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二龍單獨找來胡樂，店裏，二龍泡好了一壺鐵觀音，有模有樣地給胡樂斟滿。
胡樂說：“感覺你現在越過越好了，連茶具都開始講究起來。”
二龍說：“哪有，話別說太早。這茶具我朋友買的，他成天都帶人來這裏談事情，就是談投資的事，也有很多人找來，想加入，總要點東西能招待人家。現在的形式和以往不同了啊，我們現在做的事，苗頭，是越來越好，就等開盤，然後就可以操作了。”
胡樂說：“到底靠不靠譜？”
二龍說：“老胡，你總不能認為我上街隨便找個乞丐就告訴他怎麼賺錢吧？”
胡樂說：“呃，是，也對。”
二龍說：“你這邊，我朋友已經開口了，你要想投你就投，我也不說是強迫你，怎麼說是你的錢。你是老師，有正職，想賺點外快你就來，不想我就和條子賺。我朋友也說了，只要是投資就有風險，只是我們這邊的風險相對比較低而已，也不能說沒有。沒事，要是你看我和條子有賺頭，到時候也可以賣給你一些股份，就是說手續費啊回報啊這些就少點，肯定不如一手賺，但也有賺頭。”
胡樂說：“啊，是想投一點。條子他已經投進去了？”
二龍說：“你還別說，第二天他就問我要卡號轉賬了。本來我想的是看你投不投，他一個上學的本來我也不指望，還真能拿出錢來。”
胡樂說：“可能條子家裏有錢吧。”
二龍說：“哎惹，反正我是不敢和我爸說讓借錢，多奇怪啊，父子之間開口說借這個字，一聽就有鬼。”
胡樂說：“那你實在是缺錢，拿不出錢的時候怎麼辦，總不能直接伸手要吧？”
二龍說：“要干正事的時候我肯定直接伸手要啊，像我之前想給女朋友買個一萬多塊錢的包的時候就想辦法找別處借錢嘛，現在這個時代，錢這種東西，不值錢了。”
胡樂說：“借錢，怎麼好意思借，我之前問老李借錢就不好開口，要是給女朋友買包借的，就更不好意思。”
二龍說：“怎麼不好意思，錢在你手上，誰在乎是怎麼來的，錢在你手上，就是你的錢。”
胡樂說：“有道理。”
二龍說：“怎麼樣，投不投，一句話，”
胡樂說：“呃——”
二龍說：“你要投，我馬上就打電話給我朋友幫你開戶，一開盤我們就有錢賺。”
胡樂說：“呃——”
二龍說：“是不是沒錢？我借你！慢慢吞吞地我都替你着急！”
胡樂說：“成！”
二龍說：“呃——”
胡樂說：“你借我一萬五，我馬上就投兩萬。”
二龍說：“呃，一萬五，呃，一萬五暫時周轉不出來。”
胡樂說：“這樣的話那我——”
二龍說：“不過你放心，差錢這事我朋友可以搞定，我幫你問問。”
二龍拿起手機把電話打過去，接通。
二龍說：“宇哥，我朋友說要投。”
胡樂壓着聲音說：“我沒說要投啊！”
二龍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二龍說：“啊，對，叫胡樂，你先給公司那邊讓人家幫開戶。”
胡樂在一旁大拇指和食指搓得發熱，邊搓邊擺手搖頭，告訴二龍自己沒錢。
二龍說：“對了宇哥，我朋友他最近資金周轉不過來，差點錢。哦，沒有問題是吧？行，我和他說，具體是怎麼操作。
哦，那挺簡單啊，哦，好多入股的也是這麼操作的，怪不得，早知道我也這樣操作了，現在想買塊手錶都拿不出錢。行，先掛了，我現在和我朋友說，對，就在我旁邊呢，行，先掛了。”
胡樂看着二龍。胡樂說：“成了？”
二龍說：“成了。”
胡樂說：“怎麼操作？”
二龍說：“借錢啊，能怎麼操作。”
胡樂說：“啊？”
二龍說：“我朋友，宇哥。宇哥說讓你到我們公司里借錢，我公司有這個項目，小貸，不用抵押，當天就能拿錢。”
胡樂說：“當天就拿錢？哎，我都不知道，怎麼你賣個衣服怎麼就你的公司了？”
二龍說：“就是幫我們賺錢的團隊啊，我錢都投了，是股東了，可不就是我公司了嗎。”
胡樂說：“不用抵押，當天就能拿錢。聽起來就像高利貸。”
二龍說：“高利貸？你別嚇我，哪有這麼恐怖。”
