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吃飯、將軍和糧食貿易的真正目的
話說兩頭，熊家姐弟二人以及霓裳算是見識到了平波城如此繁華的背後——三人連續問了六家客棧，除了一家還有柴房空着以外，其他五家全部客滿！
看了看已經不耐煩的姐姐，熊處墨也不找客棧了，抬頭看了看路邊一家客流不息的食肆，拉着姐姐，叫上霓裳，乾脆先吃飯。
好在這時已經快半夜了，食肆內雖然依然是人滿為患，但畢竟過了飯點多時。三人很快來到食肆二樓的一間窗戶朝着大街的雅間，中飯也沒吃的三人自是坐下點菜略過不提。
話說這邊店小二去廚房給三人準備飯食，這邊才剛上了幾碟冷碟小菜，熱菜還沒上，只見一串馬蹄聲由遠處而來，在食肆門口停下了。估計不是平波主將就是平波市舶司的到了。
三人也不糾結，該吃吃，該喝喝。你還別說，這小魚乾，用花椒油泡上，又加了辣椒陳醋，一口一個，連着酥脆的魚骨一起嚼，還挺好吃。
熊處墨兩根小魚乾下肚，那邊雅座的門被敲響了，頭也不抬一邊用筷子夾了一塊面前的涼拌海蜇，一邊回了句“進來吧”。
只見雅座門打開，門外站了一群人，嚴太守、和秦將軍一人領了一個人，站在門外。這兩人恰好熊處墨都認識：太守身邊一個穿綠色文官袍的，還是親戚，算是熊處墨和姐姐的堂叔，叫熊進，是市舶司主官；秦將軍身側同樣是一名中郎將，叫陳哲，這倒是同輩，娶了熊處墨二姐為妻，正兒八經的當朝駙馬、楚王心腹。
熊處墨朝熊進和陳哲招招手，兩人進了雅座，這兩人倒是只是行禮，沒像前面兩位一樣見面便跪。
姐姐也認識兩人，分別叫了聲叔叔、姐夫，繼續吃涼菜。
熊處墨咽下涼拌海蜇，放下筷子，拿起桌邊的毛巾擦擦嘴角，靠在椅背上緩緩開口道：“都是自己人，坐下說話。”
待兩人恭恭敬敬坐下了，熊處墨才繼續道：“相信你們也知道我叫你們來是什麼事，都說說吧。族叔，你先來，說說市舶司的情況，相信你們也知道，市舶司就是在我的建議下成立的，我還是比較關心它運作的怎麼樣！”
熊進、陳哲二人來的路上大概已經了解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在路上便猜測四王子此時的心情不是那麼美麗，但都認為，自己怎麼說也是個長輩，再怎麼得楚王寵愛，也不過就是個十五歲的半大娃娃，糊弄過去應該不難。
王都傳聞，楚王獨子生而知之，三歲便能讀遍王宮書庫！文武雙全，十二歲開蒙，十三歲築基，十五歲已是築基中期修為。以前聽了都一笑了之，以為不過是以訛傳訛，但是見了面才知道這個半大娃娃還真沒那麼簡單。
無論是在藏寶閣飛劍重傷田家公子，還是以築基修為碾壓金丹修士，都說明四王子的武力真不是吹出來的！
而等兩人進了食肆雅座之後，見了四王子的面，再看看人這氣度、這談吐……族叔喊得倒是挺好聽，轉身他什麼都不問，開口就讓你自己交代……老江湖啊！
當下再不敢有半點含混過關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這熊進被太守叫來的時候，是真心感到高興的，想他剛上任市舶司司長的時候，那是真想替楚王干出一番事業的。
只是沒想到，等他到了平波，卻發現自己什麼也幹不了！他倒是帶着楚王御令來的，可是別人陽奉陰違，他人生地不熟的，很快便被架空了！
首先在國內採購糧食，本國的大糧商都聯合起來，也不說不賣，就說現款現貨，挺正常吧？等熊進把從楚王那裏拿到的資金換成糧食之後，卻發現糧食價格馬上降了兩成！北方各國本是準備從市舶司購進糧食的，但是市舶司的糧價，普遍比那些糧商的價格高上兩層。
要是市舶司真能控制住整個平波港，那也就好辦了，只要控制住港口，沒有市舶司的官文一粒糧食也不能出港！那麼那些大糧商自然也沒辦法。關鍵市舶司又沒有兵權，那些大糧商以比市舶司低兩層的價格，將糧食賣給北面來人。運出去時只需說是運去其他市舶司，真出了港，誰知道他往哪裏運！
大糧商們到底還是顧忌楚王的威名，沒有把事情做絕，碰到一些零散量小的買家，都和人說，依照楚王律令，必須經市舶司出口！
這事情做的是真漂亮啊！熊進那是啞巴吃黃連，都不敢據實向楚王彙報，怕被罵無能！反正雖然只是做點小單，但是積少成多，這裏面利潤也不老少了，就這麼耗着唄！
熊進依照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一一向熊處墨彙報了。至於田家，只知道原本就是平波城的糧商，家主肉球將妹妹送給秦將軍做妾之後，糧食生意更是水漲船高，算是現今平波最大的糧商之一。其它的，熊進剛來平波一年，再加上勢力根本出不了市舶司，自然一無所知。
見熊進說完了，熊處墨也不做不評價，表情也看不出想法，只見他朝陳哲看了眼，陳哲知道，到自己了，反正自己也沒牽扯進去，就連副將秦將軍也不曾為田家出過面，完全是田家自己扛個牌子而已。
