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詭異的夜晚
......
小村莊寂靜的夜空下，不時傳來男子驚恐的叫聲，如果從地面仔細地觀察整個夜空，會發現懸挂在天空之上的，是一輪妖異的血月。
不同於白天的那種熾熱溫暖，血月的光芒中透着一點淡淡的紫色，灑在身上竟充滿涼意。
程兵玩命地向前奔跑着，心中的期待與現實的巨大落差讓他險些崩潰，老婦人正面詭異的面容帶給他的衝擊，就如同一柄大鎚狠狠地敲擊他的腦子。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這鬼地方又是在哪裏啊！”即使不敢回頭去看，程兵依舊能夠感覺到身後的‘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不同於程兵腳步落在地上那種“哐！哐！”的聲響，老婦人的速度很快，但是身體卻詭異地保持着同一個姿勢，腳步更是以同一個頻率快速奔跑着。即使速度很快，腳步落在地上卻幾乎沒有聲音，就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樣。
回想起手指觸碰到老婦人時那種冰涼的觸感，程兵更是頭皮發麻，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向前奔跑，聲音發顫道，“求求你！別追我！之前是我不好，不該打擾你。”
可身後的老婦人卻如同聽不到一般，就像是她那沒有耳孔的耳朵一樣，此時依舊是微張着自己充滿尖牙的嘴，喃喃地重複着兩個字，‘時間’
眼前奔跑的男人在之前觸碰到自己身體的一瞬間，她便在程兵的身上嗅到了一絲微弱的氣息，那種東西就像是與生俱來的一般，似乎她的存在就是為了獵取那種東西。
“時......間，時......”
老婦人的喃喃自語與程兵的慘叫徹底地點燃了這座夜晚下寧靜的小村莊，街道兩邊的房子中有的人影停止晃動，在一陣陣低吼聲中向外面跑來，還有一些似乎是聽不見也看不到外面發生的事情，燈光下的身影依舊保持着一種詭異的頻率在晃動。
感受着身後陣陣陰寒的氣息，他不敢回過頭，害怕一旦看到身後的東西自己本就灌了鉛的雙腿會徹底停下來。
“誰來救救我！”程兵的心中一片苦澀，他沒想到來到這裏的第一個夜晚就如此恐怖，而自己也許馬上就會喪生在這裏，他絲毫不會懷疑被身後的怪物追上會是一種什麼情況，那絕對會比死亡更令人恐懼。
“完了，完了！”感受着身體中的力量一點點被抽離，程兵明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速度慢了下來，就如同運轉的火車缺少了燃料的供應。
肺里就像是塞進去了一個大火球，每一口呼吸都能帶起一道熱浪。
“媽的，拼了！”
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程兵突然停住了身體，雙拳緊握提着最後一絲力氣，轉身一拳揮出，同時大喊道，“平時上班的時候別人欺負我，來這個鬼地方你還沒完沒了，真以為我不敢打你不成。”
別看嘴上說的狠，聲勢也算得上浩大，可當再一次看到那張難以言說的臉時，雙腿還是不免有些顫抖，力氣自然也弱上了幾分。
“嘭！”
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憤怒一擊，哪怕是一個並不強壯的成年人，力量也不容小覷。
拳頭帶着程兵的恐懼和憤怒，狠狠地砸擊在面前這個怪物的臉上。堅硬的指骨在碰到老婦人面部的一瞬，皮膚就瞬間向內凹陷，緊接着在程兵驚恐的目光中，眼前的怪物整個上半身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向後扭曲，身體就如同是一根皮筋，沒有骨頭般。
程兵看着自己的拳頭，
感受着之前觸碰到的冰涼的觸感自言自語道，“這！我是不是打的太用力了？這傢伙也沒看起來的那麼恐怖嘛！”
突然，他只覺得大腿一痛，緊接着便是撕裂般的痛感。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眼前的老婦人哪怕是扭曲，兩個手掌還是伸了過來，緊緊地抓在了自己的腿上，鋒利的手指撕破衣服，刺入肉里，鮮血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程兵倒吸了一口涼氣，忍着痛一腳狠狠地踢在了對方的腦袋上。怪物的腦袋被踢的向後高高揚起，帶動着肩膀和手在他的腿上劃出了兩道血淋淋的口子。
顧不得腿上的傷口，程兵拚命的向後挪動身體，因為對面的怪物的身體已經自己慢慢地扭曲了回來，依舊是沒有瞳孔的眼睛、依舊是咧開的嘴巴、依舊在喃喃自語，只不過似乎是被鮮血刺激到，身體正在微微顫抖着，姿態更加癲狂。
至於說剛才程兵對怪物的攻擊，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本身沒有太大的變化。
“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過了最初的驚恐階段，他現在已經有些麻木，只不過心中充滿了不甘。
可眼前詭異的怪物根本不會管那麼多，身體顫抖着沖向程兵。
“時......間，時......間。”
