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醒來
無瞳之眼似乎早就注意到雅恩了，在雅恩看到無瞳之眼的時候，它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雅恩。
像是一條毒蛇正在盯着自己的獵物，貪婪、陰狠，透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扭曲惡意。
這就是我覺得不能回去的原因嗎？
雅恩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有回到身體會非常危險的本能反饋，和伊利亞一樣，他也被無瞳之眼標記了！
是那個兜帽男下的手腳嗎……呵！除了他還會有誰？
自嘲一聲自己的明知故問，雅恩立刻開始思考該如何解決無瞳之眼。
可是才開始接觸超自然力量，才開始知道神秘的世界的他，完全考慮不到自己該用什麼方法，又或者自己有什麼力量能夠應對無瞳之眼，只能無所措手的與無瞳之眼對視。
我該怎麼辦？
不回去，難道我要一直困在魔鏡里？可是回去又會非常危險……
慢慢的，雅恩心中升起了一絲煩躁。
這絲煩躁就像是點燃草原的星星之火，迅速又迅猛的在他內心擴散，演化為強烈的破壞欲！
鬼使神差般，雅恩抬起手，對準了無瞳之眼。
圍繞在他周圍的艷麗色彩驟然同海嘯一般翻湧，構成壯麗而神奇的彩色浪潮湧向光門，沖了出去，淹沒無瞳之眼！
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反應的雅恩愣了片刻，旋即發現回歸身體的危險感已經消失了，再定睛看去，他身上哪裏還有什麼無瞳之眼？
驀地，他渾身一陣抽搐，強烈的疲憊和倦意一如海嘯般的強烈色彩淹沒無瞳之眼一般，他只來得及生出回到身體這個想法，就瞬間被累和困的概念淹沒了意識！
……
陰暗的閣樓內，不久前襲擊過雅恩的兜帽男人突然匍匐在地上劇烈咳嗽，黑色且帶着濃郁惡臭的血液在他咳嗽時不斷從他喉嚨中噴濺而出，在木質的地面腐蝕出一個又一個小坑。
好一會兒后，他慢慢站起來，雙眼中滿是疲憊和痛苦：“該死，居然是神權！那個小鬼到底是怎麼回事？直接看到無瞳之眼的洞察力，還有神權守護！這事得儘快向主祭彙報，不然可能會幹擾到計劃的執行……”
“轟！”
驀地，一束強光驅散了閣樓內的陰暗，如正午的太陽，卻充斥着可怕的力量，將閣樓三分之一的空間全化為灰燼。
兜帽男人面色大變，直接撞破閣樓牆壁，跳進一條小道，避開強光的照射。
“好久不見，艾倫少將。”
伴隨着甜美卻又清冷的聲音，一位美麗的金髮女子攔在兜帽男人的面前。
她的穿着怪異，像是要參與某個晚宴一般，穿着一字肩的紅色晚禮服，艷麗搶眼，華麗卻又不顯俗氣的項鏈掛在潔白的脖子上，墜落胸前幽谷，黑色鏤空的長手套裹着纖細到讓人感覺輕輕一折就會折斷的雙手，握着同樣讓人感覺纖細脆弱的華麗刺劍。
“毀滅之光琺·阿蒙……”
兜帽男人眼裏透出了一絲忌憚，旋即轉身頭也不回的奔馳而去！
若是平時，他可能不會害怕這個美麗的金髮女子，只是剛才，他給雅恩標記的無瞳之眼被破壞，導致自身受到反噬，並不是和金髮女子交手的最好時機！
“你逃的掉嗎，艾倫少將！”
美麗的金髮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優雅弧線，眼中滿是看到獵物的殘忍。
……
正在雅恩客廳中聊着的貝麗絲女士和查理斯先生驀然同時抬頭，
他們先是看向了雅恩的房間所在，隨後又一起轉頭往被牆體阻隔的西方看去，最後互相對視。
查理斯先生問道：“感覺到了嗎？”
貝麗絲女士滿臉沉重的點頭：“尤拉諾斯先生的房間裏面有種強大氣息突然出現，還有……如果我沒記錯，是鹿角巷那邊，那也有強烈的毀滅力量出現，二者都是神權級別！”
查理斯先生端起煙斗深深吸了一口，沉聲道：“你用靈視窺探一下鹿角巷那邊的情況，我上樓看看！”
說完，他不待貝麗絲女士回答，就腳步沖沖的跑上樓梯，來到二樓雅恩的門前。
但他並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在門外仔細觀察。
剛才覺察到的強大氣息充斥着強烈的憤怒和毀滅的慾望，讓身為催眠師的他毛骨悚然……那就和實質一般的強烈情緒，已經超脫了虛幻的感情的範疇，是完完全全可以作用於現實的強大力量！
如果一個普通人接觸到那種情緒，幾乎會在一瞬間就被同化，大腦只留存憤怒與毀滅的概念，變成只會破壞的野獸。
就算是他這種級別的催眠師也可能會在相當一段時間內被那種憤怒和毀滅慾望支配！
可是任他如何觀察，也無法覺察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這種力量是哪裏來的？尤拉諾斯先生應該沒有這種力量……
皺眉思考片刻，又觀察了片刻，再三確認屋內似乎沒有任何問題后，查理斯先生眉眼一肅，倒掉了煙斗內還沒有徹底燃完的煙絲，又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抹煙絲塞進煙斗，點燃。
將這重新點燃的煙斗放進嘴裏深深吸了一口，查理斯先生的臉上頓時湧現了一抹酡紅，似是喝了高濃度的烈酒。
“呼！”
他長吁一口氣，蒼白的煙氣像是霧靄瀰漫開來，無孔不入，迅速擴散整個二樓。恬淡、雅緻、清新的香味也隨着霧靄佈滿了二樓。
“貝斯湖產出的安神煙絲，應該能讓那位平息一下怒火吧？”
