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肖像畫
睜開雙眼，下床伸個懶腰，緩解枯坐冥想帶來的身體僵硬后，雅恩走到窗邊，遠眺出去。
由於他是下午醒來，在吃過晚飯後才進行冥想，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天空籠罩着黑暗，點點溫柔的星光和殘缺的月亮懸挂着，大地上幾乎不見燈火，除了遙遠處守夜人提着馬燈巡邏，靜謐而安詳。
這是在他上輩子在城市裏難以見到的夜色之美。
不過相比於這種美，他更在意自己冥想的收穫……亦或者說，是在魔鏡中與貝麗絲女士‘交易’所帶來的收穫。
就如上一次‘交易’一樣，他利用二者的‘交易’，截取了一部分貝麗絲女士作為籌碼的靈性給自身，這讓他感覺自己的靈性似乎壯大了一些。
可是作為一個新手，他還無法真切具體的感知自己的靈性強度，只是本能的感覺自己的靈性比冥想之前壯大了相當一部分！
“如果貝麗絲女士天天來貢獻靈性……又或者有其他人來貢獻靈性，那我壯大靈性的速度豈不是飛快？”
有些貪心不足的想着，甚至想着讓其他人也向魔鏡祈禱的雅恩突然心中一動，莫名的想及一張表情扭曲，七竅滲出黑色血液的臉……伊利亞的心理暗示生效了！
恐懼油然而生，雅恩立刻中斷了對魔鏡的思考，捂住胸口急促的喘息，好一會兒后才安撫下那驟然而生的恐懼。
“不想就不想吧，而且要讓其他人來貢獻靈性，豈不是要傳播魔鏡魔法？那後果可不是我能承擔的！”
長吁一口氣，儘力的想要將有關魔鏡的想法從腦海驅逐出去。然而人總是犯賤，越是不想，他越是剋制不住自己去想……恐懼再次出現！
“想些其他的來轉移注意！讓我想想、想想……對了，貝麗絲女士用靈視看到的！那個襲擊我的兜帽男，還有那個紅裙子的女人，還有她的劍……”
“神器……”
無聲念詠着自己在魔鏡中聽到的叫法，強迫自己回想貝麗絲女士施展靈視時帶着他看到的畫面，雅恩微微攥緊了雙手。
“以那個紅衣女人和兜帽男的體型作為參照物來看，那個閣樓至少有十幾個平方，但是她那一劍射出的光芒幾乎摧毀了三分之一的閣樓……這就是超越者的力量嗎？”
他還沒有見過幾次超自然力量的強大，除了小時候和父母旅遊之時，見過一個女人召喚水巨人，拍死海盜，也就是加隆和襲擊他的兜帽男人戰鬥算是一例。
可是前者的記憶太遙遠了，就算他繼承了原來的雅恩全部的記憶，那些遙遠的記憶也早就模糊了。而後者，加隆和兜帽男人戰鬥之時，他被無瞳之眼嚇得幾乎要魂不附體，再說當時事出突然，多隆大範圍的招式還波及了他，讓他直接昏了過去，讓更是對二者的力量沒有太大的印象。
唯有這一次，藉助貝麗絲女士的靈視，從第三者的角度看到紅衣女人造成的破壞后，他才真正認識到超越者的力量有多麼可怕！
十幾平方的閣樓一劍之下三分之一都化為灰燼，這要是打在人身上會怎麼樣？
而且從他看到的畫面來看，刺劍刺出到閣樓被損壞，幾乎就是眨眼之間，誰有能力在眨眼之間跑出這種攻擊範圍？
“如果我沒記錯，在那道光的籠罩下，牆體直接變成灰了，這威力或許比一般的炸彈更強吧？炸彈要將建築炸他炸碎沒難度，可是炸成粉末，這就有些不現實了。”
無聲的蠕動嘴唇，
描述自己的猜測，雅恩眼裏似乎有光在閃動……他想要這種力量！
不論是出於對力量的嚮往，還是基於自身現在的處境，他都需要這種力量！
而要力量，冥想，壯大靈性……
魔鏡！
……
次日清晨，雅恩頂着濃郁的黑眼圈，坐在客廳里就着茶水吃黑麵包，雙眼無神的盯着對面空蕩蕩的沙發，仔細觀察上面的紋路，大腦放空。
這是他昨晚不自覺想到魔鏡而徹夜難眠后找到的一個方法，利用注視某樣事物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一旦放鬆，想及魔鏡，就會想及一張表情扭曲，七竅滲出黑色血液的臉，到時候別說吃東西了，不吐出來都算他心智堅定了！
“咔嚓……”
驀然，一聲輕響打斷了雅恩放空大腦的過程。
他轉過頭，看見查理斯先生和如猩猩一般強壯的多隆走了過來，面色都帶着些許沉重。
“早安，尤拉諾斯先生。”
查理斯先生非常優雅的摘下頭頂的高帽，按在胸前微微屈身，紳士的味道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對比之下，多隆只是抬起手，道了一聲：“早，尤拉諾斯先生。”
雅恩連忙放下還沒有吃完的黑麵包，起身笑道：“早上好，兩位。”
接着，他又注視着多隆道：“多隆先生，非常感謝你之前的幫助。如果不是你，或許我已經莫名其妙的死在三條路巷了。”
