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愛在銅城 第二十四節

高考完一個禮拜左右，開始填報第一次志願了，填報之前還緊張的不行，因為那時候我們填報第一次志願的時候不但錄取分數線沒出，連高考總分也不知道，所以填志願時，只有一個字，蒙！等到了教室的時候，樂天一開口我心裏立馬就有了底氣，樂天說咱不能對不起百元大鈔的志願填報費，反正這次志願報的都沒戲，所以咱得挑好的學校填，校名得挑字數多的報，這樣性價比才高，而且這次高考試卷很難，很多娃不敢往好的學校報，沒準哪所重點大學報考的就剩咱哥幾個了。

我一聽覺得極為有理，再綜合一下樂天剛才說的話，意思就是咱得挑字多的重點大學填，所以我在頭號誌願欄里我端端正正的寫上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技大學”，十三個字，牛吧。

樂天雖然這麼說，可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填的學校都是什麼青島大學啊，斯莫先鋒學院之類的（當時我還以為是莫斯科的大學，其實就是個國內三本）名字聽起來比較高大上的學校，我瞄了下他的志願表，立馬也改了幾個，因為我特想跟他在呆在一起。

樂天問我，“你跟着我填搞屁？你該問問她報了哪的學校。”我只是笑笑，我他媽要是能長頭髮誰願做禿子，我就怕像段子裏說的那樣，我們填同樣的學校，她600分全校第一，我卻連藍翔都沒考上…

志願填完之後（雖然沒什麼卵用），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我又恢復了原來的狀態，嗨得不亦樂乎，白天和阿達在電腦室帝國殺得飛飛起，晚上拉着樂天在小城的大街上四處亂逛，歡子當時好像和他爹媽出去旅遊去了大半個月沒見人影。(有錢的娃兒！)樂天成天閑着也閑出了球癮，有天晚上居然跟我說“明天去踢球吧。”我立馬答應“好啊，幾點？”“五點吧，早上不熱！”結果成就了我有史以來時間最早的一次踢球經歷，六月的清晨五點天色已經很亮了，可街上還是沒什麼人，我就背着阿迪和樂天一路大搖大擺地走在大馬路的正中央一直走到電廠的球場，然後玩起了歡樂的兩人足球，踢得渴了，我們就去球場旁邊的電廠消防隊大院的水龍頭前灌兩口自來水，那時候連他們值勤都還沒起床，實在是太搞了。

六月底的時候，高考分數已經出來了，當時我們都是電腦盲，根本不知道網上可以查分數，電話可以查可又覺得太貴，一分鐘要好幾塊錢，最後聽說一中可以看到分數，於是出分數線的一大早我和樂天還約了班裏一個叫華仔走讀的娃風風火火就趕了過去。到了查分數的地方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華仔這娃經常在電子遊戲室里打混，他的拳皇牛得很，經常一個子可以打翻板，最終練就了他眼疾手快的好本領。華仔說讓我們倆在外面等着，他去去就來。

過了十多分鐘華仔從房間裏擠了出來，跟我說，“水仔不要泄氣啊。”我問“多少？”“338。”“槽！知足了！”他又轉頭跟樂天說“再接再厲！”“多少？”“376。”樂天笑笑，“估分還挺准！”然後我和樂天同時看着華仔，“你多少？”華仔嘆了一口氣，“唉！這次考塌了，才420幾。”我和樂天同時瞪了他一眼，“裝B！”華仔擺擺手，“我這算個毛，水仔你喜歡那校花的分數我也給你查了！”“多少？？”“480多！”華仔剛說完我們三個人又異口同聲的說，“牛B！！”

查完了分數，我又繼續浪蕩繼續嗨，心情完全不受成績影響。03年的夏天乾旱的比較嚴重，

連銅城的主河流都幹了一大截，七月中旬的某天下午我拉着我們院裏的一個娃去河邊玩，大熱天的光着腳丫踩在沙灘上賊他媽爽，踩着踩着突然腳下被一個小玩意給夾了一下，夾完這玩意居然還敢橫着朝岸邊的石縫裏跑，仔細一看，是河蟹！媽的此仇不報非君子，抓住了非要把他娘的蒸熟了不可！於是我順着河蟹溜進的石縫裏開始翻，我們家鄉的河蟹個頭非常小，最大的蟹身也就兩個瓶蓋那麼大，這一翻不得了，只要石頭底下有縫隙的，基本都藏了幾隻這麼個小玩意兒。這他媽是掀了螃蟹窩了，我們兩個在岸邊撿了個罐子，最後抓了滿滿一罐河蟹拎回了家。一罐根本不過癮，第二天我又找了個大蛇皮袋準備邀那娃一起再去，結果那娃說天熱的不行搞不動了，打電話給阿達沒人接，打給樂天，家裏人說他出遠門了過幾天回來，唉，不是我有福不同享只怪他們沒那種命，最後只剩我一個人去搞。

到了河邊，我是越翻越有勁，抓蟹就跟撿錢似的，岸邊一溜石頭很快被我翻了個乾淨，這片翻完我又開始找新地方，結果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河中間露了幾座像小島的砂石堆，當時我抓蟹已經抓嗨了，完全不會游泳的我竟然一個人沿着河水淌到了河中央！現在想想當時真的是虎得不行。那時家裏有個儲水的水缸，最後我一個人提了十多斤的河蟹回家直接扔在了缸里。那是我唯一一次在家鄉河裏見過那麼多河蟹，現在別說河蟹，連他媽螺螄都快給摸光了……

