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是誰？（四千六百端午節快樂）
人們都渴求真相，卻往往忽略了現實帶給人們的痛苦。
......
奔跑在狹窄的街道上，李清歌能夠感受到自己牢牢被幾道陰冷的氣息鎖定，那種感覺令人毛骨悚然，就如同他第一次以普通人身份遇到旅人那般，即使是現在依舊是記憶猶新。
“希望把周圍的時靈都吸引過來了，”李清歌自言自語道，哪怕只與小奇亞相處了一天，他還是不想讓這個天真可愛的孩子受到一點傷害，即使他本該是旅人獵殺的目標；至於救程兵，則完全是出於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
為了吸引周圍的時靈，李清歌故意保持着自身能力的釋放，這也是他剛剛發現的，旅人釋放自身能力是散發的‘時間’的氣息似乎對時靈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因為他一釋放領域，周圍的時靈變得更加的瘋狂，喃喃自語已經變成了嘶吼。
而且一方面，在時域裏面使用能力並不會消耗太多時間；另一方面，在自己的領域範圍內，時靈還真追不上它。
隨着不斷地奔跑，越來越多的時靈被吸引了過來，嘶吼着、顫抖着沖向李清歌，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數量眾多的時靈后，瞬間頭皮發麻，扭過頭拚命地奔跑着，“為什麼都是時靈，差距這麼大啊！”
奇亞和羅伯雖然說穿着、樣貌與自己所在的世界的人略有不同，但至少還是正常的人，可反觀身後這些人，哪還有一點‘人’的樣子：眯成一條縫隙的眼睛中沒有瞳孔，李清歌卻能夠感受到陰冷的目光，至於開裂的嘴角、鯊魚般的尖牙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終於要到了，”看着不遠處那個棕黑色的木質建築，李清歌鬆了一口氣，還沒到門口就大叫道，“老托蒙，救我！”
裏面的老托蒙正在小憩，雖然在時域裏面並不需要怎麼睡覺，但生物自身的作息規律還是讓它保留着睡覺的習慣，此時聽到外面熟悉的聲音，以及李清歌那簡短的兩個字‘救我，’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嘶鳴一聲站了起來，沖了出去。
看到老托蒙的身影，李清歌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他還怕萬一自己來了，老托蒙不能第一時間出現，那自己就慘了。此時心中一喜，瞬間翻身爬上了老托蒙寬闊的背，雙腿一夾。
老托蒙雖然有些蒙，不太清楚為什麼計劃中的出行提早了這麼多，但還是選擇相信李清歌，嘶鳴一聲發出雷霆般的吼叫，抬起雙蹄狠狠地踩在地上，隨後身體發力，一溜煙躥了出去。
李清歌也停止了自身能力的釋放，同時有意地控制着老托蒙的速度，不讓自己離身後的時靈們太遠，就這樣引着身後數量眾多的時靈兜了個大圈子，越走越遠......
奇亞所在的小屋子裏。
傾聽着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遠，程兵終於鬆了一口氣，身體徹底放鬆下來，隨後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倒吸了一口涼氣，腿上的傷口處還在往外潺潺地流着鮮血。
剛才生死危機的時候並不覺得，此時心神一放鬆，立馬疼痛難忍。
“啊！好多血！”
聽到程兵的響動，奇亞朝着程兵的腿上看去，這才發現地面上的血跡，趕忙說道，“叔叔你先等一下，我這就去給你拿草藥。”
“嗯嗯，謝謝了！”程兵咬着牙應道。
不一會，小奇亞就拿着幾株晒乾的藥草走到程兵面前，遞了過去，“叔叔，給，把這個紅色的果子放到嘴裏面嚼碎，然後塗抹在傷口上就行了，可能會有一點疼哦。
”
程兵顧不得那麼多，接過奇亞手裏面的藥草，摘下果子二話不說塞進嘴裏面嚼了起來。火紅色的果子被咬碎之後，散發出苦澀又辛辣的味道，強忍着嘔吐的慾望，程兵又嚼了一會，隨後吐在手心裏抹到了傷口處。
“嘶！”傷口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讓本就疼痛難忍的程兵的身體瞬間緊繃，隨後身體更是微微顫抖起來，臉色發白。許是不想在奇亞面前出醜，忍住沒有叫出聲來。
“叔叔沒有大哥哥堅強哦，”奇亞看了一眼程兵，直白地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記得當時大哥哥一聲都不吭。”
