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瞳之眼
目光落在鏡中的自己身上，消瘦挺拔的身體和俊俏的臉相得益彰，被合體的衣服襯托出一種畫像般的俊美干，亂糟糟的頭髮雖然減分不少，卻又添了一分頹廢的隨性。
果然，長得帥的人怎麼樣都算，打扮一下更是帥得驚人！
抬手將雜亂的頭髮全捋到腦後，雅恩不否認，他非常滿意自己現在的形象。
只是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眼前一花，隱約像是看到了什麼一般。
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昨晚上廁所的時候，他就有似乎在鏡子裏看到什麼的感覺，但是後來因為海倫的打斷以及第一機關守護者的出現，他幾乎忘了這回事。然而現在，這種感覺又出現了！
可集中注意力去看的時候，他又發現自己什麼也看到，似乎那就是他的錯覺。
可能是得了飛蚊症吧，回頭熱水敷敷就好。
撇了撇嘴，雅恩再次欣賞了一下鏡中的自己俊俏的模樣，轉過身正要向拉比爾道謝，卻猛地渾身僵住。
他看見了鏡子中，有一雙透明的，沒有睫毛，也沒有瞳孔的眼睛在伊利亞的頭頂懸浮着，弔詭、神秘，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雙眼睛有着恐怖的魔力，看到它的瞬間，雅恩感覺自己的精神受到了莫大的衝擊，巨大的恐懼如高山傾塌而來，由心靈至現實。他想別開視線，避開和那雙眼睛對視，可是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怎麼也不聽他的使喚！他只能瞪大眼睛，茫然的、恐懼的、不知所措的和那雙眼睛對視，理智趨於崩潰！
一旁正對着鏡中欣賞自己形象的伊利亞突然渾身一顫。
作為催眠師的他靈性強大而敏感，可以覺察到常人所不能覺察到情緒，現在，他覺察到一種心靈崩潰般的恐懼，讓他也不自主的受到了影響。
緊接着，他看到鏡子中的雅恩正微微抬着頭，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頭頂，一動不動，如雕塑般僵硬！
影響到他的恐懼，正是從雅恩散發出來的！
他看着雅恩目光所注視的位置，那裏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
等等，雅恩注視的是鏡子中的我的頭頂！
伊利亞猛地抬頭……依舊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真要說的話，他的頭頂只是拉比爾的店鋪的天花板。原木的天花板因為時間久了，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色澤，甚至還有一些蜘蛛的網攀爬着。
伊利亞皺起了眉頭。
什麼都沒有發現並不能讓他心安，尤其是雅恩所散發出來的恐懼情緒那麼強烈！
沒有猶豫，他刺激自己的靈性，轉過頭詢問道：“雅恩，我的頭頂上有什麼東西嗎？”
他的聲音驟然變得溫柔而磁性，充滿了令人安心的魔力，像是落入幽潭的石子，讓雅恩瞬間一個激靈，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急忙低下頭，別開了和詭異眼睛對視的視線，雅恩顫抖着蠕動嘴唇，張開嘴，鼓動聲帶，用如同砂礫摩擦一般的粗糲聲音道：“你的頭上，有一雙眼睛！”
這時，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是那麼難聽，還發現自己的身體黏糊糊的。但是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他被嚇出的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身體和衣服，而且現在還在不斷湧出。因為他的恐懼還沒有真正褪去！
“眼睛？”
伊利亞再次疑惑的抬頭，卻還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能詳細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那雙眼睛嗎？”伊利亞紅色的眼裏亮起異芒，顯得更加猩紅，語氣溫柔而冷靜的問道。
他溫柔冷靜的聲音讓雅恩心頭翻湧的恐懼稍稍降下去一些，雖依舊如一根細繩綁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可理智總算慢慢回歸。
根據伊利亞的問題，他本能的抬頭看向鏡子……那雙眼睛依舊存在着。
沒有睫毛，沒有瞳孔，透明，卻又清晰可見……
但這些外形都不是關鍵，而是與這雙眼睛對視的時候，雅恩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似乎在它的面前沒有任何的秘密，在它的注視下，他有種被剝了衣服，更甚至是被剝了皮的錯覺！