當下陳哲開口道：“四王子，這秦副將確實是娶了田家女子為小妾，但這將士久居邊疆，地方上安家，置外室也是常有之事。並且據我所知，秦副將確實未曾為田家出頭一次，都是田家故意扛着秦副將的名號行事……”
陳哲話沒說完，只聽“啪！”的一聲，四王子狠狠拍了桌子指着陳哲道：“你糊塗！我這大晚上的把你叫來，就為了秦副將娶小老婆這點屁事？”
陳哲被四王子這一拍嚇了一跳，當下也不敢反駁，只聽四王子嘆了口氣，氣也消了點，開口慢慢說道：“說到底，陳將軍你是我姐夫，熊進你是我族叔，我做為晚輩，給兩位說說：首先，你們兩人都沒明白這市舶司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說著四王子朝陳哲努努嘴，又指指外面，陳哲瞬間了解，起身開門出去，讓門口杵着的秦副將和嚴太守先出去。又叫來親兵，將整個食肆的客人全部清場。只留下兩個親兵負責上菜，這才回了雅間。
這下整個食肆就剩下這一桌人了，廚房隔得遠遠的，有陳哲這個金丹後期在場也不怕有人偷聽，熊處墨這對重新坐下的陳哲和熊進道：“你們是不是認為這市舶司是我王室撈錢的地方，是王室為了和糧商們搶錢而設置的？”
問完話，熊處墨停下來，看兩人的反應。只見兩人聽了自己的話，一臉同意卻不敢點頭的樣子，熊處墨也是無奈的搖頭，繼續道：“我告訴你們沒那麼簡單！市舶司不僅是為了賺取北面四國的錢財，也是消耗他們的戰爭潛力。這個消耗不僅僅是抬高糧價！”
說著見兩人一臉迷茫，四王子忍不住解釋道：“怎麼這麼笨呢！你們要知道，糧食不僅僅是商品，更是戰略物資啊！比如說：哪兩個國家有矛盾，我們可以通過賣給一家再扇風點火，讓他們矛盾更大；兩個國家在打仗，我們可以賣給實力弱的國家糧食，哪怕白送！讓戰爭打的時間更長……”
聽着四王子的話，熊進露出一臉瞭然的表情。陳哲更是猛的一拍大腿！一直旁聽的霓裳更是瞪大雙眼，“這獃子心可真臟！真的是……妙啊！運籌帷幄的男人最帥了！”至於熊初晴，對於弟弟的腹黑，算是見怪不怪，自己這十五年來自己算計他的次數少了？又有哪次能真正落到好的？
四王子接著說：“知道了？現在知道不晚！陳將軍，即使你看不清這點，我也不怪你，但是你就不能想想，錢被王室賺走了，那不是會拿出一部分給你們軍隊提升裝備？你讓那幫糧商賺走了，再送你點小恩小惠你就滿足了？你就沒有一點建功立業的心思？！”
陳哲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一個在和平時期已經升到頂的將軍，哪能聽不懂四王子話里的意思！又怎麼可能不動心！
只見熊處墨朝陳哲擺擺手，意思是你自己知道就行了。然後轉身又朝熊進道：“族叔，你說這麼大事情，這一年時間下來，你就吃點糧商們剩下的殘羹冷炙，但問題不再這裏，賺錢么，怎麼做都不丟人！但你起碼起點調節價格的作用吧？”
熊進被擠兌的，頭都埋進胸口裏，臉憋的通紅，不知怎麼回答。
一旁的姐姐看不下去了，給兩位解圍道：“好啦！都一家人，說清楚了不就好了！有事趕緊解決，對了，姐夫，給我們安排個住處！”
陳哲一聽趕忙讓親兵安排，這邊只聽熊初晴道：“得了，累了一晚了，也懶得管你們了，霓裳我們走，讓他們忙去。”說完拉着霓裳便要跟着親兵一起走。姐姐清楚，今夜，整個平波城怕是要死很多人！
倒是霓裳卻一臉躍躍欲試的對熊初晴道：“你一個人回去吧，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熊初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霓裳，點點頭，便跟着陳哲的親兵走了。
熊處墨也挺意外，只是知道霓裳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家的女子，留下或許有其他用意吧。反正沒什麼危險，呆在身邊，看看也能養養眼。
其實霓裳確實有自己的想法，原來在島上的時候，她是家裏的明珠，也是修鍊天才。被保護的太好，所以除了修鍊以外所有事情都不需要自己插手，而她自己也認為自己什麼都懂，修為又厲害。
但這次從島上跑出來，經歷了兩個月的獨自生活之後，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除了修為以外一無是處！特別是在偷劍被熊家姐弟抓住之後，不管是情商過人的姐姐，還是彷彿什麼都會，什麼都懂，還會照顧人的熊獃子。都給她造成了深深的震撼，她知道自己要修鍊的不僅僅是修為，還有更多其他的東西。既然有機會學習，她自然不能錯過！再說了，就算是和熊獃子多呆一會也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