,三點一線,每天重複着相同的生活軌跡,繁忙平靜中帶着無聊和枯燥。

距離種下思念,它在須臾時光里慢慢生根發芽,夢境將灌溉任它茁壯成長。

記不得是從哪一天晚上開始的,他闖進她沉寂的夢鏡,之後連着幾個月,常常光顧她安寧平靜的夢中世界。

很多時候她不記清,也想不起夢見了什麼,只是隱約記得夢中有他和她,她總是掛着笑臉很開心。

她想放假時見面都不能跟他說電影裏的經典台詞,好久不見了。因為她和他沒有太久不見,只是不在現實世界。

夢裏不完全是快樂,這是她記得的為數不多的夢境,是一個很唯美傷感的夢。其實夢很簡單,只有一個畫面。他和她身處一個不知名的朝代,古風古式的世界,他站在一棵柳樹下,她倚在欄杆上,兩人隔岸深情相望。夢醒之前,她的口裏呢喃着:紅豆兩岸相生,你我兩地相隔。奈何!奈何!

早上的起床號,經常將她硬生生拖離夢境,不穩定的夢中記憶,在匆忙慌亂地起床洗漱之後,便忘了七八分。經過一兩天的時間沖刷,支離破碎的記憶碎片只能勉勉強強的拼湊出四個字,歐陽流光。

晨光劃過眼帘,意識清醒的瞬間,夢與現實已經被強行撕裂成兩個世界。你再怎麼閉上眼睛,將頭埋進被子,也無法改變夢與現實。饒是僥倖再次入眠,也很難在進入之前的世界。

現實里一人花開,孤芳自賞,太難太孤單。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活在夢裏,夢太美了,她不願醒來。

夢境一天天侵蝕着她的記憶,半睡半醒間、發獃時、小憩后……她時常分不清自己是身處哪個世界,甚至有時誤以為夢境才是真實世界。她像是一隻麋鹿,在山野中自由自在的遊盪,發現一棵長着紅色誘人果實的小樹,小樹上的果實微澀酸甜,味道不算太好,但像她這樣的人,不喜甜不嗜酸,淡淡的甜酸澀度,正好合口。這棵小樹的高度也剛好,不需要努力,張口就可以夠到果實。嘗到了第一顆果實的甜美后,第二顆,第三課……越吃越開心,越吃越可口,捨不得離開,屹立在樹旁,日日只吃小樹的果實。某日,發現自己消瘦,恍惚。打算離開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可半截腿早已陷在了泥濘里。原來這棵樹長在沼澤里,自己只顧着樹上鮮美的果實,竟忽視了樹下的危險,發現時已是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美夢變成了夢魘,只花費兩三周的時間。之前渴望夢見歐陽流光的孟夏,現在只期盼着,一夜無夢,安寢到天明。

當初在日記里信誓旦旦寫着要忘掉那個人,怎麼天天跑到她的夢裏與她相見?835.2公里的距離還不足夠淡忘一個人嗎?

一個不可能的人,夢見能如何?魂牽夢繞終不過是徒增煩惱。夢,如果可以,請給她一個安靜的夜晚,休個假可不可以?

夢不休假,她便讓大腦休假,每天將自己的時間安排的滿滿。將自己塞進書里、奔跑里、兼職里,發傳單、做家教、當導購、做服務員……她對工資沒有要求,合理就行。累到粘枕即睡,夢裏就沒有人來找她了吧。

夢彷彿是有生命的生物,聽見她的祈盼后,慢慢得退到深幽處,悄悄地隱在她不記得的地方。

這次聚會孟夏沒有再主動操辦,沒有提議去哪裏,也沒有最先提出哪天見面,當然也沒有反對他們的任何建議。任由他們的安排。聚會的日程一推再推,歐陽流光提議去看電影,皇甫瀟複議並提出看剛上映的《愛情公寓》。大家都沒有異議,這次就會的時間和地點就這定了下來。

時隔半年,大家沒有太大的變化。這是遲到名單里孟夏榜上有名,孟夏比瀟瀟早下的車五分鐘,直線距離也差不多,瀟瀟到時按他們約定的三點鐘遲了一分鐘,可孟夏卻還不見蹤影。

十分鐘之後,距電影開始還有一刻鐘。歐陽流光等人半天不見孟夏來,再次打電話詢問。孟夏在十字路口轉了兩圈,徹底分不清東南西北和自己身處的位置。她想起幾分鐘前問路的經歷,她向一個面善的小店老闆問:“你好,請問xx電影院怎麼走啊?”小店老闆出了自己的店鋪,走到街道上指着遠處的十字路口說:“看到那個十字路口沒有,”她順着小店老闆指的看去,點點頭,小店老闆繼續說:“穿過地下通道到右邊馬路的對面,然後在左轉,直走一分鐘就到了。”她快速地眨眨眼,消化一下路線,半懂半懵地道謝。朝着小店老闆指的路線走,至於走不走得對,那得看緣分了。緣分不佳。下車時歐陽流光打電話問她到哪裏了,需不需要他們來接,她果斷拒絕。他當時說:你別迷路就好。

