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你去吧
位於江州城北西邊盡頭的珍珠巷，地雖偏但人氣旺。
梁冰一早起來，推着自行車來到珍珠巷巷口，停在包子油條鋪門前，“十個菜包，五根油條！”
梁冰想把晚上的餐食也給準備好。
店老闆分兩個紙袋，把菜包和油條裝好。
付錢后，梁冰左手拿着兩個紙袋，右手扶着自行車車把，推車前往珍珠巷自個家。
行至與另一小巷拐角口時，突地竄出三個衣衫爛縷、蓬頭垢面的小孩，一下擋在梁冰面前。
稍大一點小孩牽着一條黑土狗，黑土狗“旺旺、旺旺旺”狂吠不止。
牽狗男孩勒一下繩子，狗即止吠。
牽狗男孩故意讓狗靠在梁冰右膝蓋前，“留下買路錢！”
梁冰握住車剎，不看人和狗，光看着天上，“沒有錢怎麼辦？”
牽狗男孩說道：“吃的也行。”
梁冰將手中的一紙袋菜包子和一紙袋油條，全給了牽狗男孩。
牽狗男孩舉着兩紙袋食品，與其他兩個男孩分而食之。
梁冰蹲下身子，詢問牽狗男孩，“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牽狗男孩將一隻菜包子掰開，塞到土狗嘴裏，“我叫大毛，十歲。”
另一男孩舉着油條說道：“我叫二龍，八歲。”
最小的男孩一邊吞着菜包子，一邊應答：“我叫六狐，今年七歲。”
梁冰又問道：“你們家在哪裏？”
大毛回道：“我們是從清江縣來的。”
梁冰思索片刻，試探性地摸了摸黑土狗的頭，黑土狗不僅沒叫，還搖了幾下尾巴。
“明天你們在這裏等着，叔叔還給你們帶包子油條！”梁冰說完，乾脆家也不回了，掉轉車頭，推車朝巷口的包子鋪走去。
在包子鋪吃完早點，梁冰不想帶晚餐飯食回家，騎車趕往治安隊。
剛要上車，一輛轎車停在了梁冰身旁。
坐在後排的朱啟年，讓司機小顧下車排隊買包子，自個打開車門，讓梁冰進到車內。
“你要到治安隊執行任務去了，我送樣東西給你。”朱啟年說著，從褲袋裏掏出一把伯萊塔手槍，交與梁冰。
“雖然有警員暗中保護着你，但害怕反水的地下黨到時我行我素，不聽從指揮，你拿出這把槍來，他就沒法調皮了。”
梁冰接過伯萊塔手槍，有點受寵若驚，“感謝朱局想得周到，一大早到我家門口來送槍，我一定把這次任務完成好。”
朱啟年似乎沒想要梁冰這樣的表態，“你平時單獨出任務較少，大多是指派別人怎麼做，這次輪到自己赤膊上陣了，你要把握好村下隊長的意圖，好自為之。我沒其它辦法幫到你，只有在劉飛提出讓小順子和大響十米之外，盯牢你和趙開生的時候，點頭答應了。我私下裏專門跟小順子和大響說好了，所謂十米外盯牢，就是暗中保護好你，讓你別受到趙開生和其他地下黨的傷害。”
梁冰知道劉飛派人盯梢的主意，是村下一郎出的，難道村下沒跟朱啟年打過商量？從朱啟年剛才所說來看，好像是不知道此事。如果是事後得知亡羊補牢，梁冰覺得警察局一局之長，對屬下關心是關到了點子上。
“謝謝朱局，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朱啟年言猶未盡又說開了，“說是讓你帶着趙開生滿大街抓捕地下黨，實際上就是尋覓搜捕七號患者吳影。如果趙開生的下線盧遠明，生前跟趙開生說起過吳影，
那這次抓到這名地下黨的機率就非常大。村下一郎和成田原邊現在最看重的，就是在福音醫院腦外科診室外趁機逃脫的七號患者吳影。希望你能搶到這一頭功，讓警察局在皇軍面前光彩一回。梁冰啊，我寄希望於你，一切都看你的了。”
朱啟年終於露出了馬腳。
朱啟年的所謂贈槍加肺腑之言，全都是在拿梁冰當槍使，讓梁冰舍死拚命為警察局出力，為他這個一局之長效犬馬之勞。
“朱局，搶那個什麼頭功，我可能實力還不如劉飛，但一腳一步管護好趙開生，我梁冰睜隻眼閉隻眼都綽綽有餘。通過趙開生巡查吳影的蛛絲馬跡，既是個引蛇出洞的妙招，也有可能是個通風報信的損招，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儘力而為。”
梁冰只想用模稜兩可的話語，搪塞一下朱啟年。
朱啟年聽后大惑不解，“你說什麼？通風報信的損招？這是什麼意思？”
“朱局你想想看，讓一個警察帶着地下黨歸順人員，穿街過巷抓地下黨的同夥，能抓得到嗎？十有八九地下黨的同夥一見到警察，早就腳底板揩油，溜之大吉了。這不是通風報信又是什麼？”梁冰擺弄着伯萊塔手槍，不緊不慢說道。
朱啟年聽後點了點頭，“有道理，所以說梁冰啊，你要把保護好自己，當作第一要務。村下隊長喜好乾虎頭蛇尾之事，你就乾脆順着他來，頭一兩天滿大街走走逛逛，再往後點個卯什麼的，就算完事。好了，你去吧。”
梁冰謝了朱啟年，下了轎車，上了自己的自行車，朝下河街治安隊飛奔而去。
一路上，梁冰對朱啟年專程到包子鋪來找他一事，琢磨不透。到底他是在關心自己，還是在給自己挖坑，或者兩者兼而有之？恐怕要跟趙開生交戰幾個回合，才能看出端倪。
但不管怎麼說，村下鬼子讓自己去接觸趙開生，是給自己開了一道綠燈。要是放到平時，就是千方百計想見上地下黨歸順人員一面，都不容易辦到。因為沒有理由，更沒有條件，求見之路基本上被堵死了。
現在機會來了，就應該牢牢抓住。通過接觸趙開生，查找到他的上線，然後在掌握了其上線大體情況后，見機行事，把江州地下黨這些年的情況，認真捋一捋，看能否為實施即將到來的“金蝴蝶計劃”，提供一點點人力和物力上的支持。
梁冰覺得，這件事才是擺在自己眼面前最為急迫之事，是等着要做的大事、難事。
對了，把每天所干之事，都跟“金蝴蝶計劃”聯繫起來，任何千難萬險都會迎刃而解。梁冰想到這，一下覺得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