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星辰賜福
“我還以為，我已經死了。”蘭徹坐在駕駛位上，旁邊就是潮汐，後座上放着輪椅，他們行駛在荒原的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經走了出來。
“就好像……做了一場夢……”潮汐感同身受。
“真假。”蘭徹猛然回頭。
“什麼真假。”
“是你和我都做了一場夢，還是你跟我在同一場夢裏。”蘭徹直截了當地問。
對於天際荒原他有太多的疑問，明明他沒有完成未來的自己給予的任務，明明他在那場旅途上已經死去，潮汐是否回歸肉體都不一定，如果那之後的時間不計入，如果最終潮汐找回了肉體的結果以至於他回到了現在。
那麼潮汐的記憶又是怎麼樣的，那是一場單向的夢境，還是兩個人背靠背的考驗，蘭徹想要從潮汐身上找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回過頭的時候就是現在了。”潮汐委屈地說。
蘭徹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畢竟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
更何況在那如夢境一樣的經歷里，蘭徹以引渡人的身份存在，潮汐不會認識他，在那裏，潮汐只會以為一起出來的同學死去了。
“我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嗎？”蘭徹想起最後一幕，忽然問。
“沒有哎好像。”
“蘭徹，機械駕駛與創造維修專業。”
“潮汐，學院特招生。”
她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連連點頭表示雙向的認可。
蘭徹不願意花費更多的時間，他把車輛的速度推到峰值，僅僅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就到達了諾亞帝國的邊境，看到了帝國境內的最後一個地標補給站，黎世中央館。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超快的速度面前，潮汐並沒有過激的反應，明明在剛出來的時候，潮汐還因為這個跟蘭徹喋喋不休了很久。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敲響了黎世中央館的大門，穿着筆直軍服的少校推開門，他的面部很深沉，黎世中央館內只有一間開着燈的房間，想來他是工作在深夜還沒有入睡。
“梅里烏斯的學生怎麼會到這裏來？”少校認得出來他們的校服。
“我們從學院來，是為了看吉爾特流星。”蘭徹已經懶得去扯謊了，更何況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抬頭的時候已經可以看到閃爍的微光，蘭徹趕上了。
可是少校忽然沉默了，他看着面前的男女像是在思索，他的眉頭皺成一團。
“少校？”蘭徹試圖叫喊他，可是他依然沒有反應。
“您怎麼了？”潮汐也關切地問。
“很奇怪，梅里烏斯距離這裏太遠了，我只有在新年回家的時候才有機會看到梅里烏斯的學生，路程遙遠甚至還有天際荒原那樣的危險。”
“現在是早上五點四十分兩位，你們回到學院的時候或許要……這本該是一件很奇怪驚訝的事情……可是……”少校沉默片刻，他又說。
“就好像這一幕經歷過很多次？”蘭徹給出自己的解釋。
“是的。”少校老實地點點頭。
“我們需要返程的汽油，如果可以地話最好能換個輪胎，以及一點食物。”蘭徹直奔主題。
從少校的反應上蘭徹能夠感覺出來，或許之前在天際荒原裏面的經歷並不是單純的夢境。
“食物你們可能沒有機會了，吉爾特流星的軌跡很快。”少校指了指天空。
蘭徹還來不及看清楚，
潮汐已經拉着她跑上了最近的山坡，這也是諾亞帝國境內的最後一面土地，從山坡往下看，是另一個國家的城市，那座城市很遠，視線在盡頭才可以看到他們的城鎮。
兩個國家中間間隔的，是一整個廣袤的森林。
潮汐迫不及待地拉着蘭徹在山坡上坐下，第一束流星劃破天際，蘭徹能夠感受身旁的精靈是有多麼愉悅。
她時不時就會笑着拍打蘭徹的肩膀，開始的時候大多都是零散的流星，蘭徹只是和她簡短的聊着。
蘭徹並不認為這所謂的吉爾特流星有多麼美麗，最多也只不過是壯觀，他無法欣賞對於潮汐來說如此美麗的一幕，和他相比下的潮汐甚至展現出來虔誠的一面。
她閉上眼睛雙手交叉握在一起，第一次流星群從天空劃過，在短暫的時間裏把有限的區域覆蓋上了彩色的光芒。
他們離流星群很近，那劃過的東西比月亮更加攝人心魄。
“你在做什麼？”蘭徹忍不住問。
“精靈可以感受到生命的親和，這是流星的美麗，星辰是世界對精靈的賜福和禮物。”
“什麼禮物？”
“幸運，吉爾特流星在精靈族的密語裏是幸運的直譯，在第一次流星群里保證虔誠，在第二次流星群里許下願望，那麼願望就會實現。”潮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蘭徹，把他的手也強硬地按着握在一起。
蘭徹只能翻了翻白眼，張口就想說這種哄人的小把戲只有孩子才會相信，可是他的手被攥住了，他只能看到潮汐的閉着眼睛的臉，那原本的吐槽陡然之間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了。
天空上第二波流星群劃過，那遠比第一波更加豐富更加絢爛，彩色的群光像是被鑲上了金色的流邊，整個世界都彷彿被融入了倒影，潮汐註定是看不見這一幕的。
但是睜着眼睛的蘭徹卻無法體會到流星的美，能夠感受到這份美的潮汐卻要閉着眼睛。
蘭徹原本想呼喚她，這麼遠就為了看個光，不如告別這離譜又繁瑣儀式一樣的東西，總不能白跑一趟還什麼都看不見吧。
可是轉身的時候口袋動了動，蘭徹想起來那是什麼，他抽回自己的手，潮汐睜開眼睛，流星群最後一抹光芒散去，金色的光芒流轉，超越近乎無限的距離，附着到了潮汐的身體上。
蘭徹摸出口袋裏的那本書，-那是未來的自己給予的東西，潮汐的使用說明書，蘭徹翻到了最後一頁，原本他在天際荒原里看過的一切內容里的最後一頁，憑空多出一些文字來。
“精靈違背精靈王的指定，就會受到死亡的懲罰，星辰賜福不止可以為潮汐續命，但是並非所有的精靈都可以享受星辰賜福，在梅里烏斯潮汐得到了星辰賜福的能力，總有一天她也會因為星辰賜福而死。”
“原本有一個機會，她可以擺脫掉需要藉助星辰續命的機會。”
文字很短，蘭徹也無法想到更多。
金色的光芒徹底融入潮汐的身體裏，她歪着頭看着蘭徹的樣子，大概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拿出一本書出來看。
“我可以問問你許的是什麼願望嗎？”
“吉爾特流星最多只能許‘明年想要再來看到吉爾特流星’這樣的願望，我想要看一次威德利特藍米思流星，那可是千年不遇，就可以許‘十年之後想要再來看到’的願望。”潮汐並不撒謊，她那麼聰明，大概是能夠意識到蘭徹知道了一些什麼的。
“願望一定會實現嗎？”蘭徹把說明書揣進口袋裏。
“是的，一定會實現的。”潮汐微笑着說。
“蘭徹？”
“怎麼了？”
“蘭徹……”
“請對我負起責任來！”她的眼裏閃着淚光，她的身體微微顫抖。
蘭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會有這樣的情況，他還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要抱住這個帶着他逃學的精靈女孩，遠處衝出森林的兩個人影打斷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