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賈似道勞師
大勝次日,郭府上下燈火通明,郭靖設宴款待一眾助守襄陽的江湖豪傑,賓主盡歡不必細說。
黃蓉在宴席之上忽然想起一事,叫住歐陽瀟瀟問:“瀟兒,你這些本事是從何處習得?”
歐陽瀟瀟心想他師娘這人用神鬼轉世怕是忽悠不過去,靈機一動就說道:“師娘,我祖母逃離白駝山之時,帶了一些白駝山先輩留下的奇書。那烈酒製法和大蒜妙用都是出自這本書。”
黃蓉心想西毒歐陽鋒善於用毒,古代用毒之人往往擅長醫道,這倒是說得通。又問:“那拋石機那些你又從何而知呢?”
歐陽心道反正扯淡,那我就繼續瞎扯吧:“聽母親說,有一位先祖愛收藏書籍,當日祖母逃離白駝山胡亂收了一些書,其中好些都是泰西之人所著。有一本叫《幾何原本》記錄的數算之術,還有什麼《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等等,都是些記載奇技淫巧的書。”
黃蓉喜道:“哪裏是奇技淫巧,這些都是救我大宋的良方啊,你這些書可曾還在。”
歐陽摸摸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師娘,這些書都是我小時候所讀,後來兵荒馬亂早已遺失,瀟兒也不過記得十之一二。”
黃蓉甚覺遺憾:“真是可惜了,不過以後有空可以給師娘講講你那投石車的道理。”歐陽自無不允。
次日,郭靖開始教他“金雁功”,這是全真派祖師所創上乘輕功,但卻並無所謂“口訣”。這樣一來歐陽進境就慢了,似乎只能依照內力心法一步步勤練。歐陽心中疑惑,這創造輕功之人按理也是窺破了空間的運行法則,怎麼會沒有給出“定律”呢?
歐陽進境不快,郭靖也不着惱,只是日日督促。畢竟這習武練功這“慢”才是常態。而師娘黃蓉除了每日點撥他一些法門之外,總是問起他各種“奇技淫巧”。練功之餘,歐陽將槓桿原理、滑輪原理什麼的一一講授,黃蓉本來數算之術都頗精,學起這些興緻又高,很快就能領悟。歐陽感慨師娘都年近六旬還如此好學,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
練了月余,歐陽輕功進境仍是平平,就一個人坐在後院發獃,想要堪頗輕功的法則。他想別人能堪破這空間法則,自己知道這只是“上帝哥”的設計,自然更容易堪破不是?但想做“愛因斯坦”哪有那麼容易,所以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郭破虜找到了他,說道:“師弟,朝廷勞軍的人馬到了,晚上大宴,父親叫你回去換身新衣裳,晚上替他去帥府赴宴。”
歐陽奇道:“師父為何不去而讓我去?”
郭破虜靠近了一點壓低聲音說道:“這次來的有奸相賈似道,父親不喜此人,不願敷衍。你這次立了大功本就該赴宴,父親覺得你伶牙俐齒,正好替他去。”
歐陽“奸相賈似道”肯定是聽說過,但也沒有深入研究。看看這個時代能留名千年的權相,不管是忠是奸,也是件趣事,當即就應了。
晚飯時分,歐陽打扮整齊來到了大帥府。畢竟是郭大俠最當紅的弟子,又立下大功,呂文德也不敢怠慢,竟然親自來迎接。
一見到歐陽他就打着哈哈:“歐陽少俠果然少年英雄,這相貌怕整個襄陽城也是數一數二。令師怎麼沒有一同前來?”歐陽畢恭畢敬地回道:“恩師偶感風寒,不便赴宴,吩咐小人向大帥告罪。”
呂文德楞了一下,心知這郭靖執拗,也懶得計較,仍是笑着說道:“那真是可惜,今日幾位相公前來,
都對郭大俠和歐陽少俠仰慕得緊,待我與你引薦。”
呂文德帶歐陽到後堂,呂文德施了一禮,對賈似道說道:“好叫賈相公知道,這位就是我前面說起的獻拋石機之計大破元軍的少年英雄歐陽少俠。”
歐陽自然也不失禮數,謙讓不表,賈似道賜了他座。歐陽半邊屁股堪堪坐下,才敢仔細打量堂上眾人。只見這賈似道四十餘歲,面色紅潤,笑容可掬,一副與人和善的樣子,實在不像所謂奸相。
非但如此,賈似道還異常平易近人,親自為歐陽一一介紹堂中諸位大員。別的亂七八糟他也記不住,其中兩位卻是如雷貫耳。一位是濃眉虯髯、豪氣干雲的張世傑,一位是白面微須、目光炯炯的文天祥,這宋末三傑來了倆,歐陽感覺不虛此行。
不一會開宴,各位序了尊卑依次坐下,歐陽位卑又年幼自然是坐在下首。但好幾位官員特別是張世傑,聽呂文德說起他掃蕩敵人投石車的事迹非常景仰,竟是頻頻與他舉杯相敬。這次喝的酒卻不再是“白酒”,而是琥珀色的上等黃酒,歐陽反而覺得味道怪異。
酒過三巡,席間諸位重臣談起國家憂患都是連連搖頭,憂形於色。賈似道忽然收起了和煦的笑容:“國事危殆,賈某這一路巡來,諸多將領卻還鼎鐺玉石、奢侈無度,吃空餉、喝兵血,實在是罪不可恕!”
