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害我
出了家門,郤向陽頂着炎炎烈日,沿着那條通往學校的小巷,不緊不慢地走着,一邊把剛才所看的東西在腦子裏過一遍,以便加深記憶。
快到校門口時,他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猛地抬起頭,見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衝著自己笑,不禁一臉愕然,一時間想不起他姓甚名誰。
對方見同桌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就伸手拍了他一下,打趣道:
“怎麼,不認識我了?突然失憶了吧,哈哈哈……”
在腦子裏快速搜索了一通,也沒找到相關的記憶,他只得擠出絲尷尬的笑,微微動了動嘴唇,想說又不知說什麼好。
好在這時眼光落在對方的准考證上,他趕忙叫了聲劉小兵。
劉小兵像不習慣似的愣了一愣,接着嘻嘻笑了聲,表情誇張地說:
“你可叫了我整整三年猴子嘞,快畢業了才叫我大名,真叫我感動,都快要淚流滿面啦。行,向陽,同桌三年,也算夠意思了。”
哦,原來這傢伙不光是同學,還是同桌,關係夠親密的。
他臉上的笑立馬有了溫度,抱歉地說:
“不好意思,同桌,從現在起我不再叫你猴子了。”
劉小兵晃了晃腦袋,大度地說:
“沒啥,愛叫就叫好了,我才不會計較呢。不過……”
“不過啥?”
“幫忙唄。”
“幫啥忙呀?”
“這不考試了,還能幫啥忙?”劉小兵沖同桌擠擠眼,做了個偷看的手勢,“向陽,你成績好,又坐在我前面,就幫哥們個忙吧。”
說實話,郤向陽最痛恨考試作弊,在心裏狠狠鄙視了同桌一番,卻又不好直接拒絕,便打着哈哈說:
“這……這不好吧,要是給監考老師抓到了,可就完蛋啦。”
說完,他邁開兩腳往有些擁擠的校門口走去。
劉小兵趕緊追了上去,纏着同桌說:
“沒事的。你只要把做好的卷子往桌邊移移就行,我眼睛賊亮。”
郤向陽裝着沒聽見,自顧自往右邊的考場走去。
劉小兵突然一把拽住同桌的胳膊,兇巴巴地威脅道: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警告你一句,你要不幫忙,我就讓你安不下心來考,到時候同歸於盡,哼!”
郤向陽立住腳,瞪着劉小兵問:
“你想幹嘛?”
“幹嘛?”劉小兵揚了揚眉,“別問,到時候你就曉得了。不過,我還是勸你照我說的做,這樣對你有好處。等我考上高中,請你吃飯。”
郤向陽最討厭別人威脅自己,自然不會屈從對方,卻也不想跟他較勁,怕影響自己考試,只冷冷瞥他一眼,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劉小兵不死心,上前一把擋住同桌,要挾道:
“告訴你郤向陽,你要不照我說的做,我就讓你考不上高中。”
郤向陽突然來了氣,一把推開劉小兵,忿忿地說:
“我才不吃你這一套,你要敢壞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見對方這麼凶,劉小兵嚇得直發愣,卻仍張開雙臂擋在前頭。
郤向陽可以往旁邊走,可他就是要逼同桌妥協,惱怒地瞪眼道:
“好狗不擋路,讓開!”
劉小兵惱羞成怒,指着同桌的鼻子嚷道:
“你……你他媽敢罵我……狗!”
“擋路的,就是狗。”郤向陽一字一頓地說,“不想做狗,就走開。”
劉小兵氣得哇哇直叫,在同桌面前舞動着拳頭,張牙舞爪的。
郤向陽不屑地笑了一笑,嘲諷道:
“就你這瘦猴,我保證一拳把你打趴在地上。不信就試試,哼!”
劉小兵着實給同桌結實有力的大拳頭嚇着了,不由得垂下雙臂。
郤向陽見對方退縮了,嘴角微微上揚,浮出絲得意的笑,邁步往前走,心想就一隻死猴子,還敢在我面前耍橫,笑話!
劉小兵愣了一愣,趕緊小跑似的追了上去,嬉皮笑臉地對同桌說:
“剛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嘞,別往心裏去,這忙還請你幫我。”
郤向陽沖同桌橫眉豎眼,沒好氣地說:
“自己好好考,別打歪主意。”
劉小兵一邊往考場趕,一邊皺着眉苦着臉地說:
“就我這破成績,再怎麼好好考,也考不上高中,唉!”
“那就復讀,明年再考。”
“想呀,可我爸不會讓我復讀。我爸說了,要考不上高中,就跟他下地幹活去,反正分了那麼多責任田,正愁人手不夠嘞。”
郤向陽瞅見劉小兵愁眉苦臉的樣子,心往下一軟,緩和口氣說:
“要真這樣,你這輩子就沒機會上高中了,夠慘的嗬。”
“就是嘛,所以才求你幫忙。”劉小兵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同桌,“向陽,你就幫幫我吧,我求你了。只要你答應,我給你下跪都行。”
郤向陽沒了剛才的果決,吞吞吐吐地說:
“這……這考試作弊不好吧,萬一讓監考老師抓住了,會取消成績的,我也上不了高中。這事……我還真幫不了你。”
劉小兵見郤向陽鬆了口氣,小眼珠骨碌一轉,拍拍他的肩膀說: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只要把卷子往桌邊移些就行。我在看你答案的時候,也會特別小心,絕對不會讓監考老師發現。”
“我……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好,萬一……”
“不會有萬一,肯定沒事。”劉小兵打斷道,“向陽,你就幫我這回吧,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等考上了,我請你下館子。”
“不用你請我下館子,也不用你感激我。我是怕你考不上高中沒學上,跟着父母成天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副慘兮兮的樣子。”
劉小兵聽后喜出望外,興奮得一把摟着同桌的脖子連聲致謝,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郤向陽心裏有些忐忑不安,盯着同桌叮囑句:
“你可得小心,千萬別讓監考老師發現,別害我!”
劉小兵拍着胸脯說:“放心吧,這事我最拿手,肯定沒事。”
看來這傢伙是作弊的行家裏手,就靠這個來矇騙父母,因此打心裏就鄙視他,同時也後悔自己答應了他。
正當他準備反悔的時候,叮叮叮地響起了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