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流光（八）

“以後不會的可以隨便找我！”

“嗯，真是太感謝你了。”柔然欣然道。

並不是沈玉頭腦真的優秀，不過是早聽說高中數學的恐怖，早早報了銜接班罷了，應答的這些問題恰恰沈玉掌握了。

沈玉又瞄了眼柔然的桌面，堆滿了教材和練習冊，還有些沈玉從沒見過的名牌筆，而最顯眼的是寫滿的勵志句子的貼紙，“每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少女的紙條自然不會讓文字空熱血，在紙張邊緣處偶爾畫一隻窺探的熊頭，或者一顆顆紅心，想必再激昂的句子也被少女感化成柔軟事物，鋼鐵變橡膠，旗幟成插畫。

雖說沈玉並不是頭一次與異性接觸，但以前的交涉總隔着一臂以上的距離，若將他的眼睛比喻成鏡頭，那他看到的大多都是全景，僅僅知道一個女生的大致外貌動作，更別談那近於特寫似的鏡頭，沈玉自嘆技術不支持，所以向來不近女色。今天的接觸讓沈玉第一次“進入”女生的世界，看清了她眼神里無數靈動的美，也從話里感受到真真切切的迷茫。

“你以前哪個學校的？”沈玉產生興趣。

“八中。”

沈玉想起前幾天學校里還有人穿着背面印有“八中”字樣的校服。

“那過得怎麼樣呢？”

“我初中——”柔然把字拉得很長，好像初中早過去八百年，“哦對，初中嘛，無非參加什麼籃球比賽，跳跳舞，當個主持人什麼的，再不就是三點一線的生活。哎呀都過去了，不知道高中生活會是怎樣的呢？”

“女生果然是好動的生物。”沈玉心裏默念，口頭上卻說：“可以啊，聽起來蠻滋潤的。”

“哪裏，我還……”正要說突然另一位女生出現，奪走了沈玉的興趣對象。

沈玉轉過身，又一次看到躺在桌上的課本，它們淫蕩地說道：“是時候服務我們了。”不料，沈玉拿起被它們視作小三的筆轉了起來，盯着時鐘，算計着還有多長時間偷閑。

飛走的鳥總會歸巢，病不除就一直再疼。沈玉和柔然二人漸漸培養出默契，一旦下了理科的課，柔然就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砸給沈玉，好在沈玉有知識的金鐘罩，不過因為一天天的敲打，難免耐久度受到損失，動及沈玉真身，一時竟無法反擊，則向老師“取金”，勝似女媧補天。

體育課一直是沈玉從上學開始就討厭的課程，也不能說完全厭惡，它好歹可以讓沈玉免去知識的無恥巴結，放鬆神經，但體育課一旦完全一般流程后就進入自由活動時間，沈玉這時往往無所適從。小學時，沈玉總站在籃球場邊上看同學們激烈打球，時而被球員盛情邀約參與，沈玉並不懂籃球，只知道讓球在隊員手中不停交換好躲避對手的攔截，最後投球進框。所以沈玉碰球時間往往不及搶球時間的十分之一，看到那寶貝似的球在對手手裏，疾步追去，不料每次總被躲過，就像鬥牛士忽悠憤怒的公牛。

然而這種集體運動的機會在沈玉的印象中只是鳳毛麟角，大多時間不過是獨自繞操場散步，到處亂走，思考人生。

做完一些拉伸運動后，體育老師宣佈自由活動，一個班級自動分散。沈玉立於角落，先是環視了操場的四周，三兩女生站在一起聊天，八九男生拍着籃球跑向籃球場，剩下的在組隊打羽毛球。沈玉在心裏擺擺手，隨後去散步了。

“我才不跟他們玩。”

“為什麼？”

“素質太低啦，你難道忘了嗎？入學考試的時候你就聽到那些流里流氣的混子男講的那些風流事。”

“奧，確實，你說的有理，誰會喜歡逃課、和女生關係太過親密等等叛逆的人呢。”

“哎，要在這學校清醒地學習真是在走獨木橋，你要關閉你的耳朵以免聽到校外那些俗事，什麼哪個明星拍了什麼電視劇了，什麼我周末又去哪裏玩了，還要關上眼睛以免看到羞恥之人，男女手牽手，嘴貼嘴，樓道成為猴子穿梭密林的要道。”

“那你一個人會不會顯得太孤單了，你不怕別人怎麼看你嗎？”

“我連他們都看不起，還在乎這？罷了罷了，我自己好好學習即可，三年後讓985211校長接我離開這裏就行了。”

“那你現在呢？怎樣排解無聊呢？”

沈玉的意識瞬間失聲了，轉眼欣賞起平平無奇的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