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個問題
快到江州站時，井石健突然發難，用手指着秦道義，“劉桑說你是朱局直接指派到清江縣城來的，你向梁冰報備了沒有？”
“井石中尉，梁冰副主任受村下隊長之命，帶着地下黨歸順人員趙開生，在街頭抓捕地下黨，本來夠累人的。我在受領到清江縣城執行任務后，也不怕麻煩梁冰副主任，把這事告訴了他。”秦道義如實回答道。
“你跟劉桑到火車站的時候，知不知道方雲強會上這趟火車？”井石健接着追問道。
“這事確實不知道，我只看見方雲強一早就到了辦公室，至於朱局安排他幹什麼，他去了哪裏，我就一概不知了。”
秦道義這樣回答，算是無懈可擊，但井石健不依不撓，仍在追問：“那我就來告訴你方雲強去了哪裏？他跟我們上了一趟車，去了清江縣城。”
“這不可能啊，要是方雲強跟我們同一趟車，你又知情，只要招呼一下我們三個，連同你四員大將，就是把各節車廂翻個遍，也把方雲強給找出來了。”秦道義連忙否認。
劉飛也說出自己看法，“方雲強如果跟我們坐一趟車到清江，在火車站搭車就會被執勤的警察認出，要是井石中尉和朱局事先給他們打了招呼，方雲強在火車站就被扣押了，不可能到火車上的。”
井石健顯然不太滿意劉飛沒事找事，胡亂插話。“我當然跟朱局打了招呼，方雲強犯了事，還敢往江州站上火車嗎？但他要往十里坡站上車，我們就拿他沒一點辦法。我說的方雲強跟我們同一趟車，指的是方雲強是在十里坡站搭上這趟火車的。”
劉飛這下就搞不懂了，“井石中尉，我們四條漢子，方雲強匹馬單槍，要抓要揍這小子，你發個話就行。你怎麼連沒吭聲呢？”
“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我也是在回程火車上跟你們聊了一陣后，才發現不太對勁的，問題就出現在秦秘書身上。”井石健說著用手又指了秦道義前額一下。
“井石中尉，我有什麼問題？”秦道義有點莫名其妙。
“兩個問題，顯現疑雲重重。第一，你在火車上拿煙給我們抽，發現沒煙后你到餐車去買煙。餐車一般在列車中部，我們坐的是4號車廂，你卻從4號車廂往回走到1號車廂，再倒回來往餐車方向走。你並不是一個清不到方向的人，這樣費重工多走一趟，我懷疑你應該是在尋找方雲強。然後你到了餐車，可不急於買煙而是繼續走到車尾，如果發現了方雲強，可以向他示警。你買煙后回到座位時，我有意看了一下手錶，發現你用了12分鐘，這不是笑話么？第二，到清江車站下車時，你從行李架上拿旅行袋的動作極為誇張，倒至你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板上，等我和劉桑一一安撫過你，旅客早下光了。為了顧及你這個傷號，我們慢吞吞到達出站口時，整個火車站站前廣場幾乎沒人了。如果方雲強在這趟車上，他就下車趕回家中，做好了逃往上海的準備。秦道義，我提出的兩個問題，還算實際吧？”
秦道義沒有慌張，只是苦笑了一下，“井石中尉所提兩個問題都不成立的。第一，你說的12分鐘，我可是內急要解大手，再加買煙。從4號車廂跑到1號車廂是為了找廁所，結果都是有人鎖上的，然後迴轉頭又繼續找，好不容易才在12號車廂找到廁所。等上完廁所再到餐車小賣部排隊買上煙，來回折騰一下，12分鐘就過去了。第二，你說我拿旅行袋的動作太誇張，真實情況是，
我的旅行袋右側被一隻箱子壓着，先輕提一下沒能拿出來，只好使蠻勁一扯，誰知旅行袋一下鬆開，我沒掌握好重心跌倒在了地板上。井石中尉，事情經過就是這樣，請你明鑒。”
井石健當然不滿意這樣的答覆，正要說什麼，列車到站了。
出得站來，井石健指着前來接站的渡邊連枝，還有那輛95式載員車。
“你怎麼來了？”井石健有些不解。渡邊連枝回道：“村下隊長讓我把你們接回隊裏后，再去關禁閉。”
井石健明白了怎麼回事，對劉飛和秦道義說道：“二位請，順便一起到憲兵隊，把問題說清楚。”
劉飛和秦道義都不太明白，今天究竟攤上什麼事了？
梁冰吃過晚飯後，坐在沙發上跟劉紫秋和她爸媽閑聊。
劉紫秋老媽羅彩蓮在飯桌上聽梁冰說起他家有三兄妹，來了興趣，“梁冰，你妹妹現在情況怎麼樣？是不是還在麻子窪？”
說老實話，梁冰自四歲過繼給大姨夫后，家裏的一弟一妹確實沒怎麼聯繫，加上自己自到省城警官學校念書，畢業后先干鏢局后經人推薦到江州警察局工作至今，基本上沒去過麻子窪，只隱隱約約聽人說起，老妹一直在老家那邊打短工，老弟去了省城一家照相館當學徒。
“我過繼給大姨夫后，就很少去麻子窪了，加上九年前父親離家不辭而別，現在都不知道去了哪裏，我更沒了興趣關注一弟一妹的事。聽我大姨夫那邊人說起，我妹至今還在麻子窪那邊，幫人打短工守鋪子呀、當保姆呀什麼的，掙點小錢餬口；老弟在省城一家照相館當學徒，反正這些年都沒聯繫，老弟老妹都不知道我在警察局，我來江州城都快十來年了。”
“主要是麻子窪那邊過不來人，要是你老妹能到江州來，我可以給她找點活干，讓你家裏少點負擔。”羅彩蓮說道。
“梁冰你就抽空給你大姨夫去封信，問下你老媽老妹老弟詳細情況，做到心中有數。”劉紫秋催問道。
“也通不了信，我大姨夫那邊也歸這個管——”梁冰說著扳下右手拇指，伸出四根指頭給劉紫秋看。
劉紫秋當然明白，梁冰伸出的四根指頭，指的是“新四軍”。
吳媽躲在廳堂后側，偷聽劉孝光一家跟梁冰的談話。
劉孝光提起旱煙袋，“叭”了一口，“皇軍管轄江州，管的死竅竅，害得麻子窪一帶鄉民，吃鹽都困難。我向商會會長丁興旺多次反映過這事，至今沒得到答覆。唉，人是鐵，飯是鋼，鹽是鋼中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