過了幾天，樂天終於回來了，除了他，歡子、華仔還有在B班一起下五子棋的冕子也都來了，因為填報第二次志願的時間到了。填報前的一個禮拜老娘還問我要補習么？我心想就我這成績補了也是白補，就沒吱聲。結果第二天一大早老娘就給我推薦了兩所學校，說就在裏面選吧。我問老娘啥時候精通這種業務了，老娘說找過我們老班仙家了，是他非常熱心幫忙給介紹的。聽完我就納悶了，仙家連我的名字都不一定記得，怎麼突然搞的這麼熱心，後來才知道原來老師給那些不入流的學校成功推薦生源是有提成的，但願仙家當時不是懷着這種純純的動機。

仙家介紹的兩所學校一所是坐綠皮車不到三個小時的省城，另一所是離家鄉五百多公裡外的虔州，我當時選擇學校的唯一標準是距離近就完事，反正都是渣渣學校，沒有哪個比哪個更好之說。我只知道距離近了至少車費能省不少，後來去了虔州才更明白，長途車那不是一般的累。可悲的是對地理知識極度匱乏的我當時以為虔州和省城是緊挨着的兩個城市，然後我跟老娘說隨便吧，反正去哪都一樣。

老娘不放心，又和家裏人翻了兩天報考指南，最後在虔州的那所學校上面發現了一個極好的專業，“環境工程”。不得不說家裏的眼光非常超前，現今我國環保這塊的確發展的飛快，但是像這種理論遠大於實操性的行業，你要不是家裏關係夠硬或者自己牛得一B，別說在這一塊混得風聲水起，連混口飯吃都是個難題。

老娘跟我說第一志願就報虔州的吧，我也跟着翻了翻指南，佔地1000餘畝…這個還算不錯，我對大學的第一憧憬就是大，地大物博，什麼都有，然後郁樹叢蔭，書香門第那種。我說行吧，就是學校名字太難記，特么的十個字，都快跟國防科大有得一拼了！等我合上報考指南的時候一看，這學校的廣告居然還直接印在了背面的封面上，足足佔了大半張紙，那學校的足球場簡直綠的髮油，跟我們四中的球場，那完全就不是一個色系的！這一下我哈喇子都差點流了一地，以後有得爽了，哈哈！

下午去學校拿完志願表，那個時候教室都已經鎖了門（其實我們都畢業了，教室也不再是我們的了）。於是幾個娃一起都去了我家唰唰填起了志願，因為帶着老娘的期望，這次我沒有再看樂天的志願，本來我還想慫恿樂天報考我這邊的，後來想想，這是人生大事，自己都沒弄清楚，更不能糊弄人家，也就算了。其實慫恿樂天報哪都沒有關係，因為那時他已經決定復讀了，只是沒有跟我們說。填完了志願，我說廚房水缸里有好東西，幾個娃湊過去看完大喊一句“卧槽”，然後動手搞起了全蟹宴，蒸煮炸燉應有盡有，除了歡子會吃其餘毛都不會，每個娃都露了一手廚藝，我做的是炸蟹，河蟹本來就是從水裏撈上來，所以炸的時候我先把蟹扔鍋里燒乾了水再放油懶得被濺到，剛好這番操作被樂天看到了，於是樂天那句“沒見過你這樣的，炒菜還有先放菜再放油的！”終於被實錘了。樂天說光有河鮮怎麼行，然後他又燒了幾個土菜，說實話，我感覺味道也就比我好那麼一丁點兒。

吃完了晚飯，閑得無事該搞點活動了，搞什麼好呢？幾個娃一琢磨，那當然是踢球去啊，於是我又背着阿迪和四個娃在電廠的球場爽了一次，那一次，也是我高中足球生涯的最後一爽。那天晚上大家的興緻並不是很高，本來那幾個娃就不習慣踢夜球，再加上華仔這個長期混在電子遊戲室里的娃不是很愛玩球，玩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就收工了，最後我們集體被華仔帶偏帶進了電子遊戲室。

要說華仔打遊戲機確實牛B，拳皇是他的招牌，其它遊戲也玩得不賴，我這麼一個超級菜B玩三國志，一個銅板也被他帶到了第六關，那天晚上球沒踢好，遊戲機倒是玩瘋了，銅板也不知道買了多少，遊戲室里會玩的遊戲通通玩了一遍，三國志後面BOSS那是超級變態，那個時候后也不管了，硬是不知道塞了多少銅板直接堆到了翻板。

歡子家管得嚴，不到十點就自己一個人先回了家，我們繼續在裏面瘋，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老闆都瞌睡了，連子都不賣了催我們趕緊玩完最後一把走人，我們才意猶未盡的下了機，出門的時候一看，完了！裝阿迪的書包連球帶包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塊讓人給順走了！球沒了也就算了，家裏的鑰匙也一起放在書包里了！家裏又沒人，只有一把備用的鑰匙放在廚房的陽台上，當時家裏還沒裝防盜窗，鑰匙放自己家裏以備不時之需，這麼牛B的主意估計也就我能想到。最後還是樂天從旁邊一橦樓的走廊翻進我家陽台拿了鑰匙，本來我說這事兒我乾的，他非說我手短腳短行動遲緩，這娃，就是操心的命。

回了家挨個沖完澡之後已經是凌晨了，四個娃都玩累了牛B也不吹了，直接躺了一排就這麼睡在了地上鋪着的一張涼席上，與子同席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