席間諸人神色各異,文官往往痛心疾首,武官大多心懷忐忑。賈似道接著說道:“我擬在軍中實施‘打算法’,徹底核查各類軍費開支,杜絕吃空餉!再任其所為,我大宋就要亡在這幫武夫手裏了!”這話說得聲色俱厲,席間眾人更是各懷鬼胎。
歐陽事不關己,身份卑微自然也不敢搭話,只是心中詫異,一直以來他所知道的賈似道都是奸相,怎麼今天這劇本看起來可是大大的忠臣啊!
賈似道見氛圍凝重,又露出了那副彌勒佛般的笑容,說道:“今日慶功,不再談國事,大家盡歡。席上文人雅士甚多,不如以詩詞言志,誰要接不上來就罰酒三杯。眾人公推第一者,本相另有賞賜。”席間文人俱稱是,而武人大多面色尷尬。有什麼辦法,這大宋朝是文人的天下,武夫在這種場合總是被嘲弄的對象。
賈似道首先來了一首寫蟋蟀的詩:
其中奧妙細談推,
依此之中必作魁。
三分之中曉得一,
常常得勝帶花回。
這賈似道最喜鬥蟋蟀,留下的詩篇竟大多與蟋蟀有關,真是不愧“蟋蟀宰相”的稱號。這首詩頗為俚俗,但以蟋蟀比人倒有貼題。
文天祥可是狀元出身,一出手就是一首雜言古體長詩,寫得騰挪跌宕、慷慨激昂,特別那句“平生讀書為誰事,臨難何憂復何懼”贏得滿堂喝彩。但大多數人其實暗自腹誹這狀元公真是好發議論,酒桌遊戲都搞得如此凝重。
賈似道卻是甚為開心,說道:“為官者自當憂國憂民,狀元公此作甚佳,文人志士正當如此!”
此時正該輪到歐陽瀟瀟,自穿越以來他都以武人自居,雖然這個“武人”跟在座的這些武人不是一回事,但聽得賈相公有貶低武人之意,竟一時衝動想要出頭。
他舉起酒杯連盡三杯,眾人以為他是不會詩服輸了,怎知他卻說道:“我大宋武人也心懷報國之志,小人山野村夫,北方人氏。自中原南下見百姓流離失所,心有所感,寫了首俚俗的小曲,怕污了各位相公的耳朵,特先罰酒三杯。”
眾人都說:“少俠謙遜,但吟無妨。”
歐陽瀟瀟一臉鄭重,拖長音調吟誦了起來: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
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眾人聽罷,面色驚異,卻是沉思不語。只有賈似道大聲叫好:“歐陽少俠此曲懷古傷盡、悲天憫人,當似岳忠武、辛幼安一樣的文武全才啊。年少至此,令人佩服!”
文天祥也是兩眼放光,口中說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少俠此曲,當世有少俠文采之人當無此胸襟,本場彩頭當歸少俠!”眾人也是齊聲稱是。
歐陽瀟瀟心中笑道:“抄詩真是好套路啊,難怪穿越小說百試不爽,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賈似道差人取了一柄寶劍,對歐陽說道:“此劍曰七星寶劍,乃鑌鐵打造,贈與少俠最合適不過。”歐陽恭敬地接過寶劍,見劍柄上鑲嵌着七顆各色寶石,心道這可真是奢侈,恐怕華而不實。而拔劍而出,卻是寒氣逼人,劍身隱隱有彩雲似的花紋。
歐陽知道這是“烏茲鋼”打造,也叫“大馬士革劍”,原來宋代的鑌鐵竟是這個。自己因愛好歷史,對烏茲鋼也是甚為了解,大喜又有了新的“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