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他的嘴嚴得很
梁冰聽到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你不知道胡一明到底是幹什麼的，這不奇怪。等會我們一起上東河街那邊轉轉，看能不能碰上胡一明。”
趙開生現出一絲苦笑，欲言又止，梁冰也不再追問，端起咖啡，細細品着。
“梁警官，我想在去東河街之前，去趟我的宿舍。”看樣子趙開生架了蠻大的勢，才說出這番話來。
“宿舍？你家沒安在江州？”梁冰頓時警覺起來。
趙開生這下說了大實話，“我是電報局職工，老婆孩子都在清江縣城，在江州我屬半邊戶、單身漢，住的是單位的宿舍，只有一間房子。自從被治安隊管護起來后，就沒回去過。”
“這個要求不高，我現在就答應你，不過你不能一人回去，我和我的兩個兄弟，要同時跟進。”梁冰答應了趙開生的請求。
趙開生領着梁冰、小順子、大響，來到九象路23號江州電報局單身職工樓。
趙開生住在二樓西頭最後一間，梁冰讓小順子和大響在一樓樓梯口布哨，自己跟着趙開生進入宿舍。
宿舍房間被搜查后，東西散落四處，零亂不堪。
趙開生突地將房門關緊閂死，梁冰神經質般摸了下褲袋裏的伯萊塔手槍。
讓梁冰沒料到的是，趙開生關門後走到他跟前，“撲嗵”一聲跪在了地板上。
“梁警官，我向你實話實說，我不是地下黨叛徒，是被冤枉的。我要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你……”
不等趙開生把話說完，梁冰打斷道，“你為這事下跪，成何體統？快起來，坐下慢慢說。”
趙開生還是不肯站起來，“梁警官，你得答應我，一定要讓我把冤情說完，我才起身。”
梁冰抽張椅子坐下，“我答應你，耐心聽你講完好不好？這下你可以起來了吧？”
趙開生這才慢慢起身，挪到床沿邊坐下來。
梁冰將木椅子往床邊挪了挪，“本來呢，你是不是地下黨叛徒，與我要調查的事項無關，更沒有一毛錢關係，但看到你要哭的樣子還長跪不起，我才起了側隱之心，你千萬別誤解成是對你申訴不是地下黨叛徒的認可。你說吧。”
這一邊鼓敲得及時乾脆，讓趙開生以後無法栽贓陷害。
“梁警官，是這樣的，我的上線胡一明，真正投靠了日本人，成了可恥的叛徒。由於我原來圖方便省事，把跟上、下線接頭聯絡的地點，都放在了多來咖啡店，到頭來給我造成了致命傷害。有一次我正跟盧遠明在咖啡店西南角接頭，偏巧胡一明也來到咖啡店，他就坐在我和他定點的東北角位置，恰好看到了盧遠明的正面頭像，也立馬猜到了福音醫院腦外科主任盧遠明就是我的下線。胡一明叛變后，將我和盧遠明一併供出。成田原邊在審訊我的時候，要我交代下線姓甚名誰，我拒不承認，成田原邊就說，胡一明都供出盧遠明是你下線了，你還嘴硬。說罷讓手下鬼子把我打得死去活來。抓盧遠明的時候，成田原邊事先告誡我，到醫院見到盧遠明，要背書般說出：‘劉科長，這就是我的下線，福音醫院腦外科主任盧遠明’，否則死路一條。到了醫院，我是在逼迫之下，萬般無奈才那樣說的。其實，他們早就掌握了盧遠明的真實身份了。梁警官，你說我冤不冤？”
趙開生說罷解開衣服，讓梁冰看其前胸後背的累累傷痕。
這事確有蹊蹺，連梁冰聽后都覺得不可思議。鬼子耍這麼一套把戲，
為的是什麼呢？
還有，趙開生選擇在這個時候，關門閉戶地與梁冰交心溝通談及此事，意欲何為？
“趙開生，你剛才跟我說的這些，等於白說了。因為我對你這方面的事，絲毫不感興趣。不是我職責範圍之事，我幹嘛去關心過問？我現在只對胡一明感冒，因為村下隊長向我佈置了任務，要我查找出他的下落，你必須配合我，把這事搞定才行。”
趙開生腦袋耷拉下來，神情有些沮喪，“梁警官，我是真誠地向你交心，沒想到你沒丁點體諒和體恤之情。相反地對村下一郎設下的圈套，你這個明白人也壯着膽子往裏面鑽。胡一明叛變，肯定被村下一郎保護起來了，不會像我和軍統的章德彪一樣，交由治安隊管護。鬼子一夥把胡一明藏起來了，-卻讓你帶上我滿大街去尋找，能找得到的么？”
這席話倒把梁冰戳痛了，梁冰沒想到趙開生當著他的面，對村下一郎和成田原邊都沒有忌諱，看來他是把我梁冰當成自己人了。
然而在當前境況下，我梁冰能把趙開生當成自己人么？梁冰在心裏自言自語道：“千萬不能。”
“趙開生，你長篇大論說了一大堆，都難掩你是江州地下黨這一事實。既然有這個身份罩在你頭上，你就是我們警察局追殺的目標。剛才你說的一通被歸順言論，要是被皇軍或是我們朱局知道了，是要掉腦袋的，你就不擔心我會把你所說的，一字不漏地向村下隊長彙報？你說盧遠明是被胡一明出賣的，到時讓你把盧遠明的下線吳影抓來抵過，也要你出賣一次，讓你真正地歸順皇軍，你做好了這種思想準備沒有？”
梁冰並不為趙開生所說迷惑，一下將話題扯到盧遠明下線身上。
趙開生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白說了，但也不接梁冰的茬，往盧遠明下線身上擠靠。“我的下線盧遠明讀的書多，搞地下工作也中規中矩，從不亂來的。你讓我去尋找他的下線吳影的下落，這猶如大海撈針，即便村下一郎把軍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無法辦到。因為盧遠明以下的情報點線太規整縝密了。”
“難道盧遠明在跟你交接聯絡時，一次都沒提及他的下線吳影的情況？”梁冰進一步追問道。
“盧遠明的嘴嚴得很，從未提及。我知道你們現在正全力搜捕盧遠明下線吳影，但我真的是無可奉告。”趙開生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