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碼頭卸貨
山城的夜似乎要來得早些,太陽落山後天地混為一色,偶爾有人家點亮一盞豆油燈也如天空孤獨的星星,絲毫不會給山城帶去一丁點亮光。
漆黑的江面,終於閃過一點亮光,繼而亮光越來越大,漸漸地,漸漸地可以看清楚是一艘船的輪廓。
阿壯把放在石板上的馬燈點亮,“撲通、撲通”在燈光點亮的同時,幾個黑影跳入江里,迅速潛到水裏,江面濺開水花瞬間平復。阿壯看了一眼即將到碼頭停泊的大船,一個縱身也潛入江里。
黎兆江站立漆黑的碼頭邊上,黑衣黑褲黑鞋與夜色融為一體,他定眼向四周環顧,碼頭上原來或躺或坐的工人已經站立在碼頭四周,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褲黑鞋身材魁梧的年輕小伙,一掃先前的慵懶散漫。
汽笛低鳴,大船擺直船頭,黑色桅杆、白色帆,順江水緩緩駛來,落帆、船向前順水滑行。
“點燈”黎兆江轉頭低聲說,瞬間碼頭燈火通明,黑衣黑褲黑鞋的年輕小伙在黎兆江身後一字排開。
船靠岸停穩,船老大錨拋入江,大步從船上走下來。來人虎背熊腰,白色圓領布衫,一張與黎兆江幾乎一樣的臉龐,濃眉大眼,黑色濃密的短髮,挽起的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
“哥”黎兆江快步奔向船老大。
“情況怎樣?”
“一切正常。”
船老大轉身,向船方向打出卸貨的手勢。黎兆江也同時轉身向身後向碼頭外警戒。
此時黎伯騎馬領着十輛馬車從黎家出來,車上統一裝有一個八仙桌大小的物體,用黑油布蓋着,車夫沒有拽韁繩,任馬慢悠悠的在石板路上走着,車過之後灑落一地白色石粉。汽笛鳴響時,黎伯的馬車剛好到達碼頭。
黎兆江身邊的一個年輕小伙迅速跑了出來,接過黎伯的馬車轉進了碼頭,緊接着二輛、第三輛,一共有四輛馬車進了碼頭,黎伯命令剩餘的六輛馬車在碼頭外的路邊停下,自己帶着二十餘個青年騎馬離去。
船上的貨物被搬了下來,小件,一米左右長度,用黑油布包裹,沒有落地就被工人裝上馬車,依然是八仙桌大小,依然用黑油布蓋着,只是這四輛馬車走過後碼頭上乾淨如初。
黎兆江對船老大一作揖,縱身躍上馬背,舉起火把和身邊的年輕小伙護送馬車撤離碼頭。停在路邊的車隊一路漏撒着白石粉緊隨黎兆江的馬隊跟了過去,山城的深夜在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過後瞬間恢復寧靜。
阿壯帶着幾個人從江里靠近船隻,船老大伸手把阿壯拉到岸上。
“謝大少爺。”阿壯客氣道謝。
船老大就是黎家的大少爺黎兆江的哥哥黎兆海。少年時在外面讀書,之後就做了棉紗買賣,常年從南方倒騰到北方,又從北方販賣去南方,是個很有名望的商人。
船上的工人看馬車離去,全都轉身回了船上休息。
“大少爺,老爺讓你下船就回去。”阿壯叫住了也準備回船上去的黎兆海。
“老爺說,不管多晚。”看着黎兆海猶豫,阿壯的聲音再次響起。
黎兆海點點頭,轉身走出碼頭,阿壯和幾個年輕人緊隨他的身後。
凌晨,黎伯率領的馬隊已經到達皇冠坳,皇冠坳是通向海洋山脈的唯一進出口,山路陡峭狹窄,常年有高大林木籠罩。黎伯到達后,安排人給馬添料喂氺,又親自檢查了每一個馬掌后才坐在路邊等候黎兆海的到來。
沒過多久,黎兆江押運的四輛馬車到了,隨黎伯來的人立即把馬車上得貨物卸了下來,把每一個小件捆綁到馬背上,貨物裝卸了半個多時辰,整整用了二十匹馬。
“阿貴你帶六個人先行。”黎兆江對身邊的年輕人說。
“是”阿貴舉起火把,牽着馬,帶着六個精幹漢子進了山。
二十個精幹小伙牽了二十匹馱了貨物的馬在阿貴進山半支煙功夫之後也向山裡前進。
“黎伯,等我回來”黎兆江說完,也舉起火把,牽着馬也進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