多隆笑了起來，但是非常可惜的，強壯的他滿臉橫肉，笑起來之後沒有絲毫柔和的感覺，更像是要殺人前的獰笑：“這本是我該做的，你不需要向我道謝。”
雅恩身體條件反射似的顫抖起來。倒不是因為多隆的笑容多麼可怕，而是在注視了多隆片刻后，他隱約感覺到了一種血腥以及殘虐的殺意，就如那天夜晚噩夢醒來初次感覺到多隆的存在之時一樣，也不自覺回想起了多隆在面對兜帽男人的時候所釋放的血腥和瘋狂，莫名的害怕！
“收束靈性。”
查理斯先生突然出聲，溫柔而磁性的聲音讓雅恩瞬間恢復冷靜，本能似的遵從了查理斯先生的提醒，收束靈性。
再回神，就算看着多隆，他也不會感覺到殺意了，整個人頓時輕鬆了許多。
“你以後要多熟悉收束靈性，敏銳的洞察力不僅會帶給你好處，同樣也會帶給你危險。尤其是在你還不夠強大的時候。”查理斯先生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雅恩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張摺疊好的紙放在桌上，笑道：“廢話也不多說了，這是我們來找你的目的。”
“多謝提醒。”微微點頭，認可查理斯先生的告誡后，雅恩收回了注視多隆的目光，轉移到摺疊好的紙上：“這是？”
雖然疑惑，但是雅恩隱約已經知道了這張紙上的內容會是什麼。
昨晚他在魔鏡中就聽到多隆畫了兜帽男人的肖像，並且還說今天回來找他確認。
“你打開開看看。”
打開紙，上面果然是一張肖像……姑且說是肖像吧。
誇張的五官組合，還有幾乎是圓形的臉，雅恩幾乎看不出這是一張肖像畫……雖然那些五官還挺有特點，確實和兜帽男人有幾分神似。
抬頭瞥了一眼多隆，見他躲閃似的別開了視線，雅恩內心好笑的同時，心中對多隆的恐懼也消減了一些：“這是那個襲擊我的兜帽男的畫像嗎？是多隆先生畫的嗎？還挺像的。”
“這叫像？你可不要因為多隆救過你胡說。”查理斯先生毫不客氣的拆穿了雅恩的客套：“我看到這幅畫像的時候，還以為襲擊你的是怪物。你看看這臉大的，現實中會有這種臉的人嗎？還有這些五官，都快擠到一塊去了……”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多隆的畫有多麼不堪后，查理斯先生盯着雅恩的眼睛道：“我記得你學過繪畫，還記得他的樣貌嗎？可以畫出來嗎？”
“當然。”雅恩毫無遲疑的點頭：“我記得他的五官和特徵。你們稍等一下。”
說罷，他站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從床底下翻出一個佈滿灰塵箱子，找了張破布將箱子上的灰塵抹去后，再回到客廳。
他打開箱子，裏面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畫具和顏料。
那些顏料已經乾涸不能用，畫筆也都干到了一塊，觸碰一下就不住掉毛，唯一還能用的，也就是幾根炭條。
有炭條就夠了，畫素描肖像並不需要色彩。
如是想着，雅恩將多隆畫的肖像翻過來，用不能用的顏料瓶壓住兩角，拿起炭筆，閉上眼睛回憶繪畫技巧，也回憶兜帽男人的形象特徵。
不久后，完成回憶的雅恩睜眼，下筆，畫出十字，然後將各比例用短線標註，再用一根又一根輕重不一的線條連接，勾勒細節。
慢慢的，對照着內心的形象，白紙上的線條逐漸增加，從簡約又不明所以的十字和短線變成了人臉的模樣，三庭五眼越來越細緻，特性逐漸浮現，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畫就出現在雅恩手下。
“就是他！”
多隆指着雅恩畫出的肖像，沉聲道：“和我交手的就是他，是他襲擊了尤拉諾斯先生！”
查理斯先生微微點頭，見雅恩收起炭筆，知道已經畫好了，便將肖像畫調轉過來，仔細看了片刻，眉頭突然深深一皺。
“是他？”
多隆疑惑的看向查理斯先生，問道：“你認識他？”
查理斯先生沉聲道：“我前幾天在港口的教堂和他照過一次面，當時他和莫里斯神父在聊一些宗教上的話題。”
雅恩眉頭直皺。
莫里斯神父，尤其是住在港口教會的莫里斯神父，是他非常熟悉的一個人……那是他就讀的教會學院的老師之一！
莫里斯神父和襲擊我的兜帽男認識？他們是什麼關係？那個兜帽男和教會有關？
無數的念頭湧上心頭后，雅恩又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海倫。
海倫現在借住在拉斯特修女家，同為教會成員和教會學校的老師，拉斯特修女和莫里斯神父的關係頗為密切，她是否也和那個兜帽男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