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拿到證據沒有
聽梁冰說起自己是麻子窪生人，劉孝光一下來了興趣，“皇軍沒來的時候，我往清江縣跑得多，麻子窪幾乎每個月都要去一趟，最愛聽那裏關於九龍鼎的傳說。有人講從皇宮流落出來的九龍鼎，在環繞麻子窪的西陽河河底藏着，還有人說九龍鼎在麻子窪的聖仙山山頂某一處埋着。那時我年輕氣盛，真還跟一塊去的朋友上了聖仙山，還下了西陽河，但都沒找到那個九龍鼎。現在麻子窪——”
劉孝光說著按下右手拇指，伸出四個指頭給梁冰看，“屬這個管轄，估計去尋撈古董的男子少了，大都上了戰場。現在聽說那邊食鹽的供貨渠道，不是很順暢，而我們這邊的食鹽又不準運過去，這確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情。”
聽老爸扯起這麼多，劉紫秋勸阻道：“你講了古老傳說不算，還扯起現實情況，江州地區這麼多縣市，你把食鹽調配好，能保證供應百分之七十就了不起了，其它不是皇軍管轄地區，千萬別去操閑心。這食鹽是嚴控物資，你倉庫里存貨幾斤幾兩，皇軍都有一本賬，記得清清楚楚的。”
“你說的保證供應百分之七十不假，但我從四面八方調貨，是把供應量全算足了的。實際上那百分之三十，是被皇軍拉走供應部隊去了。”劉孝光連忙解釋清楚。
“老爸啊，你這一解釋，我們當然明白，但老百姓不明白呀。食鹽供應不足，他們罵的是你呢。要我看呀，你一年到頭都在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劉紫秋忍不住懟了老爸一番。
“我除了核減各縣市的供應指標，又有什麼辦法呢？村下隊長老是批評我銷售渠道阻塞，採購力度不大，分配沒一碗水端平。他不知道我們辦具體事的，為一兩鹽供應給張三還是李四，都爭得出血呢。梁冰啊，你說是不是？”
梁冰本來想好了，要說句公道話，替劉孝光出口惡氣，但一想到吳媽穿堂過室的身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便把溢到喉嚨口的話又咽了下去。“伯父，你說的這事，我跟紫秋的想法是一樣的。”
劉孝光聽后大笑起來，“紫秋在眼面前，你連話都不敢說了，以後居家過日子，你得擔心受欺侮喲。”
吳蓉躲在廳堂右側，一直在偷聽劉孝光四人談話。
酒席桌上的四人談笑風生，可火車上坐着的四人，卻沒那麼和諧了。
井石健、波多也、劉飛和秦道義搭火車從清江縣返回江州，又坐在了一起。
周梓坤局長好事做到底，陪他們四人喝酒吃完晚飯，又把他們送到火車站。
到了車上，井石健才知道劉飛和秦道義到清江縣城來，是跟地下黨有關。“弄了老半天，你們兩個是到清江來核實地下黨情況的，江州地下黨單線聯絡的終端，不是被破獲了嘛，江州整個地下黨組織，已經土崩瓦解，沒想到有人竟然逃到清江縣城來了，也太神通廣大啦。”
井石健顯然沒弄清事情原委，秦道義趕緊解釋道：“逃到清江來的，不是江州地下黨，只是一個成田副隊長認定的懷疑對象的親戚，那個懷疑對象，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江州地下黨……”
不等秦秘書把話講完，井石健打斷道：“你們真算得上吃飽了撐的，這捕風捉影的事，你們是不是幹得太順手了？在江州城隨便抓一個就是地下黨，要真是這樣的話，江州就是再建造十座監獄都裝不下。”
秦道義覺得井石健看問題的角度不太一樣，便順着他的話說，“見到風就是雨，我們做這樣的事太多了，
效果確實不怎麼好。但作為當差的，我們只有盲從，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不，朱局一聲喊起，我就上清江縣城來了。”
“到清江縣城來抓方雲強，雖然撲了空，但事前我的準備工作準確到位。我曾經三次到警察局，有兩次還撇開朱局，直接到方雲強辦公室搜索證據，第三次拿到真憑實據跟朱局攤牌的時候，朱局都傻眼了。他沒想到我的案前工作，做得那麼過細。軍統在警察局埋下眼線，是鐵板釘釘。你們懷疑的那個地下黨，拿到證據沒有？”井石健自我表揚起來，感覺特別好。
“目前只是高度懷疑，暫時沒有查找到證據，但成田副隊長和朱局還有我，都沒有放棄。”劉飛右手雖吊著繃帶，但說起話來毫不費力。
“劉桑，我跟成田君雖然分管的業務範圍不盡相同，但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要滅掉江州的地下黨和軍統。你可不可以通報一下你們的懷疑對象，讓我分享一下？”井石健一下對成田原邊一夥要抓捕的地下黨嫌疑人，來了興趣。
劉飛看了一下身旁三人，小聲說道：“梁冰。我們懷疑他就是在醫院跟地下黨盧遠明接頭的七號患者吳影。”
井石健笑了起來，“就是幾乎每天都要到憲兵隊彙報警情的梁冰副主任？大膽懷疑我贊成，但一定要拿出證據來，要不然就會使那些捨命替皇軍出力的人感到寒心。跟你和秦秘書說句實話，我對梁冰印象還比較好。”
劉飛沒想到井石健會說出這番話來，那不就等於明白無誤告訴人家，憲兵隊內部在追查地下黨七號患者吳影這件事上，有着分歧么？
“現在我們對梁冰也僅僅是懷疑，到清江縣城來就是為了收集證據……”
劉飛話沒說完，井石健接過話頭，“劉桑啊，按理說你不該為這事到清江縣城來的。為什麼？你們要查的是梁冰，而梁冰跟你妹妹劉紫秋是男女朋友關係，你應該避嫌躲一邊去呀。因為親情關係介入，就是以後拿到了證據，也是有水分的呀。朱局也是犯糊塗了，怎麼能讓你帶着秦秘書來呢？秦秘書一個人來就足夠了。”
梁冰跟劉紫秋談朋友，警察局家喻戶曉，憲兵隊也差不多人人皆知。劉飛覺得有必要出來澄清一下了，“井石中尉，梁冰跟我老妹談朋友，我沒認可的。我正在做父母的工作，相信不久的將來這事會有個了結。到清江縣城來查找證據，是我主動爭取來的，如果查出梁冰是地下黨，皇軍會對其繩之以法，劉紫秋自然會跟他斷絕來往，對我來說是個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