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替宇哥和二龍賺錢的那家公司開在城南街道的城中村裡，說是公司地址，胡樂在巷子裏逛盪只找到了一棟掛有牌子的老樓，上面寫着“如意茶莊”。提着嗓子眼往樓上走，裏面的裝修帶有種古韻，桌子椅子都是都是木根雕刻，茶几上有龍有虎，牆上掛着字，上面寫着“戰術上要重視敵人”，裱起來，玻璃面上一塵不染，幾個平頭中年男子翹着二郎腿在閑聊，喝茶，看到胡樂進來，臉上打起笑臉，想招呼胡樂坐下，洗杯，斟茶，熟練又自然。

胡樂咽喉，吸氣，呼氣，問：“這裏是——”

話沒說全，為首的中年男子便說：“不搞這些虛的，你來這幹什麼你我心裏都有數，你也別慌，公司總部就在城東那頭，有點遠，來這裏方便我們股東而已，很多事也不用到總部那邊去。我姓許，單字一個義，來，我們去辦公區談。”

說是辦公區，也只是用屏風隔開，外面喝茶聊天的聲音一直都沒停下，嘈雜。

胡樂憋氣，說：“你好。.”

許義說：“你好——哦，你就和他們一樣叫我義叔就行。”

胡樂說：“義叔。”

許義說：“怎麼稱呼？”

胡樂說：“胡樂，古月胡，快樂的樂，宇哥介紹來的。”

許義說：“宇哥，張宇是吧，我就知道。張宇這傢伙，你別看張宇他個子矮，成日板著臉，連我都沒看出來這人做事這麼拼，都沒到一個月就介紹有十多個人來這了。”

胡樂說：“啊，是啊。”

許義說：“那我們就先辦正事，正事要緊。”

許義在桌底下的抽屜里摸出一副眼鏡，帶上，神情嚴肅。寬大的下巴讓許義的腦袋呈現出一個梯形，板著臉，胡樂很不合時宜的聯想到植物大戰殭屍里的窩瓜。面相比起這的其他人還算和藹，不像壞人。他手裏拿着一個本子，邊看邊說。

許義說：“你來我們這裏肯定是想要賺錢才來，呵呵。”

胡樂說：“是，是。”

許義說：“啊，你要不要喝口茶？”

胡樂說：“噢，不用，不渴。”

許義說：“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胡樂說：“當老師。”

許義說：“當老師好啊，福利好，我侄子也是做老師，教高中。”

胡樂說：“我沒這麼厲害，我就是個小學老師。”

許義說：“誒，小學老師好，壓力沒那麼大。”

胡樂說：“還好，工資太低而已。”

許義說：“呵呵，你應該是知道我們公司是做什麼的吧？”

胡樂說：“宇哥都和我說了。”

許義說：“那就好，很多人不懂，這東西太先進，他們腦子就算轉不過來，也很難說通。”

胡樂說：“還行吧，我學的東西就是偏向你們那方面的。”

許義放下茶杯，看着胡樂，說：“哦？那你是打算——”

胡樂仰起頭，說：“沒什麼打算，能賺到錢最好，賺不到就當投來玩玩，投資這種事情，你要敢保證，我肯定是不信了。”

許義說：“是，我們也不敢說一定是有賺，只是說這一次的機會很大。”

胡樂說：“你們以前也干過？”

許義說：“肯定啊，以前我們投的是酒店酒吧這些，不好賺。這次換成這種虛擬貨幣，行情好，回報高。”

胡樂說：“哦。”

許義說：“以前投酒店啊這些有賺是有賺，少，真正賺到的都是大股東，

我們這些小本的，一來一回，也就賺點零用。現在時代不同了，我不怕和你說，我連初中都沒有讀完，看不出來吧？不過啊能不能賺到錢這事，學歷真不好使。就我，外面那幾個兄弟跟我的，上街玩是開路虎，宵夜就喝海鮮粥，唱歌都能抱公主，為什麼？錢，現在多少大學生連工作都找不到，我隨便就能給一個項目出去。錢是怎麼來的，我敢保證，肯定不是掙來的，是錢生錢，賺來的。”

胡樂雙手抱胸，說：“嗯。”

許義說：“也有人說過我，說我既然有錢賺，誰會帶別人，說我們這裏肯定是詐騙。我知道你肯定是這樣想，我看得出來。反正我還是那句話，想不想投看你，我們都是文明人，講道理，做生意的，有虧有賺很正常，怕輸就別來玩，都是一樣的。我就想說，先富帶動后富，這一直是我們的傳統。”

胡樂說：“嗯。”

許義說：“我也不用你急着答覆，你要是還沒決定，就再回去想想，離開盤還有點時間，不着急。過兩天公司那邊到時候會安排幾場演講，請的都是國外投資界的名人，來就是教你怎麼賺錢，你要是有興趣，或者說有什麼問題，到時候可以去看看，等門票到了，我讓張宇拿幾張給你，不去也不要緊，不用花錢。”

胡樂說：“哎，那些演講不會就是騙騙外行吧，演講還不是上台表演，說這麼多，要想做的早就做了，不用廢話。”

許義一拍大腿，說：“是，都是在廢話，媽的要真想賺錢肯定是趕早。”

胡樂說：“那就這樣吧，我回去再研究研究，不出意外就先跟兩萬陪你們玩玩。”

許義說：“好！萬把塊錢算個毛，要沒膽，憑什麼發財！”

走出茶莊，外面的太陽正是時候，熱浪一陣接着一陣迎面洶湧，拐彎，幾次折返，終於在巷子裏繞出。胡樂覺得腿軟，使不上勁，低頭一看，手也在抖，想休息，堅持幾步，坐在路邊的公車站旁，一坐就到晚上。

回到出租房，二龍和條子已經坐在客廳的茶几邊上吃飯，胡樂接過盒飯，是條子帶回來的炒粉。就着榨菜，咸口鮮脆，配着油香四溢的粉，不膩，吃着頗有風味。看到二龍臉上歡欣，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