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商人、得利和淘寶閣
陳哲和熊進看了看坐在四王子身邊並不認識的美麗女子，相視一眼，各自有了想法。
熊處墨也不管這麼多，站起身領着霓裳徑直出了門，沿着樓梯下了樓，掃了眼還杵在一樓的秦將軍和嚴太守。也不說話，在食肆一樓寬敞的大廳坐下了，霓裳一聲不吭的往他旁邊一坐。
熊處墨坐下后，朝陳哲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陳哲朝熊處墨行了一禮，轉身朝秦副將命令道：“馬上回去領你本部兵馬，即刻封閉平波城東、南、北三門，一隻蒼蠅也別給我放出去！”說完還狠狠的拍拍秦副將的肩膀接著說：“另外，持我令牌，讓本部所有軍士全部整裝待發，並封鎖軍營，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營！再讓所有校級以上軍官來這裏待命！”。
秦副將哪裏還不知道這時陳將軍在給自己機會，當下領命，朝四王子行了禮，轉身便一路小跑出去了。
熊處墨不置可否的朝看向自己的陳哲點點頭，陳哲心裏瞭然，接着叫來傳令兵，命令道：“傳我軍令，令北海水師所有戰艦立即起錨，封鎖平波港，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有一片木板離開平波港！”
傳令兵轉身同樣小跑離去。
見陳哲進退有度，部下包括秦副將在內都訓練有素，熊處墨也是微微點頭。
陳哲也轉身去食肆外安排，準備將食肆改成臨時指揮所，這邊就剩下了熊進和嚴太守。熊進在雅間裏時，對現在這個場面就有了預感，此時倒也淡定，只是皺着眉頭在考慮如何彌補。
而嚴太守此時滿頭大汗，站在一邊抖的像篩糠！剛才陳哲一通指揮他看在眼裏，哪裏還不知道事情儼然已經向自己最怕的方向發展。
熊處墨這會兒還真沒想把這太守怎麼樣，因為從陳哲熊進兩人的話中能知道，這事還真和人家太守沒什麼關係，他也就兩不相幫。座山看虎鬥而已，當然，讓人看了有些不爽。
熊處墨朝嚴太守道：“太守，這是非曲折先放一邊，你這邊先讓所有官差緊急出動，和熊大人合計下，哪些糧商可能有裏通外國，走私軍糧的嫌疑，可和陳大人聯繫，讓他安排軍士配合你二人進行搜查，一旦查到證據，立即封存。然後交到我這裏，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太守這會哪還明白，四王子這時要往死里整，殺雞儆猴了！當下忙領命，帶着熊進走了，至於有些話熊進會不會和太守說，四王子也不在意，如果楚國當位的三品太守都無法信任了，這大楚也算是完了。
這下食肆大堂內燈火輝煌，卻只有熊處墨和霓裳兩人坐在桌前。見霓裳皺着好看的眉頭，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熊處墨知道她是在想剛發生的這些事情，便道：“想什麼呢？”
霓裳略有不解的道：“那個姓秦的，就這麼放過去了？”
熊處墨耐心的為霓裳解釋其中的彎彎繞：“做為上位者，處理事情的第一步應該是抓住事情的關鍵，霓裳你覺得這次平波市舶司事件，關鍵點在哪裏？”
霓裳沉思了一會兒才試探着說道：“是不是目無法紀私自控制糧價並私下與北方國家交易糧食的糧商們？”
熊處墨點點頭道：“能看到點你還是挺厲害的，不過我一般喜歡把關鍵點看成各利益方的矛盾，這樣就更清楚了：糧商們認為楚王設置市舶司是為了搶奪本屬於糧商們的利潤，所以他們結成同盟，控制糧價，大批走私糧食。這就是關鍵點，或者我換個說法，這個就是主要矛盾。”
霓裳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但又接着問：“那太守、守軍是不是也是利益方？他們是什麼樣的角色呢？”
熊處墨一臉無奈的道：“這是另一個關鍵！也是我認為比前面那個矛盾更重要的！”見霓裳眼神有些迷茫了，趕忙解釋道：“你看，做為地方最高行政官員的嚴太守和最高軍事長官的陳將軍，他們在前面所說的矛盾中，理應是屬於商人的對立面，和楚王一個陣營！但實際情況是：他們或多或少對被楚王搶奪利潤的糧商抱有同情，並在將近一年的時間內對市舶司發生的事袖手旁觀！”
