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次交易
雅恩一時有些錯愕。
按理說，作為一個代表調查與控制的官方機構成員，查理斯先生不該是詳細詢問他關於在魔鏡中所見到的的存在的形象之類的，還有交流過什麼之類的事情嗎？
怎麼現在查理斯先生什麼都沒問就離開了？
“看他剛才那種表情……他是想通過魔鏡中的存在做些什麼？魔鏡中的存在……那不就是我嗎？我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能做些什麼？”
“話又說回來，他的表現是不是太明顯了一點……這是在故意誘導我向他多提魔鏡的事情嗎？”
雅恩不相信查理斯先生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見過魔鏡的事，尤其是剛才查理斯先生的表現，讓他覺得那太刻意太不自然了。他猜測，或許是因為查理斯先生覺得魔鏡會蠱惑他做某些事情，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表現，目的是為了誘導他或者說誘導他‘背後’的魔鏡展現出自己的不對勁的地方！
“蠱惑個啥？真要說魔鏡的蠱惑，不就是我自己的期盼嗎？畢竟，我就是魔鏡之後的神秘啊！”
無聲的自言自語一番，雅恩再次盯着鏡子看了一眼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回到房間才坐下，他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
鹿角巷，一條毀壞嚴重的街道上，多隆，還有幾個第一機關成員圍成一團。在他們中間，是一席華麗優雅貴族長裙纏身的貝麗絲女士。她神情緊張而嚴肅，捧着人頭大小，清澈剔透的水晶球，蹙眉凝視。
在她的視野中，清澈剔透，不存絲毫雜質的水晶球內部正籠罩着一層薄薄的的迷霧，深邃處影影綽綽能夠看到一抹光芒，強烈、璀璨，如正午的陽光……
“嗯！”
驀地，貝麗絲女士悶哼一聲，霍然閉眼，良久后才慢慢睜開。
“真相被神權扭曲了，常規的靈視無法看透那層迷霧，只能看到一束強烈的光。”
“只有光嗎？”多隆盯着貝麗絲女士手中的水晶球問道。
“只有光。”貝麗絲女士點着頭嘆息道：“歷史的痕迹被神權扭曲了，只留下一層迷霧和光。而且那光本身帶有非常強烈的攻擊性，就算是遺留在歷史中的力量也會對我的靈性造成強烈的衝擊。”
“周圍的人群我也一個個問過來了，並沒有線索。他們在鹿角巷被破壞之前就被一種力量驅使離開了鹿角巷，回過神來的時候，這裏已經變成廢墟了。”
驀地，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幾人背後響起。卻是不知何時，查理斯先生已經來到了他們背後。
“查理斯，你怎麼也來了？尤拉諾斯先生那邊怎麼樣了？”貝麗絲女士將水晶球放在一邊，蹙眉問道。
“他已經醒過來了，狀況非常穩定，靈性沒有被污染的跡象。”來到貝麗絲女士面前，查理斯先生繼續道：“他已經接觸過魔鏡背後的神秘了，但是我沒有打聽那位神秘的信息。”
“這是正確的做法。還留有神權級別力量的神秘存在，在無法確認祂的態度之前，貿然打探可能會激怒祂。”貝麗絲女士微微點頭，沉吟片刻后，道：“我打算接觸一下那位神秘。兩種神權力量同時出現，絕不可能是巧合，恰好那面魔鏡賦予的力量是洞察類的，或許我可以藉助祂的力量來窺探鹿角巷的真相。”
查理斯先生略微一愣，旋即點頭道：“確實，這也是一種選擇。而且你也精通魔鏡魔法，確實是一個了解那位神秘的機會。
”
…………
靠坐在床上，雅恩沉浸在冥想之中，思維飄忽而清晰，意識飄渺，如在夢中。
他感覺到自己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靠在床上坐着，雙眼微閉，呼吸深沉勻長，另一個，似乎處於某個未知的空間，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僅僅只有存在的感覺。
