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百萬的買賣
幽盪的獨木舟
在死寂的水面等待腐化
鮮花攏起的墳墓
在船床上無聲地吶喊瘋長
聽納多河在低泣
淚水被禁錮在時間之外
滿岸的鳶尾為你而生
“請向神明傳達,
我被凝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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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凳子上發著呆的歺苽·孚竹,想着自己這段時間每天看着有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到底是哪裏不對。”
打算收拾漁具回去,聽到了從河中傳出的一聲尖叫。
他聞聲望去,起了薄霧的水面什麼也看不清。
但是意識告訴自己,那絕不是聽錯了。
“撲通。”
沒有過多的思考,歺苽·孚竹跳入水中,往着聲音發出的方向快速地游去。
他不能放過每一個可能性。
游近后,不遠處有兩隻手不停地在抓水撲騰,那人的頭浮上浮下已無法呼救。
歺苽·孚竹加快的游去,看到一連串的水泡翻滾着,一把伸進水裏抓住了立馬就要消失的手,另一隻手順着位置順利從後面勾住了他的胸膛,將他的頭部先拖出了水面。
這個中發滿臉鬍子的男人鼓着氣,一直在憋着不呼吸,當出水面的那刻,
他第一時間想確認的是,又是什麼拉住了自己,千萬千萬得是個活的!
當他歪頭看到救自己的正是那個與自己有兩包子之仇的禿頭。
‘活人就好!!‘
幸好過了半年了,現在頭髮長鬍子長,人也瘦了,絕對認不出我,不然這禿頭可不一定會救我。
花柳噗了下嘴邊的水說到,
“救我……”
最好的營救是先給對方後頸上來一下,敲暈以免其掙扎將自己也拖下水,這樣更便於將對方救出,歺苽·孚竹明白。
實際情況是,開始以為對方應該嗆了水會慌張亂抓,而這個滿是毛髮的男人卻冷靜地憋着氣,狀態還算可以也不掙扎,有點意外。
“不要掙扎,我拖你去岸上。”
歺苽·孚竹想拖着游,怎麼都拖不動。
“腳被水草纏住了嗎?”
“不是,有刀嗎?是被別的纏住了全身。”
花柳不敢提是頭髮,更不敢說成是會纏上來的頭髮,這可是唯一的救星,不能嚇跑!
“全身?”
歺苽·孚竹一摸,果然纏的緊緊的全是。
纏的這麼緊密,剛才差點以為這是衣服。
歺苽·孚竹感覺到這應該不太像是水草,立馬從褲子側邊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把用來割魚線的小刀。
用一隻手,摸着從上面割了一點下來,抓在手裏想拿出來看看是什麼。
剛出水面,烏黑的一撮便就消失了。
“這東西出不了水面。”
歺苽·孚竹盯着手指間什麼也沒看着的空氣,琢磨着。
花柳扭頭窺了他一眼。
‘這禿頭居然,不害怕?’
“應該好像可能大概是……”
“是什麼?”
“頭髮。”
“頭髮?”
“你怕不怕?你可不要因為害怕就不救啊,你不會眼睜睜看着我被纏死吧?見死不救可是等同於害人。”
花柳邊“問”,邊用手死死的揪住歺苽·孚竹的衣服。
“水沒喝夠嗎?這麼咸?”
“啊???”花柳期待聽到他說,會救自己,結果這禿頭回答的完全不着邊際。
“這個時候,你問怕不怕,我看你是不是太閑了,河裏水這麼多,咸就多喝一點。”
“合著你在罵人。”
“要不要救你了?”
“要。”
“手鬆開。”
花柳立馬止嘴並鬆開手,畢竟此刻這禿頭才是大爺。
歺苽·孚竹鬆開攙着他胸膛的手臂,游到正面,扶着花柳的一隻胳膊,
“自己浮着。”
“啊!別啊別啊!別鬆手!!!我不會游泳啊,被纏着我浮不起來的啊!!”
“不鬆開我怎麼救你?”
“……”
‘也是,這不得潛到水裏幫我割開這些嗎!’