霓裳一邊思考一邊道：“我覺得這沒什麼啊，市舶司本來就不歸他們管轄。再說了我也覺得商人們挺無辜的，不論是處於何種目的設置市舶司，但總歸是影響了他們的利潤……”
熊處墨搖搖頭抬起手打斷霓裳的話，朝已經在旁邊不遠處已經站了一會兒的熊進看了一眼，無奈的道：“這就是我最鬱悶的問題了，楚王明明就是把市舶司當成國策來執行的，結果到了地方上，各級官員根本不理解、不重視！至於商人值不值得同情的問題，我就不解釋了，貪婪和短視就是他們的原罪，如果不對商人進行規範，那是會動搖國本的！”
霓裳一臉不信，反問道：“商人怎麼動搖國本？他們既沒有權力又沒有武力，再怎麼也談不上動搖國本吧？”
熊處墨看了看霓裳，又看了看旁邊對霓裳的話一臉贊同的熊進，心想：“你們那是沒見識過藍星那個偽裝成國家的商人利益集團，那可是藍星扛把子啊！”
略微思考後，熊處墨笑笑說：“我們還是拿市舶司舉例，你們現在也知道了，市舶司不僅出口糧食，還可以根據北方各國的戰勢調節價格、份額……那麼，如果，沒有市舶司，可以預見，楚國糧商們經過一段時間的吞併和整合，肯定會剩下那麼一兩個背靠權貴的超級糧商。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做和市舶司一樣的事情？等到他們有了數不清的錢財和糧食，又可以左右北方各國局勢，還能甘願做沒有權力的商人么？從打紅了眼的北方搞軍械難么？對於那時的他們來說，那是輕而易舉！有錢、有糧食、有軍械，卻沒有政治權力的商人，到那時誰還能控制的住他們？”
“嘶……”霓裳和一旁的熊進都吸了一口冷氣，熊處墨的假設還是有那麼點牽強，但是總的來說，邏輯上是完全說的通的！這就有點可怕了，霓裳和熊進有點理解為什麼四王子會對市舶司的事情這麼上心了！
熊處墨很滿意兩人的表情，笑了笑朝霓裳道：“所以我不在乎秦將軍之前和田家有什麼牽扯，既然陳將軍問我要個面子，保下他。只要他屁股正，知道該坐在哪裏，又有什麼關係呢？”
霓裳有點懂了，又眨眨眼調皮的問：“你前面還說讓藏寶閣在楚國開不下去！是氣話吧？”
熊處墨樂道：“開始確實是氣話，主要是不滿藏寶閣居然對自己顧客不管不問，不過後來我就認真了！”
熊進還不知道有這一出，但聽了熊處墨的話也是有些不可思議，楚國實在沒有必要懟上藏寶閣這個龐然大物。若是氣話，可以給藏寶閣一定的懲罰，但真的讓全楚國的藏寶閣分店全部關門，估計四王子再怎麼得楚王的寵，楚王也不能同意。
霓裳也是一愣，熊處墨一直以來給他的印象都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不可能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和藏寶閣這種龐然大物決裂，只是苦思冥想之下也找不到理由，只好一臉困惑的看着熊處墨。
熊處墨也不賣關子，笑着說：“我改變主意還是剛在雅間得知田家也是糧商之後，你可以想像一下，田家那個脂粉男為什麼那麼巴結藏寶閣少主……”
話還沒說完，便被霓裳的驚呼打斷：“糧商……糧食……我知道了，藏寶閣少主這次來平波城是為了賣糧食，而且一定是很多很多糧食！”
“回答正確，可惜沒有獎勵！”熊處墨打了個響指朝霓裳道。
接着又問：“可是藏寶閣的業務明明就是針對高端修士，他們忽然購買如此大量糧食，還特意派來了少主，這點你有沒有想過？”
“那還不簡單，一定是賣到北方國家賺差價！”霓裳胸有成竹的道。
“有這種可能，但是！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我前面說的那種情況，藏寶閣作為整個大陸最大的商會：一有錢、非常有錢；二能通過資源籠絡大批修士；三對他們來說獲得大批軍械也是輕而易舉……再加上這批糧食……”
霓裳聽完熊處墨的話，眼睛瞪的滾圓，熊進更是嘴巴張的老大！這當真是細思極恐啊！
熊處墨很滿意兩人的表情，充滿惡趣味的接著說：“首先，不管他們藏寶閣想做什麼，先把他們的勢力從楚國清出去。這藏寶閣基本壟斷了整個大陸的高端修士市場，就沒人眼紅？反正我就挺眼紅，既然都清出去了，好好的店鋪放那裏是不是有點浪費？咱們開個和他經營範圍一樣的淘寶閣行不行？”