似是不敢確定的自言自語着，查理斯先生又伸手在頭頂畫出了一個圓，向下按壓，似乎將某種力量通過這種儀式一般的行為籠罩全身後，方才推開了雅恩的房門。
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這是查理斯先生第一眼的感覺。
雅恩的房間和他同貝麗絲女士離開的時候沒有區別，傢具的擺設，器物的位置，甚至躺在床上的雅恩也一如之前。
然而莫名的，查理斯先生感覺雅恩的房間出現了變化，充斥着一種奇妙的韻味。
“神權殘留……而且是未知的神權。”
查理斯先生本就嚴肅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甚至有種雕像般的僵硬。
遲疑片刻，他走進了房間，來到雅恩的身邊。
房間內的傢具器物沒有任何變化，那麼問題只能是出現在唯一在這個房間的人身上了。
他盯着雅恩看了良久，隨後伸手按在雅恩的眉心，眼中似乎有神光閃爍，只是最後又將手放在了雅恩的眼瞼上，撥開。
“連結·視覺。”
……
再次醒來，是西照的陽光令雅恩感到了難以忍受的灼熱。
有些懵懵的坐起來，意識略顯昏沉的雅恩順手摸了一把枕邊，旋即搖頭苦笑……他又在找手機了。
輕嘆一聲，左右看了看，見貝麗絲女士和查理斯先生都不在，雅恩翻身下床。
來到衛生間，他打開水龍頭，掬起帶着熱度的清水潑在臉上，洗去一些昏沉后，盯着鏡子內自己，尤其是頭頂。再三確認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他鬆了口氣，又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鏡中的他臉色蒼白，濃郁的黑眼圈，亂糟糟的頭髮……形象不可謂不頹廢，更不可謂不狼狽！
而這種形象，讓他想起了不久前被那個男人襲擊的經歷。
“這就是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的危險嗎？”
雅恩內心有些惶然，又有些苦澀的問着鏡子中的自己。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才幾天？甚至雅恩原來的人際關係圈都沒有接觸全，就差點莫名其妙的死在那個男人的手裏！
理由？
理由是他看到了無瞳之眼！
想到這，雅恩又想起自己在魔鏡中本能的催動某種力量擊潰了無瞳之眼，不自覺咬緊了嘴唇。
那傢伙盯上我了！
而且查理斯先生他們一無所知，只問我那個男人的樣子，他們似乎沒有覺察到我在魔鏡中和無瞳之眼已經交手過了，更沒有覺察到無瞳之眼曾寄宿在我身上！
為什麼他們這些第一機關成員，維護超自然世界秩序的存在都無法覺察到無瞳之眼？這是否代表着無瞳之眼非常強大？強大到一定程度上超越了秩序？
那麼他們真的能夠保證被無瞳之眼盯上的我的安全嗎？
越想，他就越感覺壓抑、惶恐，漸漸的，似乎有什麼在勒緊他的心臟的錯覺，好像身邊隨時都會冒出什麼可怕的東西……
“不要想太多。”
“任由自己的想法被未知牽扯着墮入恐懼之中，只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恐懼這種東西，強打一口氣面對就沒事了。而且我們第一機關也沒有那麼弱，只是無瞳之眼有些特殊。真的動手的話，第一機關所有人都可以成為你的安全保障。”
驀地，充滿磁性和平靜的聲音在雅恩身後響起。
雅恩急忙轉身，就見查理斯先生正端着煙斗，靠着衛生間的門默默的注視他！
“查理斯先生……”
“噓！”查理斯先生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邊，吹了口氣，笑道：“很冒昧打攪你的私人時間，但是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詢問。”
說著，他盯着雅恩背後的鏡子，沉默片刻，問道：“在你的意識回到身體之前，是否見到了魔鏡之後的存在？”
雅恩的瞳孔頓時縮緊。
他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表現，這會讓人看出他的異常。可突然被提到自身隱藏的秘密，就算城府再深的人也難免會露出異樣，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當然，這種異樣通常很難被一般人覺察，但好死不死的，在他眼前的是催眠師，最擅長通過人的肢體語言和細微動作來判斷他人想法的催眠師。
當查理斯先生看到雅恩的表現后，也不需要雅恩回答了，笑道：“你的意識顯得過分清醒，完全不像是才被喚醒的模樣。是魔鏡之後的存在保住了你的意識嗎？”
雅恩只能默默點頭。
得到肯定恢復的查理斯先生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向雅恩走進了一步，表情期待的似乎要說些什麼，卻又驀然停下，沉默。
良久后，他長吁了一口氣，似乎在清理心中某種情緒，隨後笑道：“沒事了，你好好放鬆自己。盡量讓自己不要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畢竟你的心靈之海才穩定下來，靈性還沒有徹底穩固，強烈的情緒只會讓你備受折磨。”
說罷，他轉身，頭也不回的迅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