胡樂說：“二龍，你這些話拿去忽悠條子可能還行，我怎麼說也是金融專業畢業生，現在的高利貸學聰明了，都愛用小額貸款，那些利息看起來不怎樣，算下來可不得了。你那利息多少？”
二龍說：“利息？我沒問，宇哥讓我直接去公司。”
胡樂說：“那還不恐怖，要是強買強賣怎麼辦，說到錢的份上就不得不謹慎點。”
二龍說：“宇哥說了，這是正規平台，很多股東都是這樣入股的，我也沒騙你，肯定是沒錢才想來賺錢的，很多人為什麼窮？就是因為拿不出錢，想做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就肯定窮，因為窮拿不出錢，就肯定什麼都做不了。這哪是高利貸，這叫做慈善啊。”
胡樂嘴巴微張，跟着二龍點頭。
二龍說：“算了，我算幫你到這了，借不借是你的事，要是真有問題也別算在我頭上。”
胡樂想了想，說：“那還是算了，很多東西都是註定的，我沒有這個命，不強求。”
二龍說：“你這什麼心態，錢還能找上門來？”
胡樂說：“沒辦法啊，風險太大了。”
二龍說：“條子一個學生都不像你這樣怕事，用宇哥的話說，就是畏手畏腳。”
胡樂說：“哪還能像做學生那樣生猛，兩萬塊錢，眼睛都不眨一下。”
二龍不耐煩了，說：“隨你，到時賺錢了你別眼紅我們。”
胡樂還想說什麼，但看二龍臉上不悅，喝了一口茶，苦澀，愧疚，太多事可以避免，其實都怨自己。
送走胡樂，二龍自己在店裏打盹，午睡就這麼過去。揉掉眼屎，張宇剛好拉開捲簾門要進來。
二龍說：“宇哥。”
張宇說：“哎，睡覺呢？”
二龍說：“醒了。你怎麼來了？”
張宇說：“晚上要去找老闆談事情，先回來喝口茶歇歇。”
二龍說：“那你再重新泡一壺，那壺茶我中午泡的，都涼了。”
張宇說：“沒事，正好天熱降降溫。哦，對了，你那個朋友，叫胡樂是吧，他去公司貸款了？”
二龍說：“沒有，他說再想想。”
張宇說：“還想，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二龍說：“沒辦法，他當老師的，收入也就那樣，讓他拿這麼多錢出來的確有點難。”
張宇說：“借錢啊，借錢不就有了。”
二龍說：“不懂他怎麼想，家裏有難處吧。”
張宇說：“呵，算了，反正發不發財都由他選，人家想就這麼窮着我們也沒辦法，能幫的都幫了，怎麼選是他的事。現在的人有點小錢都愛守着，-實在話，比他窮的都比他大膽，為什麼，人覺悟高，不想再窮下去。”
二龍說：“是啊，能幫的都幫了，到時候我們發財了，他沒有，我也問心無愧。”
宇哥把茶壺裏的茶水喝盡。說：“他這和我前幾天那個客戶一樣的，都是上班做事，做什麼都怕，什麼都不敢，我就想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好怕的，說一句難聽一點的話，幾萬塊錢，在有錢人眼裏也就是零花，人家那些個大老闆，開豪車住洋房，一屁股債都不帶慌的，人家那才是有錢人，格局不一樣。”
又說：“我那個客戶，貸八千塊，我讓他乾脆就貸一萬湊個整，等投進去的錢回血了，多這兩千塊不算什麼，怎麼勸都勸不動，只要八千，公司裏面那些眼神，唉，我站在旁邊我都替他臉紅，真的是臉都丟盡了。”
二龍說：“那個盤什麼時候開始運作？”
張宇說：“快了，也就這幾天的事。”
二龍說：“那你說胡樂他還有沒有機會？”
張宇說：“他的話我先幫你讓公司那邊給他留點吧，到時候實在不行我就替他把那份拿了。這樣我投得多，我得的收益也多。你那邊沒影響，哦，你一共拉了多少人？”
二龍數着手指，變數邊說：“老趙，老李，條子，我表哥，表姐，現在就就這五個人。”
張宇說：“可以了，也就少他胡樂一個人，就當少分點紅利，等賺錢了我們也不差那點錢。”
二龍說：“嗯，我再看吧。”
張宇說：“你就看着和那個胡樂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