“憋氣吧。”
“啊?夠用嗎?最多30秒啊,多了我……”
花柳還沒說完,歺苽·孚竹就鬆開了手。
歺苽·孚竹毫無猶豫的用小刀劃破手心,血不斷滋冒出,他一把抓住纏繞花柳的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碰到歺苽·孚竹的血,就如煙化開在水裏一般,立馬褪去了。
時間瞬靜,只聽得一滴水落進水面。
“咚。”
水面由花柳這瞬間擴出一個極大的水波圈。
“堅持……不住。”
花柳剛把嘴邊的話說完,就覺身體一松。
那些纏着自己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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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全然消失。
花柳失重一沉,完全沒反應過來的花柳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大水,立馬清醒地憋住了氣。
“看來現在不咸了。”
歺苽·孚竹一本正經地說完拖着他就往回遊,並成功將這個看着像原始森林裏來的人推上了岸。
歺苽·孚竹拖着花柳游回來,把力氣消耗的差不多了,趴在岸邊大口喘氣。
“咳……”
花柳爬在岸上嗆了幾口,沒嗆出水來,索性趴在了地上,
“活着,真好。”
花柳看了眼天上,想着他們應該也掉下來了,不過他們那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肯定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吧。
花柳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啊啾。”
綺蘿摸了摸鼻子,
“來,繼續乾杯!”
“嗝……”倒是要溢出幾口水來,結果花柳也只是打了個空嗝。
花柳摸着肚子感覺不漲的慌了。
“禿……額……謝謝你啊!”
雖然對寸頭的初印象不咋地,但是他還是冒着危險救了我,說冒着危險不如說勇敢,畢竟那噁心的玩意兒……是個正常人都會被嚇退吧。
“剛才你要是沒了,是不是存款就廢了。”
“是倒是。不過我也沒存款啊。”
“也是,看着像原始森林裏出來的猴子一樣,這猴樣能值幾個錢。”
這話一出花柳心裏暗暗嘀咕,這人大概不知道情商為何物。
“你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嘲諷,怎麼了?猴樣的就不值錢了?啊呸,你才猴樣!但凡是個人,他就值錢!”
“哦,那你頂多值……”
“哎哎哎!你住嘴,我怎麼得也能值個百來萬吧!”
“你能值一百萬?”
歺苽·孚竹嫖了眼花柳濃厚的鬍子們。
“怎麼不能?無限增長空間懂不懂?”
“嗯,”歺苽·孚竹點了點頭,“有道理,那你就欠我一百萬。”
“啊?”
“啊什麼?不然你怎麼謝我,打算用命還?”
歺苽·孚竹給花柳指了指河中間,
“還是你去河中間救我一回?”
花柳想了想,一想到那些令人頭皮發麻背脊發涼思維發怵的……頭髮……就……
“好像,是那麼回事,那打個折?”
歺苽·孚竹坐起身,
“你是指,剛才救你的時候應該讓你選,少救你一條腿還是一個胳膊?”
“好像也是那麼回事。”
花柳覺得好像哪不對,又覺得句句都對。看了眼禿頭割破的手還在猛滴血。
“嗯,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朋友?”歺苽·孚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和自己說。
“你不要以為當了朋友就不用還錢。”
“知道知道。”
沒想到這傢伙不僅沒情商,還傲嬌的很。
這禿頭雖然沒情商但智商可以,能套我花柳,還套的我心甘情願的,花柳覺得十分有意思。
這樣有意思的人,不拿來當朋友,豈不是浪費快樂。所以這朋友花柳交定了。
畢竟一百萬的交情,只當個還錢的買賣,就浪費了。
花柳更覺得自己買了個豁命的朋友來,照咱花叔的理論來講,就是值。
花柳一點也沒覺着禿頭坑了自己,反倒有點樂滋滋。
他救的可是自己的命。
交情是過命的,錢財是身外之物,花柳可不認為他是因為沒錢才說的闊氣。
“花花柳柳的花柳,你也可以喊我小柳。”
“歺苽·孚竹。”
“你這名字夠特別的。”
“你的不也是。”
歺苽·孚竹站起身將背包拿下來,打開從裏面掏出了一些緊急處理的東西,簡單的消毒后將藥粉撒在了手心裏。
“這是什麼?”
“很貴的。”
“你是長在錢眼裏了?”
“止血的。”
“你的血為什麼能讓那些……消失?”
“不知道。”
“這你都不知道,那還是你的血嗎?”
“那些東西為什麼纏你身子?”
“那我怎麼會知道,就被纏了啊。”
“你的身子被纏了你不知道,那還是你的身子嗎?”
“可以可以,六六。哈……”
歺苽·孚竹用繃帶將手做了簡單的包紮對着還趴在地上的花柳說,
“緩過來沒有?”
此刻趴在地上的花柳覺得,緩什麼,
“怎麼胃一點也不漲了?”
花柳摸了摸肚子,有些情緒激動,“怎麼回事!”
“能像個男人一樣別一驚一乍的可以嗎。”歺苽·孚竹實在是受不了這個“野人”。
“衣服!衣服是乾的!你看你自己的!”
