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流光（七）

無中生有的審美快感源於沈玉敏感的神經，太過理性的事物向來不是沈玉所在意的。他希望人們能跳出軀殼，暫時忘掉那些束縛的規則，好好體會身邊的微小的美麗。

傍晚，三層教學樓明燈閃爍，暗處的香樟樹葉輕搖，像是學生的守望者一樣。

第一節晚自習和第四節晚自習照常給學生自由安排時間做作業，其餘兩節則由老師帶班上課。

由於目前剛開學大部分學科難度不大，沈玉不慌不忙地處理作業，可耳邊總傳來窸窸窣窣的講話聲，令人生厭。沈玉早就暗下決心好好學習，一改初中頹靡的面貌，他深知這學校也不是什麼學霸聚集地，不過是些平庸之輩，（當然他承認自己也是）但打擾其他同學學習可真讓他難按怒火。

坐講台值班的同學也無可奈何，其人反而與之開玩笑，似乎老師制定的規矩在老師不在的情況下就失效了！簡直不可理喻！巡邏老師稱走到大老遠的樓梯口就聽見你們班的聲音。

沈玉居於最前排靠中的座位，兩耳充滿來自後方的噪音，他看了眼右手邊的李雨霏，平靜地忙着手頭上的事，只道:“以小見大”。

沈玉記住了這一點。看來她跟他們並不是一個摸樣，而恰好與自己相識一點，平時聊些家常，抑或是學習上的問題，偶爾兩人在食堂一起吃飯。

沈玉難得與女生有很平靜的相處，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外表以及性格無法吸引到異性的關注，所以一有女生靠近心底莫名的自信油然而生，生活也光亮了很多。

李雨霏的存在多少溫暖了沈玉悲涼的心。如果下課不上廁所的話，沈玉多半坐在座位上刷刷題，預習一下功課，而李雨霏則有時像個搗蛋鬼，把沈玉桌上壘起的書搬到她的課桌，笑着勸道：“別學了，休息一下吧！”沈玉總是會不知所措地選擇搬回課本，抬起一個勉強的笑臉。

可沈玉心裏時刻都還念着過去，自負地以為過往的那個人一定是最好的，所以他很難接受異性的好感，我幻想着預謀着未來的哪一天能和她再次遇見，而那時的他早已成為有為的大人，也有可以炫耀的資本，才可以昂起頭平下心地和她輕描淡寫地談話。沈玉用初中三年領悟到的一個道理，喜歡是件自我發光的事情，你會因為喜歡他而從其身上學到令人歡喜的閃光點，並不斷完善自我。

“嗨！”後排拍了一下沈玉的後背。他知道是柔然，可一直沒有交際。

“怎麼了？”沈玉轉過身，一下子看到了柔然的眼睛，隨後看向她伸來的數學書。

“這個怎麼算啊！我算了好幾次，怎麼都算不對。”柔然一臉求救地望着沈玉。

沈玉一聽就來勁了，並不是給女生講題的什麼虛榮感，而是沈玉明白“學渣”面對學習困難的絕望痛苦，那種不好意思打擾“學霸”問一些“低級問題”，怕耽誤別人時間，即使有教材資料也有看不懂的地方，這時就愈加痛苦，若問老師，不是怕被批評，就是找不到時間，沈玉吃了太多這樣的苦，所以才對柔然的求救更加理解。

“哪題？我保證教你會寫。”沈玉鬥志昂揚，教別人做題還是頭一次。

過程中，沈玉一步步有邏輯地講述，若柔然出現疑問，他則仔細聽出她的問題，再從最基礎的知識加以補充和講解，時而蹦出玩笑似的言語，以便柔然理解。在講完幾道題后，他讓柔然自己再做幾道類似的題目，而他就坐在旁邊，看她一步步的計算，柔然遲疑時停下筆，緩緩抬起頭，尋找她的helper，回應卻是剛講的筆記，直到她笑顏展開，沈玉跟着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