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為槍

湖心島，蘆葦盪。

朦朧的月色下依稀可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立於蘆葦之上，正是顧凌玦與父親。

二人同樣的左手掐劍訣指地，右掌于丹田處作托天狀，雙目緊閉，呼吸悠長，顯然是一門極高深的吐納功夫。

突然，一陣風吹過，顧凌玦呼吸一亂，哎呦一聲掉入水中，撲騰兩下便迅速站起身，氣鼓鼓地向水中錘了兩拳，轉而又喪氣的看着依然立足蘆葦梢上紋絲不動的父親道：“阿爹，為什麼您一點都不受影響，我卻一下子就被吹下來了？”

父親緩緩睜開眼睛，低頭看着凌玦，輕輕道：“清心訣的精髓就在於清心二字，心若冰清，氣散周天，從而達到無我無物、身化流雲的狀態，你心浮氣躁，急於求成，自然容易受外物影響。”說完虛步一點，輕輕落於水面，竟沒有掀起一絲漣漪。“既心已不靜，隨我上岸，練槍。”話音未落便縱深飛向岸邊。

顧凌玦眼看父親離開，立即雙掌拍水，身體子水中騰空而起，一個蜻蜓點水緊追父親而去，任誰見了都會大吃一驚，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竟有如此俊的身法！

顧凌玦掠至岸邊，還未落地，反手將包袱向空中抖開。從包中飛出兩根黑色短棍。雙手接過短棍，落地一剎將兩棍對接一擰，組成一根五尺長槍，轉身挽了一手漂亮的槍花，隨後槍尖指地，傲然的看着面前的父親。

顧父望着持槍而立的顧凌玦，眼神突然凌厲，嚴聲問道：“何為槍？”顧凌玦大聲應到：“兵中霸王，克敵破陣，無往不利！”

“何為槍勢？”

“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何為槍意？”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父子二人一問一答，氣勢各自升到了頂峰。父親的衣袍無風自動，厲聲道：“為父脫槍為拳，你且攻來！”說完一個箭步沖向顧凌玦，“第一式，如龍！”

顧凌玦拉槍撤步拉開距離，後手收到最頂點的一剎後腳重重一踏，狠狠刺出一槍，身體隨槍旋轉攻向父親，威勢十足，赫然是那一式如龍！

父親不閃不避，帶着罡風的拳一下將顧凌玦的如龍打退，喝到：“空有勢而無力，再來！”說完不給顧凌玦喘息的機會迅速壓上去。

“第二式，破軍！”“第三式，劈山！”

“第四式，斷浪！”…

約莫一柱香過後，父親負手而立，看着呈大字形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兒子，默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張口確實一陣嘲諷：“臭小子，今天又是連為父的衣角都沒碰到，這個熊樣還想着去外面闖蕩？”

顧凌玦自生下來便在島上，十幾年來也就隨着父親去過兩次鄰島的集市，從小聽着鄰家的王大爺說著他年輕時在外面如何如何，又看着買來的故事話本，一顆心早就飛到了外面的世界。整天幻想着仗劍，啊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仗槍天涯。

聽着父親的挖苦，顧凌玦不由的來了脾氣：“哼…，阿爹…練了…練了多少年？我…我才…多少…年？再過幾年，您可別招架不住！”顧父聽完大笑：“哈哈哈哈，好小子，口氣倒不小，為父等着那一天！”，說著揪起顧凌玦，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走，回家，你阿娘該燉好蓮花羹了。”

一路上，顧父細細總結了顧凌玦今日的問題，又對心法招式做了詳細的解釋。又簡單的向他說了說曾經的江湖趣聞。自從兩年前開始，父親就開始或多或少的向顧凌玦透露一些外面的事情。這兩年他知道了列國的分佈和歷史，知道了江湖勢力的劃分，也知道了武功並不僅僅是一招一式那麼簡單……很多時候顧父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兒子這些，但內心總是有一種淡淡的感覺，覺得他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地方…

已近深夜，島上的家家戶戶已無燈火，唯有那個籬笆小院還有微弱的燈光，還有尚溫的蓮花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