他還感覺到兩個身體似乎憑藉一種神秘的渠道聯繫在一起，他可以隨意的切換自己的身體，甚至能夠讓二者結合。
這種感覺早在他第一次冥想的時候就有了，不同於那一次貝麗絲女士和查理斯先生就坐在他對面，正一個人獨處的他內心閃現一絲遲疑后，不自覺的去接觸兩個身體之間的神秘聯繫。
色彩！
雅恩看到了無限的黑和白，混亂、無序的密佈。
於此同時，他飄忽而清晰的思維驟然變得混亂癲狂，飄渺如夢的意識卻突然清醒，擁有一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果然是在魔鏡裏面！”
雅恩有些意外，卻又不覺得意外。
連續數次莫名回到魔鏡之內，並且確定了自己就是魔鏡之後的神秘存在，另一個自己是在魔鏡之內有什麼值得意外的？
唯一讓他意外的就是他在現實中幾乎不會想起這個問題，甚至不會去想魔鏡！
不過這個問題他也不需要怎麼思考，因為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伊利亞的心理暗示！
在他出院那天，伊利亞特地提醒他不要去想魔鏡的事情，事後他一旦想起魔鏡就會回憶起自己看到魔鏡中那張表情扭曲，眼耳口鼻等七竅滲出黑色血液的臉，不自覺的產生無限的恐怖。
這種恐懼讓他本能的不去思考任何和魔鏡有關的事情，就算別人提及，他也會不自覺的不去深究。
當然，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他真正進行冥想的次數非常少，包括現在也不過是三次。
第一次是在查理斯先生和貝麗絲的輔導下進入的，狀態和他回到魔鏡內之前一樣，意識飄渺，思維飄忽而清晰，那時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另一部分自己的存在。而第二次因為是第一次可以自己進入冥想狀態，他更多的是一種興奮的感覺，才進入冥想狀態就興奮得不能自己，退出了冥想，所以沒有感覺到另一部分自己的存在。
再之後，他出門買個東西就被無瞳之眼的成員襲擊了，到了此時才進行現在這第三次冥想。
也就是現在這一次，已經經歷了一次自己進入冥想狀態的興奮的他，可以冷靜的面對自己進入冥想狀態的感受了，也就多出一份注意力去感受冥想本身，所以再一次的覺察到了另一部分自己的存在，並且順着一種神秘的聯繫來到了這裏。
只是切換到魔鏡之中后，他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說到底，他只是想知道另一部分自己是個什麼樣的狀態，而且因為伊利亞的心理暗示，他幾乎不會思考和魔鏡相關的事情，雖然現在確認了另一部分自己就是魔鏡之中的神秘存在，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自己該幹什麼。
尤其是切換到魔鏡之中的另一部分自己后，他的思維混亂癲狂，很難進行多麼深刻的思考，周圍詭異莫名的環境，那些混亂、無序的黑和白，更是教他有種難以忍受的煩躁！
先回去吧！
我當下的主要任務是恢復自身的靈性，其他的都應該往後放一放。
這麼想着，雅恩感應到一種隱秘纖弱的聯繫出現，和之前感受到回到現實的聯繫沒有區別。
然而就在他想要通過這種聯繫回到現實，卻還沒有真正實行之際，一聲悠遠飄渺，似乎是從非常遙遠的地方傳進魔鏡，傳到他的意識中。
於此同時，還有一股芬芳淡雅的香味一同傳入他的意識，讓他心態平和，思維不復扭曲和混亂。
“魔鏡，魔鏡，我，以我亞莉克希亞·貝麗絲·菲蕾德翠卡·約克的名義，向您獻上靈性，祈求您幫我看到鹿角巷的過去！”
這是……貝麗絲女士？
她又在向我……魔鏡祈禱？
略微一愣，雅恩看到自己的下方，出現了一扇光門，十個青石台階向下依次浮現。
遲疑片刻，他循階而下，如同過去一般走下七階，大概變成人類的形狀時停下。
這是上一次他面對貝麗絲女士祈禱的時候走下的高度，他不敢再往下走，害怕貝麗絲女士看清楚他的模樣。
而且到了這裏，他也可以看清楚光門之外的景象了。
光門外的環境依舊沒變，是他家陰森詭譎的地下室，貝麗絲女士手捧一顆碩大的水晶球，表情虔誠的看着光門。