狠狠瞪了奇亞一眼之後，程兵不再理會他，專心地忍耐疼痛。起初傷口處的疼痛與灼熱的感覺幾乎讓他的腿部失去知覺，待過了一陣之後，才慢慢地有些許好轉，同時傷口處的血總算是止住了。
長舒了一口氣之，程兵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胖嘟嘟的小男孩，不一樣的着裝，不一樣的面孔，他自認為聯邦內部應該是沒有這種長相的孩子，不過想到剛才出去吸引怪物的小哥的囑託，語氣緩和了很多，“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一直都住在這裏嗎？”
“我叫奇亞，這裏就是我家，自從阿爹阿媽他們離開這個村子之後，就一直是我一個人住在這裏啦。對了叔叔，你說大哥哥會不會有危險啊。”
一聽到奇亞提起李清歌，程兵也是神色一黯低下頭去，他清楚那些怪物的速度和詭異的攻擊方式，雖然李清歌堵住房門解決掉了一隻，但他還是覺得在外面數量眾多的時靈圍堵之下，對方會凶多吉少，所以語氣多少也有些不自信，“你的大哥哥那麼厲害，肯定沒事的，所以你就不要擔心了，對了，羅伯爺爺是誰？”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大哥哥一定會沒事的，”奇亞開心地跳起來，隨後繼續道，“羅伯爺爺住在村子最北面的那個小屋子裏面，是村子裏面知道的最多的一個人，每次我們去找他玩，他都會給我們講一些外面發生的事情。”
程兵眼睛一亮，知道的最多的人，不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嘛，不過一想到出去吸引時靈的李清歌，就高興不起來。
又休息了一會，程兵扶着傢具起身，身體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是基本的移動還是能夠做得到的，隨即在奇亞的幫助下又檢查了一遍屋子裏面，確認所有門窗都徹底鎖死後，仰面躺在寬敞的沙發上面，並催促奇亞去睡覺。
至於在外面吸引時靈注意力的李清歌，看到距離足夠遠了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寧靜的小村莊，隨即雙腿一夾，老托蒙瞬間加快了速度，像一陣風一樣沖了出去。
小鎮的東北方。
一道倩影將最後一個時靈砍殺之後，抬頭看了一眼身前不遠處那個巨大宏偉的建築。
“這裏應該是個教堂？”葉念薇自言自語道。
至於為什麼說這是教堂，一是剛才圍上來的時靈們的着裝與聯邦內部的教會成員的服飾相仿，雖然也有些出入，但整體上大差不差；二則是因為建築本身，宏偉的尖塔式建築大門十分高大，建築整體向後延伸，高大的門扉兩側刻着不知名的雕像，建築內部則是由幾根高大的柱子作為支撐。
“進去還是不進呢？”葉念薇皺着眉頭思索了一陣，隨即做出決定，抬腳走了進去，“反正這些時靈也不厲害，在這裏刷一刷時間也是蠻好的。”
確實，葉念薇過來之後這座建築周圍本就沒多少時靈，再加上她那十分適合近戰的能力，砍殺這些沒什麼特殊能力只依靠身體力量的時靈，自然沒什麼風險。
“哇！”哪怕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映入眼帘的景象還是讓葉念薇驚嘆不已。
支撐房頂的立柱外面不知道塗抹了什麼顏料，透過天窗射進來的月光照在上面，反射着暗黃色的光芒。正前方立着一個華貴的案幾，上面是黃銅打造的燭台，只不過此時裏面的蠟燭已經徹底燃燒殆盡，只餘下如同眼淚般滴落凝固的蠟油。過道兩邊是一些木質的座椅，也許是長時間沒人保養，呈現一種棕灰色。左右兩邊的牆壁上面，是一幅幅用鮮艷的油彩繪製的壁畫。
葉念薇先走向了左手邊的壁畫，從第一張開始看了起來，最左面的一張壁畫上繪製的景象有些光怪陸離，占畫面主體的是用簡陋的顏料繪製的許多醜陋且恐怖的怪物：深海之中的巨型海怪，似乎卷一卷觸手就能引起一場海嘯；站在陸地上的六臂巨人，高聳入雲的身材看起來充滿壓迫感；在天空之中飛舞的巨龍，口中更是噴吐着烈焰······
畫面的下方用黑色的顏料繪製了許多黑色的人，人們呈現扭曲的模樣，宛如身處地獄一般充滿絕望與無助。
“真是一個悲慘的時代啊！”葉念薇感嘆道，伸手去觸摸壁畫上面繪製的人，冰涼的觸感通過手指傳遞過來，細細體會甚至能感受到那種絕望，深吸了一口氣，葉念薇朝着第二張壁畫看去。
這張壁畫的四周依舊是那些醜陋且奇葩的怪物，不同的是中間的地方，用精細的筆墨刻畫著一個手拿法杖的老人，老人宛如救世主一般，手中的法杖散發著萬丈的光芒，金黃色的光芒似乎刺穿了無盡的黑暗，帶給人們希望，身後跟隨着數量眾多的人類。