花柳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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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全乾的衣服,指着歺苽·孚竹也是全乾的衣服,剛才是驚魂未定后的鬆懈全然沒在意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被花柳這麼一說歺苽·孚竹才發覺自己乾爽的衣服,哪裏像是剛游過,連褲衩都是乾的,這怎麼可能。
歺苽·孚竹站起身就往前走去,花柳也起身跟了過去。
“怎麼?”
走了沒幾步,歺苽·孚竹突然停住,
“進來……了。”
語氣中帶着不可置信疑惑,但語調又好似肯定句。
花柳看着歺苽·孚竹指着的釣魚的椅子問道,“什麼?”
“這是我剛才釣魚的椅子。”
“椅子有什麼問題嗎?”
“點的香沒了。”
花柳看着地上那個普普通通的蚊香托盒。
“蚊香?沒了應該是燒過了啊,很奇怪嗎?”
“裏面沒有香灰。”
花柳仔細瞧了眼托盤裏確實什麼也沒有,
“會不會打翻了?”
花柳蹲下邊上並無打翻的痕迹,又摸了一下盒內,立馬否決了自己的說法,因為手指上沒有沾上任何殘留的香灰。
“你確定你點了?”
“嗯,我點的不是一般的香,很貴的。”
“一盤蚊香能有多貴……我看你就是鑽錢眼裏了。”
花柳翻了個白眼,表示無奈。
看歺苽·孚竹的樣子是不會記錯的,他應該是個摳門大佬,很“貴”的東西有沒有用,應該是不會弄錯的。
雖然花柳對一盤香的貴是有不信的,但每個人對貴的定義不一樣。
花柳邊說邊仔細的琢磨分析,
“剛才那會纏人的頭髮不能出水面,出水面就立馬消失,而我們身上的水出了水面也消失了,包括胃裏面的,你說點的香沒了……但是盒子椅子其他的都在……難道我們……”
“進來……了。”這回歺苽·孚竹的語氣顯然是肯定的。
“沒錯!我們應該是被那些頭髮拖進了河裏,不,準確地說是河的另一面。”花柳用力的敲了一下手心。
“在我帶你游出河岸之前,就已經不在我們的世界了。”
“嗯,應該是進入到了一個以河面為鏡界的另一個世界。”
雖然花柳知道自己分析的不符合科學道理,但親身經歷為實。
“應該是個空間之類的,因為,並不是鏡像的。”
歺苽·孚竹肯定的說著,看着眼前滿片的白色的花。
“這麼多水仙?我天天釣魚可沒見過。”
面對着稍遠些周圍成片不見邊際的白色花朵,歺苽·孚竹淡定地說著。
花柳望着這一片滿白的花叢,
“是鳶尾花。”
兩人陷入了沉思。
因為這就意味着,如果找不到回去的出口,他們可能就永遠也出不去了。
對花柳來說更不是滋味,剛從外星人手裏出來,就又掉進了河“里”。
還不如呆在綺蘿那,起碼那現在對花柳來說,生活起來並不可怕。
花柳突然想起落水的時候明明河面有一條船。
他轉頭往河面看去,一道船影消失在了黝黑的河面里。
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夜黑風高的,
“要不等天亮以後吧?”
花柳開口道。
而歺苽·孚竹倒是看不出什麼擔憂,反而早已沿着路往前逛起來了,起碼在花柳眼裏是這樣的。
“你確定這會有天亮嗎?”
“禿……孚竹!你等等爺爺我!”
“也是,欠錢的是大爺,對吧大爺?”
“對的孫子。”
花柳跟上看着歺苽·孚竹急匆匆地樣子,
“你知道這個空間?”
“不知道。”
“那你這麼急跟知道要去哪一樣。”
“不知道。”
“那你能不能走慢一點,好歹我才落過河。”
歺苽·孚竹放慢了一些腳步,
“沒用。”
花柳翻了個白眼,
“啊行行,沒用,反正我就是現在走不快。得有個計劃對不對?”
“什麼計劃?”
“當然是怎麼出去的計劃。”
“怎麼計劃?”
“那……不是!不知道才得計劃嗎?”
“哦。那就是你沒思路。”
“我……有啊!”
“什麼?”
“到處找找。”
“……”歺苽·孚竹加快了腳步。
“唉?你怎麼不說話,我這計劃沒毛病啊!”
花柳邊說邊喊,
“有什麼問題嗎?沒有問題啊,就是到處找找啊。難道你有更好的法子?喂?別不說話啊。這地方不聊天多瘮人啊。”
遠處,一匿在花叢中的黑影,正,盯視着他們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