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近親咫尺遠天涯
常勇德坐在雪地上,抱着心愛的老婆痛心疾首,哭的是天昏地暗,精疲力盡,他無助的環視着滿山的枯枝敗葉和黑洞洞的溝壑;
把眼光又緩緩的落在妻子臉上,突然,妻子怒目猛睜,噗……,長出一口粗氣,常勇德頓時嚇得目瞪口呆,臉色蒼白,迅速推開老婆的屍首,騰聲從地上拔地而起,跳到一丈開外,只見常勇德抖動着身子,極度恐懼的望着屍體,屎尿從褲襠里流了下來,他本能的急忙扯開腰帶;
極度的悲傷和突如其來的驚嚇,那種無法言表的恐懼就像千萬斤重的巨石,向他壓來,他提着褲子,瘋狂地漫無目的向山上跑去,穿過樹林,越過山溝,拚命的大聲喊着,跑着,跑着……。
當放羊倌發現常勇德的時候,已經是四天後的中午,他躲藏在一個大石坎下,蜷縮成一團,頭朝里背朝外;當放羊倌用鞭子輕輕的搗他時,他驚恐的扭轉過來,看到放羊倌“啊——”的大叫一聲,提着褲子,順着山嶺向樹林深處跑去,放羊倌被嚇坐在石頭尖上,屁股被扎的疼痛難忍,他忍住劇痛,喊着:“勇德……是我啊……嘻啊……我的屁股,我是富貴……。”
一會兒功夫,常勇德就躥的無影無蹤,富貴捂住屁股追過去,四處不見人影。他回到村子裏,把這事給常勇德的家人說了,他們派出了全村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陸續尋找了半個月,卻沒有發現絲毫的蹤影;但是,也聽人偶爾說,在山林里深處見到了一個衣衫破爛的像人的模樣,瞬間就不見了。
常勇德就這樣瘋了,他也完全的失憶了,自己曾經抱着心愛的女兒,無可奈何的忍痛丟棄在山交荒野的親人,就在他的附近……。
“心地善良淳樸的一個勤勞人,就這樣瘋了,”常勇德的母親擦着眼淚,看着老伴,哭着說:“我的心裏難受……。”
“……”常勇德的父親常玉福,煩躁的看一眼老伴,端着旱煙袋,呼出呼出一聲也不吭的蹲在地上;牆角里畏縮着四個大大小小的丫頭,怔怔的十分害怕的看着自己的爺爺。
後來,常勇德在村子周圍,躲躲閃閃,仍然提着褲子,一見到人就急忙跑掉,或者躲起來,就像一隻被傷害過的野狼一樣,四處躲避着鄉親們,他們在村外放些食物,以便維持着常勇德不被餓死,常勇德的娘,整天攬着一群孫女哭哭啼啼。
山上的常大爺就這樣一邊撫養着女孩,一邊守護着樹林,他住的地方是在半山坡上,距離村子也有一段距離,除了領着兩條狗順溝出去買些油鹽以外,很少下到村子裏來,吃的他老人家種的有地,平時在山林里刨些中藥材,獵殺一些野畜改善生活,等收藥材的,收皮貨的小販來了,還有一筆不少的收入;總之,一年下來也有不少收穫,再加上平時日子過得勤儉,自己怎樣也吃不完花不完。
自從有了小女孩,常大爺更是喜歡的不得了,逗着小女孩咯咯咯……的笑着,這個小院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其樂融融,雖然小女孩頑皮的像個男孩,把傢具翻騰的東倒西歪,常大爺是一邊收拾,一邊笑呵呵的高興,日子過得甚是如意,聽着這一聲聲“爺……爺……爺爺……”的甜甜叫着,即便是時常扯着高大爺的鬍鬚,高大爺干起活來也是渾身充滿力氣。
就這樣一晃五年過去了,高大爺給小女孩取名叫常梅雪,因為女孩是在大雪天出生的,也給女娃有個念想;小梅雪年紀雖小,可在山坡上走起路來,小碎腳步利索的很,蹦蹦跳跳,攀岩上樹,不得消停,除餓了回來鬧着要吃的,盡在山裏折騰,像一隻歡快的小猴子,領着“大黃”“黑子”兩條狗,穿梭在樹林裏行走如風。
令常大爺可喜的是,每當自己在房后小樹林裏習武之時,小梅雪也跟着有板有眼的學習起來,在常大爺的細心調教下,小小年紀的她,拳、掌、指、腿、肘已經領悟習練到了觸及傷人的地步,也只差沒有教她練習這根棍棒了。
小梅雪的異常舉動讓常大爺是目瞪口呆,常大爺看着兩眼笑眯眯的,心裏極其舒暢。