“救世說嗎？”葉念薇自言自語道，在她看來，畫面中間的人就如同是救世主一般，帶領着人們對抗着肆虐的魔獸，在這片混沌的世界中開啟了人類的紀元。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她繼續看向了右邊的最後一幅壁畫，也就是第三個壁畫。
第三張壁畫就比較簡單了，天空中是一個渾身散發著金色光芒的人，依舊是精細的筆墨刻畫，依舊是老人的形態，下方是林立的城池和村鎮，人們呈現跪扶狀，朝着空中的‘神’朝拜着。
“也難怪人們會朝拜這個人，如果壁畫上面繪製的東西都是真的，那這個所謂的救世主真是一個偉大的人呢，”葉念薇看着壁畫上面繪製的東西有些意猶未盡，畫面中的東西透露出來的信息真的很多，“魔獸、魔法、救世主、人類帝國，這麼說這些教堂都是給這個畫面中的救世主建造的？”
思考着畫面中的信息，葉念薇轉身想要朝右面的牆壁看去，剛抬起腳，就感覺到祭壇的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蘇醒了，一股陰冷的氣息隨之升了起來。
葉念薇瞬間身體緊繃進入戰鬥狀態，雙手各握着一把尖刀，眼中更是若有若無的閃爍起紅色的光芒，‘破綻’已然開啟。
“咳！咳！”
當陰冷的氣息逐漸消散，自祭壇後面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隨即葉念薇便看到了祭壇後面走出來的一個老人。
老人面容和藹，穿着一個深藍色的長袍，手裏拿着木質的手杖，感受到葉念薇的存在之後身體一頓，抬頭看了過來，眼睛漸漸睜開，眼神中的混沌也漸漸地變得清明
葉念薇依舊保持着戒備的狀態，同時眼中已經徹底地佈滿紅芒，因為她在眼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人身上感受到了比那幾個教士強烈的多的時間的氣息，洶湧而澎湃。
“小姑娘，不用那麼緊張，”老人率先發話，隨即眼神略過葉念薇，直接看向了外面破損荒涼的景象，聲音中充滿感嘆與悲涼，“大祭司的預言果然還是到來了，這個世界已經變得如此破敗不堪了嘛？”
葉念薇不語，同時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大祭司？還有他看到了我並不覺得驚訝，不同於一般的時靈，他竟還保有一絲理智，另外他說的世界破碎又是指什麼？”
感慨完后，老人終於轉過身看向葉念薇說道，“小姑娘，我是這個教會的主教，藍衣主教......萊頓，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這個世界，又是什麼樣子？”
開啟能力后的葉念薇再次確認老人對自己沒有惡意，便稍微放鬆了緊繃的身體，不過依舊保持着安全的距離，然後將自己一路上所遇到的一些事情，看到的景象挑挑揀揀地告訴了老人。
“唉！”老人沉默了半晌，心中的最後一點奢望徹底斷絕，所有悲痛的情緒最終只是化作了一聲長嘆，自言自語道，“時光塔依舊是沒有徹底建立完成嗎？難道就連大祭司也沒有辦法了嗎？那我，為什麼還活着呢？還是說，我已經死了？......”
老人似乎是陷入了無盡的自我思考之中，可越是思考，越越是迷茫，漸漸地身上竟升起了一絲絲的戾氣，聲音也從自言自語變成了歇斯底里地嘶吼，“我為什麼還活着！我為什麼在這裏！不是都毀滅了嗎！我，我是誰？”
看着老人漸漸變得血紅的雙眼，葉念薇剛剛放鬆的身體再次變得緊繃，她不明白老人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上一秒還和顏悅色地問自己問題，可是下一秒自己跟他說了這個世界的情況之後，竟然變得如此瘋狂。
難道他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了？那他又是以什麼形態存在於時域內部的世界？
懷着種種疑問，葉念薇開啟了自身的能力，同時也看到了老人身上升起的密密麻麻的紅線，那是‘殺意’與此同時，還有一些細微的黑線摻雜在其中，那是‘破綻’。
不等老人身上的紅線再次蔓延，葉念薇的身形已經從原地消失，她決定先下手為強，抓住老人精神錯亂的時機動手。
就在尖刀即將觸碰到老人身體的一剎，老人的身上瞬間升起了一道無形的波紋，尖刀便難以再進分毫，於此同時，老人轉過了頭看向葉念薇，血紅色的眼睛點綴在一張猙獰的面龐上，聲音更是宛如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有癲狂、有痛苦、有憎恨、還有一絲絲渴望。
“都得死！我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