那種感覺讓他無端恐懼，才恢復的理智似乎又要被吞沒！
有了先前的經驗，雅恩立刻用力咬了一口嘴唇，利用痛覺強行刺激自己，然後扭過頭，用力之大甚至讓脖子發出了卡啦的脆響。
“它沒有睫毛，沒有瞳孔，單單隻是一雙眼睛。看到它的時候，我非常的害怕，像是什麼秘密都會被看透一樣。”
艱澀的描述出伊利亞頭頂的眼睛的形象后，雅恩感覺一陣陣暈眩向他襲來，意識與視線同步模糊……啪！
……
“沒有睫毛，沒有瞳孔……似乎能夠看穿一切秘密……”
紫苑花街107號，雅恩的房間內。
查理斯面色嚴肅的聽完伊利亞轉述的內容后，沉吟了片刻，道：
“尤拉諾斯先生所描述的眼睛，讓我想到了一個組織……無瞳之眼。他們是撒迦王國的秘密結社，很少離開撒迦王國，而且在當地也非常的隱秘，是真正的秘密結社。沒有睫毛也沒有瞳孔的眼睛就是他們組織的標誌。哈托爾先生，你或者你的家人最近有接觸撒迦王國的人嗎？尤其是嚴重得罪過的撒迦人。根據我的印象，被標記了無瞳之眼的人，都會在一個月內受到無瞳之眼密社暗殺。”
伊利亞眉頭緊皺，搖着頭說道：“我應該沒有接觸過撒迦人……至少我印象中沒有和撒迦人接觸過。但是你也知道，我們醫院每天都有不少人來來往往，我不敢保證。”
“那讓哈托爾院長統計一下去你家醫院的人的來歷吧，我也會讓第一機關的人去配合的。”查理斯先生沉聲說完后，抬頭看了伊利亞頭頂一眼，隨後又道：“我看不到你頭頂的無瞳之眼，甚至無法覺察到一絲一樣。那是非常隱秘的魔法標記，不是專修洞察類能力的超越者很難覺察到。不過一個小時后，貝麗絲女士會過來，她會專門確認你是否被無瞳之眼標記了。”
伊利亞沉默了片刻，疑惑道：“為什麼無瞳之眼會盯上我？撒迦王國……我記得那是阿蒙帝國西邊的國家吧？和我們隔了至少數千公里的距離，我一個港口小城市的小市民，值得他們這麼大老遠來暗殺？”
“看來你是相信尤拉諾斯先生能夠看到無瞳之眼。”查理斯先生笑了起來。
“你懷疑雅恩看錯了？”
伊利亞一愣，思考之後卻又覺得非常合理。
雅恩只是一個才接觸到超越者世界的人，就算被魔鏡賦予了超人的洞察能力，他所看到的也不能絕對相信。
只是……
“當時雅恩表現出來的恐懼絕非作假，他是真的發現了什麼令他無法接受的東西，才會懼怕現在這副模樣。”
說話間，伊利亞看向了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雅恩。
雅恩還穿着拉比爾送的衣服，面色蒼白無比，若非胸部還有起伏，或許被當做屍體也不奇怪。
查理斯先生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才問你或者你的家人是否得罪了撒迦人。但是對於尤拉諾斯先生是否真的發現了無瞳之眼，我也抱着懷疑的態度。一來，無瞳之眼標記的隱蔽性之高，就算是專修洞察類能力的超越者也不敢說能夠發現。其次，會標記無瞳之眼的人，都是無瞳之眼的核心成員，很少離開撒迦王國，特地來千里之外的薩拉標記你更說不過去。”
“當然，世間一切皆有可能，或許他們有着其他目的。畢竟秘密結社都有他們的準則和信條，說不定某天腦袋出問題了，就跑來找你麻煩了。”
說話間，查理斯先生端起煙斗深深的抽了一口：“不過對於尤拉諾斯先生……我又不敢說他真的是看錯了，無瞳之眼的存在，就算是我也知之甚少，他不該，也不可能在這一點上弄虛作假。所以我邀請正在看守霍恩海峽的貝麗絲女士來看看你是否真的被標記了，她的專長就是洞察類的靈視。”
伊利亞再次看向了雅恩，-順手將雅恩黏在額頭上的頭髮撥開。
“雅恩的狀況怎麼樣？他已經昏睡半天了。”
“這是好事。恐懼和靈性消耗讓他的狀態非常差，不多睡一會兒，利用深眠調整，他的心靈會受到非常嚴重的損害……換成現在的說法，就是會有嚴重的心理問題。”給出了一個讓伊利亞安心的說法，查理斯先生又端起煙斗深深的抽了一口，沉聲道：“等尤拉諾斯先生醒后，你可以教導他冥想和收束靈性的技巧。他的洞察能力比我想像的更加敏銳，如果不會收束靈性，他很容易被自己覺察到的東西衝垮心靈，理智崩潰。而冥想和收束靈性的技巧都是基礎的內容，我可以當做沒看見。”
伊利亞愣了一下，笑道：“你這是看中了雅恩的洞察能力，不想丟失了一個預備役吧。”
“當然。”查理斯先生毫不避諱的說道：“洞察能力對任何一個機關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自從三年前霍恩海峽出了問題，貝麗絲女士需要一直在那邊看守之後，西區港的第一機關像是丟失了眼睛一樣，很多事件都無法及時展開調查。如果尤拉諾斯先生能夠找到那個授予他魔鏡魔法的人，那我是非常歡迎尤拉諾斯先生加入第一機關。”
對於查理斯先生後面的話，伊利亞並沒有多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查理斯先生所說的霍恩海峽。
“那邊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嗎？”
“解決？問題沒有變得更大都能讓我們開瓶香檳慶祝了！前天又有三條船在那附近失蹤了，西區港的封印師都去那邊加固封印了。”