又臨近冬天,天空漸漸的昏暗下來,一場大雪即將來臨,常大爺大聲喊着:“梅雪……雪兒……”聲音在山溝滾動着,常大爺在小屋附近,四處張望,溝底坡嶺,就是找不到梅雪,常大爺開始焦急起來。但是,門前院后也找不到“大黃”和“黑子”常大爺心想,肯定是梅雪帶着它們進山去瘋着玩耍了,紛紛大雪鋪天蓋地的飄落下來,常大爺心急如焚,這麼大的深山去哪裏尋找?他急的直跺腳。
常大爺還是提上那個木棒,往深山裏走去,深一腳淺一腳的邊走着,邊喊着:“雪兒……梅雪……”
常大爺走了大約有三四里路程,畢竟年紀一年老一年,感覺體力漸漸不支,他就找個地方,用袖子掃去石頭上的雪,坐下歇息一下繼續找,剛剛喘口氣,他還是不放心的站起身,繼續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喊着:“雪兒……梅雪……”
他開始擔心起來,他害怕雪兒會遇到狼群,現在正是野獸出來尋找食物的時候,他一着急就想加快腳步,怎奈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越是心急,越感到呼吸困難,心裏越是發慌胸悶,他抬起頭仰望着天空,大片雪花落在佈滿皺紋的臉上,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已經老了,力不從心,他蹲下身子,把木棒豎起,兩手抱着木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冷靜,冷靜,他安慰着自己,自己怎樣也不能倒下,因為雪兒才剛剛五歲,還離不開人照顧,自己決不能倒下,要是倒下了小雪兒會非常難過,想到這裏常大爺欣慰的笑了,想着雪兒那甜蜜的笑臉,雪兒不會有事,她絕對不會有事。
因為她來到世上,自己的任務還沒開始,人生的劫數磨難也少不了來臨,誰也無法左右天地間盛衰的巧合安排。
常大爺神神叨叨的想着,仍然無法安定自己激動的情緒,這個猜測預想是完全合乎這裏曾經流傳着的印證,他肯定着掐指推算着,不錯,該是臨到的時候了。
可是,想起兇狠的豺狼,他的心依然是緊緊揪在一起,不怕,只要有“大黃”和“黑子”在,足以保護了雪兒。
這時他歇了過來,體力也恢復了許多,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他突然驚喜的看到了“黑子”,大聲的喊着:‘雪兒……’
“爺爺……你快來看……”梅雪大聲的回應着,欣喜若狂的樣子,低下頭看着腳下的大石頭,蹦跳着。
常大爺終於鬆了一口氣,急忙向前方走去,待到梅雪跟前,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塊席子一樣方正的黑皮石頭,在石籠中間靜靜的放着,上面冒起縷縷煙霧,四處白雪覆蓋,就是這塊方石,雪觸極化,這不正是傳說中的梅花玉嗎?常大爺驚訝萬分的蹲下身子,用手指肚輕輕的撫摸,一股通體舒服而溫暖的感覺,瞬間觸及全身,身上的睏乏霎時即逝,點點閃閃發光的微小寶石、水晶、橄欖石和大黑石融為一體,就像浩瀚黑暗的宇宙上鑲嵌着五顏六色的星辰一樣,常大爺詫異的抬起頭環視着四周,這不正是撿到小梅雪的地方嗎?
常大爺把梅雪緊緊的攬在懷裏,激動的說不出一句話來,流着渾濁的眼淚,艱難的背起梅雪,叫上“大黃”和“黑子”急忙離開了這裏。
雪兒還戀戀不捨的回過頭看着這塊美麗稀奇的石頭,她哪裏會知道這就是人們晝思夜想的珍寶?只是好奇而好玩罷了,雪兒調皮的撕扯着爺爺的耳朵,嘻嘻哈哈的鬧騰着。
常大爺邊走邊想: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殷紂王派兵廝殺爭奪的玉石床料子?為妲己而準備雕刻的梅花玉寶床,後來紂王戰敗,這塊還沒來得及運走的玉石料就此擱置在這裏?為啥後來的古人直到今天就沒有人找到?常大爺思索着,激動地兩條腿打顫,他停下腳步,靠着身邊的大樹,深深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感覺一種不祥的徵兆向他們慢慢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