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女人 第3節 死亡原因
“來了？”很快從小門探出半個頭，正是之前鄭玉成在現場看到的那名年輕警察。
李成軍一招手，“這裏，”腦袋又消失在門后。
鄭玉成也不客氣，拔腳跟上去。
這屋子原是一個前商后居的格局，門后是一個二十平米見方的小院，院內除了除了石凳石几空無一物，李成軍此時站在院東邊一間小屋門口，正在開鎖，問道，“人已經運過來了，現在驗嗎？”
“嗯啊。”鄭玉成待要推門進去，停步旋身看着旁邊的李成軍，“你工作效率夠高的啊，我這也剛到鎮上沒多久。”
李成軍不好意思的撓着後腦勺，靦腆一笑，“正好碰到有老鄉的拖拉機要去鎮上拉化肥，這不是順路的事嘛。”
“嗯，”鄭玉成一邊點頭一邊推開門，“肉身腐爛后，回歸塵土，確實也是最好的肥料。”
李成軍聽到他的比喻，隱隱有點作嘔，還是強扯着嘴角笑了笑。
這是東廂房旁邊的耳房，對院內開了一扇小窗，房間不過七八平米，午後的陽光也只堪堪印了一個門扇的亮影撲在地上，其餘的地面還是灰暗一片。空蕩蕩的房間裏擺着一張床板，下方兩頭各架了一條長凳，上面還蓋了一床不知從哪裏扯來的印滿牡丹花圖案的床單，房樑上吊下一根電線，連着一盞鎢絲燈泡，微弱一點昏黃燈光。
鄭玉成放下箱子，順手從褲兜里掏出一雙膠皮手套戴上，嘩啦一下拉開覆著的床單，那具女屍側躺在床板上，飛起的床單帶起幾隻蛆蟲，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正好掉落到從門邊蹭到牆內的李成軍腳邊，驚得他一哆嗦，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鄭玉成彎下腰，湊近女屍，盯着她頭骨畢現的臉仔細端詳，無視所剩不多的腐肉和蠕動蛆蟲，嘴裏念叨着，“唔，頭骨露了一大半，有綠白相間的屍蠟出現，臉上的肉爛得差不多了，看這腐爛程度，死亡時間應該是兩個月，再估算上本地的氣候土質，超不過三個月。”
右手摸上女屍喉間，撥動頸骨上絲縷一點腐肉，“把燈打開”
“已經開了，”李成軍垂下眼，盡量不去看鄭玉成的手上動作。
鄭玉成抬眼看着頭頂那盞燈光，微弱一點昏黃，還沒門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亮眼，嘆了口氣，“你來，我箱子裏，把電筒找出來。”
李成軍乖乖上前，打開地下的箱子，裏面翻找出電筒，側身扭過頭，手遞向鄭玉成。
鄭玉成皺眉，“打開，給我照着她的脖子。”
李成軍只得按下按鈕，強忍着嘔心，眯着眼，照向女屍的脖間。
就着電筒的一小圈光影，鄭玉成仔細撥弄了絲縷肉塊，查看頸骨情況。
“照頭頂”，鄭玉成手摸上女屍頭部，仔細撥開頭髮，查看頭骨損傷情況。
鄭玉成眼尖地發現，沾滿泥土的發間有細小銀光閃現，掏出鑷子，從發間小心翼翼夾出一根鋼絲樣的細絲。那細絲不過一厘米長短，細如髮絲，有輕微彎曲捲縮，光線下折射出銀色反光。這到底是什麼？鄭玉成撥弄頭髮細細查找，只找到這一根，只能放進證物袋中，留待事後查驗。
“照她的身體”，鄭玉成目光向下移，手術刀上下切割腐爛的腹部皮肉，胸腔內的內臟消融得七七八八，肋骨上還掛着些許人肉組織，李成軍按照他的指示，電筒隨着鄭玉成的移動不停轉換位置，圓形光圈在女屍身上晃動，最後落在了鄭玉成指上動作。
鄭玉成盡量提取了一些有用的人肉組織，
單獨裝進袋裏。讓李成軍幫忙做好記錄，一一放入工具箱內。
隨後，脫下手套，拿過李成軍手裏的電筒，背上箱子，踏出門去。
李成軍忙不迭跟上，離開前不忘關上房門，掛上門鎖。
“那個，法醫，這就檢查完了。”
“唔，”鄭玉成通過角門，又回到那個大開間，找了張桌子坐下開始填寫屍檢報告，“爛成這個樣子了，該查的都查出來了，剩下的就不是我的事了，你們直接上報縣公安局，看後面怎麼處理吧。”
李成軍湊過頭去，看着鄭玉成在紙上龍飛鳳舞，“身高165左右，年齡20-22歲之間，死亡時間三至五個月，死亡原因窒息性死亡，***破裂。。。”
“好了，我的事情完成了，這邊的事情我就交接給你們了，後面公安局的人來接手，你們配合工作吧。”鄭玉成也不多話，背上箱子，逕自出門，往車站走去。
有了屍體，自然就被歸入命案，鄉鎮派出所權限不夠，縣公安局派人過來接手案件，開始走訪調查。李成軍因為一開始就接觸到這個案子，又是當地民警，熟悉本地環境人事，被縣公安局刑偵隊徵調過來協助調查這個案子。
首先開始的，肯定是對報案人的調查審問。
高盛正光着膀子，頂着烈日踩在菜地里翻土，一個鋤頭落下，順勢往後一提，掀起一塊土，帶出一截還沒長成的紅薯，身後已是挖出一畦橫七歪八的紅薯苗。李成軍簡單的說了來意，高盛手上功夫沒停，扯着嗓門“有啥好說的，碰上這麼晦氣的事，地里的菜沒人敢吃了，我得趕緊把地給刨了，趕下一茬菜苗，說不定還能找補回點。”
刑偵隊的警察一臉不愉，“你每天在地里忙活，就沒發現這地底下埋了啥？”
高盛停下手裏活計，手撐在鋤頭桿上，歪着頭，“警官，我這地收了黃瓜后剛刨過，下了紅薯苗我就洒水施肥就好了，我咋知道下面有啥。前兩天你們不是把我帶到公安局都問過了嗎，該查的都查了，該問的也都問了，怎麼今天又來了。煩不煩！”手抹過汗水，順勢往二人面前的地下一甩，往手掌呸了口唾沫，拿起鋤頭繼續挖地。
李成軍趕緊上前打圓場，“高老九，我們不是懷疑你，是想找你了解情況，難道你不想趕緊把案子破了，免得街坊鄰居說三道四？”
高盛掄起鋤頭，用力向下一挖，“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大家都是老街坊了，我高老九是啥人他們不知道嗎，一天到晚亂嚼舌根，呸！”
“你再仔細想想，最近半年，你就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李成軍仍是不死心。
“咱們普通老百姓，又沒個正經工作，就指着這一畝三分地掙點鹽巴錢，恨不得整個人撲到地里，有啥可疑的地方咱會不知道”，高盛腳下又挖出一堆土，踩土塊順着刨出的坑往前走兩步，繼續掄起鋤頭，“真沒啥可說的，總不能說來只野貓，跑了只家狗，也要記着吧，誰有那麼多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