孟夏拿出手機,打開導航,正研究着,歐陽流光再次來電,說:“你把位置定位發給我,我來找你。”她柔柔地問了一句:“怎麼發定位?”21世紀智能手機稱霸世界的年代,她竟然不會發定位,說出來都有點丟臉。可是活了這麼久,不管去哪她都是問別人,既不用導航,也沒有發過定位。她認為在指路認路這方面別人比自己可靠。記得有一次,她和姐姐一起去一個小姨家。她和媽媽去過一次,姐姐十分放心的讓她帶路,在小區轉了半個小時后,孟蕊很無奈,打電話讓小姨來接。電話還沒斷,小姨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她們在她家樓下轉了好幾次,她也沒想起來小姨家住在這棟樓。孟夏路痴得很有特點,離目標越近,她越找不到方向,每次都迷失在目的地的半徑一公里之內。

定位發過來,才三分鐘,歐陽流光找到了站在地下通道入口還在研究導航的孟夏。

歐陽流光從地下通道里走上來,對着她略有深意地一笑,她嚴肅嗔怪道:“不準笑!”不說還好,一說他“哈哈”笑出聲來。她眉頭一觸,小嘴一癟,聲音提高了些,語速也慢了,微怒說:“不準笑。”他掛在笑意不見分毫的臉對她說:“我只是說說,誰知你真的會迷路。”說道這裏忍不住噗呲一笑。她兩手交叉抱胸,惡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發。

“好了好了,不笑了。他們還在等在我們呢。”

瀟瀟走過來挽着孟夏的手,問道:“孟夏你什麼情況,三五分鐘的路程,你走了十幾分鐘?”她弱弱而訕訕地說:“我說我扶老奶奶過馬路,你信嗎?”說時正好瞥見視線內的歐陽流光一臉憋笑,她好想走過去捶他一拳,可是多年的教養和理智,拉住了她。瀟瀟沒有說話,用眼神代表了她的答案:信你,有鬼!

他們踩着點進去,剛坐下一會兒,電影開始了。

看完電影,到了激動人心的飯點,他們又在為吃什麼而發愁,最後的選擇再一次歷史性的重合,火鍋。

這一次的火鍋店是一家新店,裝修很好看,是古風韻味的裝潢,從半開的直欞窗前看向窗外的街道,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既視感。大紅色的喜慶燈籠高高地懸挂在房樑上,把店裏的氣氛渲染得溫暖熱鬧,洋溢着熱情歡樂的氣息。

飯桌上,舌頭上滿足了,心裏的防線也放鬆啦!在旁敲側擊之下,陸離藏好的女朋友露了餡。呂蒙也鬆了之前他們捕風捉影,強攻不下口風,他正在追一個女孩,是一個活動上認識的。梁月依舊死守戰地,不退後一分一毫,她這個站在敵營里的卧底,只能繼續裝傻充愣,守口如瓶。其實她很想叛變,但是奈何組織太頑固太強悍,有那心沒那膽啊!

大家聊得熱火朝天,興緻勃勃,呂蒙即興點了兩瓶啤酒,準備一個人到了一杯,瀟瀟制止說:“我不要,我喝不了。”說話間,已經倒滿了一杯,呂蒙勸說:“沒事沒事,今天大家高興,就喝一杯。”他舉杯歡呼道:“敬我們再一次相聚!”大家一同舉杯,異口同聲重複呂蒙的話。瀟瀟舉着杯,很為難地說:“我今天真的不能喝,我感冒了,咳咳。”說著假咳了兩聲。孟夏看了她一眼,她不是一個扭捏的人,事出必有因。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語問:“你那個來了?”瀟瀟無奈點頭。

特豪邁像電視劇里大哥護小弟那般的口氣說:“我替她喝。”其他人來不及反應,一杯酒已經見底了。歐陽流光還沒說出口的話:喝不了就不喝唄。憋了回去,換成:兩杯酒,你還行嗎?

孟夏瞅了他一眼,記恨來時他的嘲笑,冷冷說:“沒事。”嘿,這丫頭氣性這麼大。

陸離對瀟瀟說:“再過幾天又是你的生日了,今年打算辦生日聚會嗎?”瀟瀟搖頭,表示沒這個想法。

歐陽流光問道:“誒!孟夏,他們的生日我都知道,你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啊?”

孟夏笑了笑,意興闌珊地說:“我跟你說過,清楚到幾點。”

他回憶回憶完全不記得,茫然道:“有嗎?”

她咧嘴一笑,又不記得了,沒關係,對他說:“當時我說過,我只說一遍。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反正我也不過生日。”

孟夏認真地聽着陸離和呂蒙聊着的國家大事,她不愛看新聞,但聽別人說還是特別有意思的。她一邊夾着蘸水碟里放涼的肉丸,一邊看着他們的嘴一張一合。大腦加載數據了三十秒,想起自己沒夾過肉丸啊!視線從左至右掃了一圈,梁月和皇甫瀟笑嘻嘻地不知在聊什麼,陸離和呂蒙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解析着當下阿富汗戰爭,而剩下這個人正聚精會神地挑選着鍋里的食物,一個碗接一個碗的夾菜。等他們回過神來,碗裏都是小半碗的菜肴,梁月說:“我已經吃飽了。”

他手中的活沒停,說:“不要減肥,你看你們幾個兒,瘦得跟什麼似的。”說著將夾起的蝦餃往瀟瀟碗裏送,瀟瀟急忙用手遮着自己的碗,說:“夠多了,我先吃完再說。”他轉手準備將蝦餃放進孟夏的碗,孟夏預判了他動作的方向,先他一步,拒絕道:“我不吃蝦餃,腥。”他接二連三的碰壁,悻悻說:“腥嗎,挺好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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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流光之我的餘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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