程兵面如死灰，後退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觸碰到了旁邊屋子的房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身體徹底鬆弛下來，倚靠在門板上，閉上眼睛。
耳邊的風聲更近了，閉上眼睛的程兵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
“一會你把門打開，我去救人，打開門之後你立刻躲到一邊去，聽到了沒有？”
“嗯嗯，那大哥哥你要小心一點啊！”
“沒事沒事，你一會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誰在說話？
聲音雖然微弱，但程兵卻聽得清楚，似乎就是從自己背後的門裏面傳出來的，剛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那個恐怖的身影，心中升起的一絲希望再一次破滅，只好自嘲一笑，“難道是幻聽了？”
“就是現在！”
突然，身後的聲音再次傳來，程兵只覺得自己在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就向後栽倒，眼前的怪物撲了個空，整個身體又被倒在地上的程兵絆倒，幾乎是貼着他摔在了地上。
“躲好了！”
聲音再次傳來，有一瞬間，程兵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似乎都變慢了。
......
距離李清歌所在北方很遠的地方，有幾道身影躲在一些斷壁殘垣的後面，沒人上前，因為在前面不遠處，正上演着極為恐怖的一幕。
一個燕城本地的旅人，正在一點點的被身周的數道身影撕扯，鮮血、內臟混着慘叫流淌而出。
“林......林燁隊長，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斷壁殘垣後面的身影中有一道，正是燕城特別行動小隊的徐婷婷，那個天賦能力為治療的小姑娘，此時小臉慘白地努力縮在牆後面，望着不遠處的林燁問道。
兩個人進入時域之後，都被傳送到了這個斷壁殘垣的附近，雖然在時域裏面無論是通訊儀還是手機都沒有信號，但是憑藉著旅人那份獨一無二的感應，兩個人很快就集合在一起，並對這片斷壁殘垣進行探索。
地上儘是一些破損的武器：鐵劍、長矛、鐵甲等等，無一例外都破損嚴重，地上還有一些枯骨，周邊也儘是倒塌的房屋，能夠看出來這裏似乎發生過一場規模不小的戰爭。基於對時域裏面的陌生，兩個人一開始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慢慢地在這裏發現了兩三個一臉懵的燕城本地居民，還有一個林燁有些眼熟的本地旅人。
似乎是忌憚林燁的能力，那名旅人拒絕與幾人同行。幾名普通人倒是很配合，一看到林燁的着裝和身上的特別行動編號之後，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圍在他的身邊。
白天還好，眾人分成兩波進行探索，因為沒有飢餓感，再加上對這個地方充滿好奇，眾人也並不覺得有什麼，還收集了幾把損壞沒那麼嚴重的武器。可到了晚上，林燁敏銳的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漸漸蘇醒，所以哪怕眾人不解，他也讓幾人遠離了那片斷壁殘垣的中心地帶。
可那名單獨行動的旅人沒有聽取林燁的意見，執意要躲在中心區域中為數不多的幾個相對完好的房屋裏面。
當夜晚降臨，妖異的紫紅色月光升起，中心區域的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個虛幻的身影，他們中有的穿着粗麻布織就的衣裳，長着一副恐怖的面目，無論是男女老少，眼睛都似乎是被針線縫合了一樣，眯成一條縫隙；還有一些穿着制式服裝的類似士兵一樣的人影就顯得正常許多，除了略顯獃滯的目光之外幾乎與常人無異。
數量眾多虛幻的身影出現后漸漸地凝實，最後漫無目的的在固定的範圍內遊盪。
藏身在中心區域的旅人最先遭殃，沒有釋放自身能力的時候還好，儘管險象迭生卻也還能夠自保，可直到第一個火球在他的手中生成，周圍遊盪的身影便宛如沸騰的水一般，瘋狂的湧向那個旅人。
再之後，就是血腥的一幕。
“應該是時靈！”面對徐婷婷的問題，林燁皺着眉頭看着遠處的數量眾多的身影，他能夠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時間’的氣息。雖然沒有進過時域，但是在特別行動部門領取時間的時候，多少也有些了解。
“林隊長，那我們該怎麼辦，”旁邊一個男人顫顫巍巍地問道，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是他明白，自己要是在這裏面死了，就真的死了。
“先遠離這裏，婷婷千萬不要釋放自己的能力，這些時靈看起來對‘時間’極為敏感，”林燁有些忌憚地看了一眼中心區域吩咐道，那個旅人早就化成了金色的碎片，奇怪的是碎片並沒有湧入周圍那些時靈的身體，而是在空中慢慢消散。
吸收時間的並不是時靈，似乎是整個時域。
眾人沒有異議，徐婷婷更是牢牢地將隊長的話記在心裏。
幾人跟在林燁身後，躡手躡腳地朝着遠離這裏的方向走去，生怕聲音大一些會驚動中心區域的時靈。
......