在她身後，還有不久前救過他的多隆。表情凝重，高大強壯的身體如同鐵塔一般穩健。
“魔鏡，魔鏡，我，以我亞莉克希亞·貝麗絲·菲蕾德翠卡·約克的名義，向您獻上靈性，祈求您幫我看到鹿角巷的過去！”
貝麗絲女士的祈求再次傳入雅恩的意識，伴隨着一種非常奇妙的聯繫，雅恩再次獲得了上次貝麗絲女士祈求時的奇妙感受……以獲取對方靈性為代價，賦予對方想要的力量！
鹿角巷的過去？鹿角巷……那港口那一塊吧？還過去？
感受到貝麗絲女士和自己之間的奇妙聯繫，雅恩疑惑着，遲疑着，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接受貝麗絲女士的祈求。
我可以向她詢問理由嗎？怎麼詢問？
大概變成人形的雅恩皺起了眉頭，內心毫無答案。
貝麗絲女士和他之間的神秘聯繫，只有他是否接受交易的選擇，並沒有與之對話的選擇！
我記得繼續走下去，我會在光門前變成人形，那樣我是否就有與貝麗絲女士對話的能力？
在雅恩躊躇間，又聽到了貝麗絲女士的祈禱，不同於之前的虔誠，這次似乎帶上了一絲急切，似乎已經覺察到了他和她之間建立了聯繫。
咬了咬牙，但是大概變成人形的他似乎還沒有牙齒這種器官，咬牙的動作帶給他的只是一種嘴巴張合的感覺。
算了，還是不下去了。天知道他們看到我的是什麼樣子，若還是雅恩的模樣豈不是露餡了？讓他們可以猜到我就是魔鏡之後的神秘？
嘆了口氣，雅恩放棄了繼續向下走，然後接受了貝麗絲女士的祈求。
不論這麼說，貝麗絲女士教導了他冥想和收束靈性的法門，對她的祈求，雅恩不覺得自己有拒絕的必要。
而且他還記得上一次接受貝麗絲女士的祈求后，收穫的靈性讓他有種變強的感覺，這對才經歷了生死危機，迫切想要強大的他有種無法拒絕的誘惑。
……
魔鏡前，虔誠祈禱的貝麗絲女士驀然感覺到了自己的靈性被一股未知的力量迅速抽取，湧向魔鏡，立刻清楚魔鏡已經回應了自己的祈求。
沒有遲疑，迅速消耗的靈性也由不得她遲疑，立刻施展靈視，去注視自己想看到的畫面。
……
魔鏡內，感受着從貝麗絲女士那裏抽取來的靈性融入自身的異樣愉悅感的雅恩驀然眼前一花，各種艷麗、強烈，甚至刺眼的色彩憑空浮現，隨後化為具體的畫面。
他看到一個美麗的金髮女子立在牆上，一字肩的紅色晚禮服裙裾隨風搖擺，目光冷漠的注視着一處閣樓。隨後，那位金髮女子從虛空中抽出一柄纖細脆弱的華麗刺劍，對準了閣樓，嘴巴張合，似乎在念叨什麼，緊接着對着一處閣樓一劍刺出，一道強光也隨着刺出的刺劍中蹦射而出，籠罩三分之一閣樓，逼出一個穿兜帽長袍的男人……
是那個襲擊我的混蛋！
雅恩頓時瞪大了眼睛，可是不等他再看，眼前突然一花，所見到再次是混亂、無序的黑和白，還有向下的青石階以及光門。
一陣錯愕后，他發現自己和貝麗絲女士的神秘聯繫斷了，再往光門外看去，就見貝麗絲女士滿臉蒼白，依靠着多隆才能站穩！
“沒事吧？”
雅恩聽到多隆有些緊張的聲音。
“沒事，只是消耗的靈性有些過頭了。”貝麗絲女士聲音孱弱的說道：“鹿口巷事件，是一個穿紅色長裙的金髮女人向一個穿着兜帽長袍的男人攻擊造成的，她手裏有一把細劍，我之前看到的呈現為光的神權就是那把刺劍召喚出來的。”
“可以召喚神權之光的刺劍？”多隆眉頭一皺：“是神器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記住了那把劍的模樣。刺劍類的神器並不多，或許我們可以到資料庫里翻翻看。”貝麗絲女士似乎恢復了些，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多隆的手，深吸幾口氣后，繼續道：“還有一點，她襲擊的那個男人似乎和你描述的襲擊尤拉諾斯先生的男人是一個人，只是單從你的描述來看，我無法肯定。”
“我不是畫了他的肖像嗎？”
“你那也叫肖像？我幾乎以為是某個小孩子的塗鴉。”
多隆表情一僵，苦笑道：“我可沒有學過畫畫，能畫成那個樣子依舊非常不錯了。回頭可以拿給尤拉諾斯先生看看，我記得資料中說他學過畫畫，如果他還記得那個男人的話，應該可以幫我修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