“咳咳咳……”說到這裏，只聽在場的霓裳和熊進兩人都一陣猛咳！兩人是真被熊處墨的騷操作驚到了，還能這麼玩的么？
“你們真別認為這很難，其實藏寶閣的經營模式說白了很簡單，就是靠大陸最大商行的信譽做保證。那咱的淘寶閣靠的是楚國王室的信譽，也不差啊！最起碼，在楚國範圍內那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
熊進實在憋不住了，打斷道：“可是四王子你親自經商，怕是對你的名譽有損啊！”
熊處墨瞥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我連怎麼宣傳都想好了，你們聽聽：楚國四王子與藏寶閣少主爭風吃醋，大打出手，藏寶閣損失金丹修士一名。四王子仍不解氣，揚言讓藏寶閣滾出楚國！你們看，這麼一來是不是邏輯就通了！等我們在國內站住腳，將淘寶閣開向整個大陸的時候，別人肯定會想，這都是楚國四王子那個不懂事的小娃娃亂搞，由着他吧，回頭看他怎麼收場！”
看看目瞪狗呆的兩人，四王子臭屁的接著說：“你們以為這就完了？敢不敢再大膽點，把市舶司和淘寶閣連成一個整體？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官方機構一個私下組織……你們品，你們細品！”
霓裳這下理解為什麼熊初晴喜歡踢熊處墨的腿了，挺好的主意，經過他說出來，怎麼那麼想踢他呢！
不過說回來，藏寶閣的情形，她比整個大大陸上所有的都有發言權，因為本就是自己家裏為了某種目的才建立的。只是因為自家面對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對藏寶閣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監督，這藏寶閣這才變得亂七八糟。即使這樣，熊處墨想開個淘寶閣和藏寶閣搶生意，那也是基本不可能的，除非……嘿嘿！
這邊霓裳已經打定主意，這麼好玩的事情肯定要參和一腿的。那邊熊進已經直接給熊處墨跪了：“四王子，我真不是當官的料！可是我覺得你這淘寶閣適合我，請四王子給我個機會！”
熊處墨到現在為止，也只是有這麼個想法，沒想到已經有人被忽悠要加入了！他自然歡迎，傻笑着說：“可以，正好對於市舶司，我又有了新想法。”
話剛說完，卻見霓裳一臉玩味的看着自己，然後笑容詭異的道：“我是不想打擊你們的，但是小四，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簡單了？藏寶閣屹立大陸怎麼說也一百多年了吧？既然所有國家都要給他們面子，你就不擔心他們身後有什麼你應付不了的後台？”
這話還真把熊處墨說愣住了，自己畢竟才出來兩三個月，對大陸上勢力分佈只是停留在聽說的階段。真就把這一茬給忽略了！藏寶閣的背後肯定有個大勢力，並且這個勢力隱藏在水面之下，但可以排除的是，肯定不是某一國的勢力。其他的他真是猜不了，只是看着霓裳一臉玩味的樣子，他心裏也有了想法，礙於這會兒熊進在一邊，有的話也不好多說，只見他自信一笑，道：“啥也不要你出，給你三成股份，搞得定么？”
霓裳見熊處墨這麼快反應過來，也不奇怪，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伸出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道：“六成！”
熊處墨：“五成！”
霓裳：“成交！”
熊進一臉懵，這什麼鬼？他們說的什麼意思？還在沒讓他鬱悶多久，只見外面一陣馬蹄聲，熊進趕忙出去看看什麼情況。
這邊熊進一出門，熊處墨朝霓裳神神秘秘的小聲問道：“是不是和‘超品’那件事有關？”
霓裳美目朝熊處墨一瞪道：“別瞎猜，按照你計劃的來，前期肯定沒人找你麻煩。等到後期，我幫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