“奇亞，快把門關上！”
運用自身的能力解決了那隻老婦人模樣的怪物后，李清歌顧不得休息，將倒在地上的程兵拖進屋子裏面后吩咐道。他能夠明顯的察覺到，當自己釋放自身能力的一瞬間，整個村子似乎活了過來。
“好！”奇亞也被嚇得小臉慘白，跑過去將門關好鎖上，隨後看着老婦人消散的位置發獃，自言自語道，“剛才那個好像是萊頓奶奶？可是奶奶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快過來，別在那裏發獃了，”李清歌趕忙拉着奇亞遠離門口，剛才自己擊殺的，應該就是時靈，刀子劃在上面沒有鮮血流出，可若是被它鋒利的爪子抓到，身上立刻就會多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與旅人相比不同的是，時靈被擊殺之後會碎成銀白色的碎片，看起來宛如星空中的銀河。
抬起手臂，低頭看了一眼胳膊上面跳動的時間：
307:20:14
擊殺一隻時靈，李清歌的‘時間’足足多了一天還要多一點，同時胳膊上面的時間也是按照時域外的時間流動，也就是說李清歌在時域裏面呆了近一天，外面才過了三個小時左右。
“怪不得那麼多旅人渴望時域，特別行動部門僅僅是有三個固定時域，就能掌握如此多的力量。”
“砰！砰！”
突然，門口處傳來劇烈的撞擊聲將李清歌拉回了現實，厚重的棕色木門被撞得吱呀亂響。
“糟了！一定是我剛才釋放能力的時候‘時間’逸散，驚擾了村子中的時靈。”李清歌暗嘆一聲，皺着眉頭思考着對策。
門框在一次次的撞擊中開始變形，門框上方已經窸窸窣窣地掉落一些灰土，外面不知道匯聚了多少只時靈。看着屋子裏面小臉發白的奇亞以及跌坐在地腿部還流着鮮血的程兵，李清歌一咬牙做了決定，隨即迅速地吩咐道：
“小奇亞，一會你去找一些之前給我用過的草藥給這個叔叔，幫他止血。呃，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麼，但是眼前的事情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一會你先止血，然後跟這個孩子躲在屋子裏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天一亮就可以出去。到時候不管發生什麼，帶着他去村子最北邊的一個破舊的小房子裏面找一個老人。”
“那你？”
“那大哥哥怎麼辦？”
二人不約而同地問道，他們感覺李清歌就好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
李清歌半蹲在地上，雙手抓住奇亞的肩膀認真地道，“我要提前離開這個村子啦，感謝小奇亞的草藥。你千萬要聽這個叔叔的話，一會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出去，明天一早，去找羅伯爺爺。”
“唔！”奇亞小臉一垮問道，“那大哥哥你還會回來嗎？奇亞不想大哥哥離開。”
“會的，”李清歌心中苦澀，還是微笑着摸了摸眼前這個討喜的孩子的腦袋，“等大哥哥忙完正事，找到自己的朋友，會回來找你的，記住，一聽要聽羅伯爺爺的話。”
說完，李清歌不再留戀，轉身看了程兵一眼，見後者沖他點了點頭后，迅速地順着屋子的壁爐爬了上去，至於裏面的小火焰，溫度並不是很高。
矯健地站在房頂后，李清歌迅速地從房子上一躍而下，同時開啟了自己的能力，向著老托蒙所在的方位跑了過去。
敲擊房門的聲音迅速消失，越來越輕的腳步聲說明門外的時靈已經漸漸離開。
程兵嘆了一口氣，無力地靠在身後的牆上。
“保重，雖然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