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老婆不?
泥沼空無一人。
水面滿是粘稠的氣泡,和一些死去動物的皮毛和骨架。
一股特屬於腐敗的氣味徘徊在二人鼻尖。
“師姐,你先去照料歌南姐姐,我把屍體弄上來。”
就算是這種孤立無援的狀態,她也只是顧念朋友。
諾初自知拗不過她,準備轉身離開。
“晚纓。”
僅僅只是目光交匯的一剎,兩人的默契無需再言。
直到諾初的背影遠去,孟晚纓的目光才一點一點下沉。
她走向泥沼邊,腳步緩慢而堅定。
有些時候做一件事不是為了真相,甚至不只是為了那些枉死的人。
而是因為我在這,我有一顆能夠血脈相連,能去共鳴的心臟。
孟晚纓看着自己的手腕,右手食指中指伸直,剎那間一抹手腕,一點紅珠子滴落深褐色的泥沼中。
隨後大量的血液“簌簌”往外漏,衣袖漸漸被染紅。
如果師姐知道我想用大量失血的方式引起屍變,她會生氣嗎?
不過這泥潭深不可測,沒有工具和足夠的時間怎麼可能能撈起來屍體呢?
只能讓屍體來見我了。
孟晚纓其實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她只是不願意師姐去做出犧牲。
大量的失血讓眼前的一切開始重影,她的表情變得麻木,反應也遲鈍了起來。
遲鈍到湖裏出現了喘息聲,她還渾然不覺。
另一邊諾初和吳歌南掰掰扯扯。
“快起來,我知道你醒了。”
諾初被吳歌南氣的沒勁兒。
吳歌南悄咪咪地睜眼看,然後猛地坐了起來。
“晚纓呢?”
在諾初簡單描述之後,她一拍諾初腦袋。
“我千算萬算,給你們弄出二人時間,你好歹在她身邊多留一會兒啊!”
諾初:你裝暈?
吳歌南一邊揉着腦袋,一邊委屈道“不然呢?”
下一秒,吳歌南臉色古怪起來。
“她怎麼把屍體弄上來?”
諾初不知所云。
“這傢伙明顯是把你支開,然後用那種八成要送命的法子!”
吳歌南一把提溜起諾初。
“你還要老婆不?”
遠處的林子,一團血色躍上樹梢。
“着火了?”
腐爛的味道順着山火,嗆得人直流眼淚。
吳歌南的輕功實在是一絕,即使是在火焰最肆虐的中心區,帶着諾初一路毫髮無傷。
“怎麼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火?”吳歌南皺着眉頭嘀咕了幾句。
下一秒,發現目標的二人險些吐了出來。
眼前移動着一座肉山?
但諾初凝神於眼,卻在肉山上發現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吳歌南雖然噁心,身形卻絲毫沒有減速。
“蜘蛛?”她只能想到這種多眼的節肢動物。
在視力極好的諾初眼裏,眼前的一幕宛若地域。
數百隻人體手腳在蠕動,肉山上的黑洞大概是人的嘴巴,咿咿呀呀地發出兩種聲音。
嬰孩的哭泣和老人的嘶啞。
“嘔”諾初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靠,這是屍變啊。”吳歌南大為震驚。
距離的拉近讓見多識廣的吳歌南都難以自恃冷靜。
“屍變變了一窩。”吳歌南嘴角一抽。
有些屍體白骨化了,還有些皮囊爛的和果凍一樣,最好的剛死,暗紫色的血塊粘膩在肉山的一角,欲落未落。
孟晚纓半跪在粘膩的土壤里,頭垂着,身下是一攤大的可怕的血跡。
沒有想像中的撕肺裂心,只是單純覺得失重。
諾初感覺抬不起舌頭,聲帶也蒸發不見,再感覺一下。
哦,原來心跳也停住了。
所有的臟器都萎縮成了一個小小的果核大小,然後不約而同地變得很慢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告訴大腦生命願意停止的訊號。
她跪在孟晚纓的身邊,失去了生機。
“師姐,別怕。”孟晚纓掙扎着用臉蹭了蹭她胸口。
“……”孟晚纓一時間又失了語,原來是噴涌的血液堵塞了喉頭。
她轉過身,微微發抖后又是一大口血,卻是一滴也沒捨得沾在諾初衣服上。
“已經成功了一半了……”孟晚纓用長劍撐起身,一隻手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而吳歌南卻是一腳踢在她膝窩處。
“別給老娘廢話!再單槍匹馬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可能這世界讓你長大的方式極端了一點,但我和諾初在,你就別想一個人扛下所有!”
“嘴長了就是要用的!你不說誰知道你付出了多少,一直被蒙在鼓裏,被反覆推開,你以為我和諾初很慶幸?”
吳歌南深吸一口氣,抓住孟晚纓的領口直接把她推進了諾初懷裏。
“不裝了。”吳歌南揉了揉頭髮“等會兒我給它秒了。”
“你們記得把我給抬回去。”
吳歌南對着孟晚纓一挑眉。
“因為大量失血導致體內氣血循環崩潰,直接失去戰鬥力的,對嗎?”她伸手拉了拉自己僵硬的嘴角。
“不過有個弱點,這才像個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